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晚饭后我在客厅里练习轻度压力拉伸时，接到一个电话。
明明有来电显示功能，此刻却只在液晶屏上只出现一连串怪异的星星。我知道是大队打来的。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滴，边放松右手肌肉边接起电话。
“喂。”
“队……队长……”
“噢，许三多啊！”我笑，算来算去，给我打电话最多的也就是这个木头，只要不出任务，一周一次电话必打，内容包括吴哲的妻妾状况、成才的射击水准、马健半夜逛了几次食堂等等。
“队长……我错了！”
“哦，犯什么错了？”有些莫名，这个兵也老实得有点过头，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想的，据说我为了他还特地跑去单独给他做思想工作，唯恐他不肯进老A。
“连长……连长他跟我要了你的地址和电话，我，我就给他了！”声音里怎么有那么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许三多，你真的觉得你错了么？
我拿着无绳电话从沙发上爬起，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披上，出过汗后浑身热气散了就冷了。
“恩，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见自己不怎么在意的发声，好像那与我完全无关。
“我……我怕连长去找你……”尾音抑扬顿挫，许三多的普通话真是标准，就跟小学生念拼音一样。
“恩，他今天来找过我了。”
“……”那边气息忽然急促，我不由好奇起来，几下大喘气后，许三多又开口，“队长，菜刀他们说，我不应该告诉连长的，可我，可我觉得连长他一直是个好人，队长……”
“恩？”
“你就原谅连长吧！”
我舔舔嘴唇，原谅？高城果然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听见我的沉默，许三多似乎有些着急，边磕巴边急着叙述什么：“队长，连长他知道错了，你，你就原谅他吧？”
“他错什么了？”我不禁反问。
“连长说，他没去医院看你是因为正巧、赶上三大军区联合大型军演，他说队长是怪他不去看你，可，可是队长，这个，这个没意义！”
我乐了，原来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啊，撩拨许三多还真是件没什么成就感的事，正想着再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忽然插进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队长！别听完毕瞎说八道！”是齐桓啊，一旁还传来许三多不甘心的抱怨。
“哦，许三多在跑火车？”
“不是，反正，你别理高副营长。”
“为什么呀？我真的那么小心眼？”拿起水杯，恩，右手现在端水杯也不抖了，真好。
“……总之别理他！”那边声音有些忿忿。
“好了好了，听起来是有些难言之隐，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今天他是来找过我，我觉得高副营长不像小人，但我会谨记，不理他。不过齐桓，你知道，人都有好奇心。”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队长，我们要去三七五了！不说了！周末来看你！还有好消息！拜拜！”那边急匆匆撂了电话，我无语凝噎。
妈的，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好比那天在大队长办公室里高城莫名其妙的出现——那并没有引起我过多的揣测，可你们这样，和诱惑我有什么区别？拿着真相这两个字在我眼前晃悠一下，再晃悠一下，是生物都会被撩拨到好不好？我挂上电话，有些郁闷。
夜里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在床上翻烙饼似的睡不着，喝了杯牛奶数绵羊，迷迷糊糊中绵羊变成一只只大老虎……于是在入睡前一秒，我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给乐醒了……
周五晚上铁路来接我，我坐进他的雷克萨斯里，摸着真皮的座椅感叹这规格就是不一样啊……
“手恢复得不错。”他瞟了能自如关车门的右手，利落的驶向公路。
我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爪子，伸缩了几下。
“对了，大队长，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他在电话里只说带我见个人，也没说谁。
“我女儿。”
我张大嘴巴毫不掩饰诧异，这个，我跟大队长的女儿也有关系？？
铁路浮上一抹笑容：“你可是他干哥哥。”
这……这什么辈分？那我岂不是要叫铁路干爹？我嘴巴张得更大了。
铁路哈哈大笑：“小子，当初是你自己说不要做叔叔的，说叔叔老，你还小……”
我立刻噘嘴，视线飘到窗外。袁朗你白痴啊，这亏吃得有点冤。
在去见干妹妹的路上我有些忐忑，铁路陆陆续续跟我讲了些关于他宝贝女儿铁遥的情况，铁遥的母亲在日本公司任职，初始铁遥留在国内，由铁路的母亲带，常常我们这些铁路的崽子们跟他老大回家蹭吃蹭喝，跟铁遥的感情都不错，一直呆到铁遥念完初中，她母亲在日本安定下来，便把女儿接了过去，今年刚考进早稻田，在电话里听说了我的状况，这不一放假就立即回国来看我。
“我跟她妈妈很早以前就离了婚。”铁路补充道，似乎知道我对他们夫妻分居两地不甚理解。
车停在军区大院一幢奶白色独立别墅前，铁路停了车，打开安全带：“这是我爸的房子。”
我哦了一声也下了车。
仿佛听到了屋外的动静，铁门打开，一个眼睛乌黑贼亮的小姑娘呜哇一声朝我扑来。
这就是铁遥吧，我偷偷看了一眼铁路，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在我犹疑间铁遥一个熊抱吊在我身上，我被惯性冲击地朝后退了两步，腰抵在车门上。
“朗朗哥哥！”
“遥遥下来，”铁路轻轻呵斥，“要抱进屋再抱，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铁遥悻悻然从我身上下来，亲热的抱着我的左手臂晃来晃去，我仔细打量她，小姑娘继承了大队长的瓜子脸和白皮肤，十分漂亮，头发干净地束成一个包子，穿着明黄色的连帽风衣，比我矮半个头，脑袋一歪便靠住我的肩膀，身上隐约的兰花香。
年轻可真好。
“朗朗哥哥，你还记得我吗？”俏生生的脸蛋正和我面对面，眼睛里自然流露的关切。
我遗憾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叫铁遥，小时候你还教我格斗呢！”小姑娘乐呵呵的开解我，一不留神忘记他的父亲大人还在一旁，怯怯的看了一眼。
铁路板起脸孔：“难怪你才到日本那会你妈就打电话抱怨，说我把女儿教得像个兵一样，敢情你们都瞒着我哪？”
“哎大队，不能怪我啊，我哪记得……”我一脸无辜。
“哼哼，死刑犯失忆就不用受刑了？”铁路牙齿咬得咯咯响。
“啊对了，前两天齐桓打电话给我，说有好消息，队里又得嘉奖了？”赶紧转移话题才是正经。
“恩，你们三中队之花，跟军区参谋长的千金。”铁路的表情说不上是好是坏，有些难以捉摸。
“成才？”攀高枝？我一愣，不是说这个回锅南瓜已经改变了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铁路伸手捉烟盒，看了我一眼，又放下，“据说在军区医院里，许三多受了伤，成才朝下手没轻没重的实习医生吼了两句，结果巧了，正是本军区参谋长的掌上明珠。”
“哦……那，人家父母那么容易就放行了？”我怀疑的问。
“赶上闹的那会正是你出事的那段时间，几乎把大队搞得鸡飞狗跳，成才倒是要放弃，结果大小姐大概还觉得挺浪漫，又绝食又跳楼的，也算是军区头条新闻一件，参谋长倒不是什么势力眼，只是他也清楚咱们这个位置，有命没命都是今天的事，明天就谁也不好说了，这不调令也下来了，我还得负责送神。”铁路拿出一支烟来把玩，“你的许三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本没见千金小姐的时候满基地逮着成才就说不抛弃不放弃，有天人追进基地里来，许三多看了半天，回去就追着成才说也不能抛弃放弃人女孩……你说这不抛弃不放弃怎么就矛盾了呢……”
我哑然，接过铁遥递上来的杯子，热热的牛奶。
“多补充点蛋白质和钙质。”铁遥一本正经的拍拍我的脑袋。
“谢谢了啊。”我感激的饮了一口，又问铁路，“那齐桓说的好事？”
“下个月就办酒席了，咱们A大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我也要去！”铁遥凑热闹似的跟她老爸撒娇。
“你假期够的话尽管去。”铁路凉凉的回答。
“爸……”铁遥一屁股坐到铁路旁边，搂着大队长脖子蹭，“你看我好不容易放假回次家，你让朗朗哥哥在咱家住几天呗！这丢了的感情还得补回来啊，我得好好跟朗朗哥哥联络联络。”
“你这孩子！袁朗他要去医院做复健……”铁路看我一眼，无奈的说，“要不……你住几天？我派车送你？”
我两手捂着热牛奶，对上铁遥晶晶亮的眼睛，不忍心拒绝：“好吧，我下礼拜过来住两天，今天不行，我有事。”
铁遥兴奋的耶了一声，说给我上楼拿礼物去。
“对了大队，我还有个事，虽然不太想问……”我搔搔头。
“不太想问干吗还要问？”铁路大概知道我说的什么事，“关于高城？”
“呃……前两天高副营长找过我……”
铁路嘿嘿的笑：“要让高城听见你背后也这么叫他……”然后嘎然而止。
“我跟他以前很好？”我读出话里的意思。
铁路吸了几口没点着的烟：“很好。”
“然后他背着我干了坏事？”我继续问。
铁路不语，从嘴里拔出烟来，心烦意乱的一把拧成几节，金黄色的烟草散落在桌面上：“你确定你要知道？不后悔？”
我静静的看着他把断了的烟揪成一团，摁在烟灰缸里，听着他的下文。
“我以为有些事忘了反而更好。”
我深深吸了口气，朝沙发上一靠：“大队，我不问了，不问了。”
能让铁路有那么多顾虑，看来不是很单纯的问题，我的身体才刚开始恢复，不想那么快接受打击。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铁遥从日本给我带的大Kitty猫，在铁路第N次脸抽筋的时候，终于爆发：“大队你要笑就笑个够吧，这么憋着很伤身体！”
铁路终于在车厢里放肆的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