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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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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让我想逃——可我不能，我只好瞪着被浓重水汽薰迷蒙的眼睛歪着脑袋仰视高城，我想扯一个笑容，但是失败，我想说点什么，但是舔舔嘴唇却找不到任何说辞，高城说了这么多他没有要求我回答他什么，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只是一种宣告，一种决定，对于他人的决定我们应该怎么办来着？
——我虽然不认同您的观点，但尊重您的选择。
也许我应该说上这么一句漂亮的体面话。
但同样我也不能，因为这么一来好像高城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袁朗倒是摇着扇子喝着茶在一旁看戏呢——好吧，我打不过他。
“你哭什么？”高城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他毫不留情的扒开一层层的皮肉，把我暴晒在他的视线里，谁哭了？我？他的手在我眼角抹了一把，似乎真的有湿乎乎的液体出现过。
“袁朗，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靠，这种事还要询问当事人吗？我迟疑了一下闭了眼。
有冰凉的唇贴上来的知觉，维持了零点一秒，迅速的离开。
“谢谢。”
我困顿的望着他抽离三米之外，他定定的看了看我，再后退一步，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直到如今，我依旧很后悔，当时的自己是那么想要拖住他，笑嘻嘻的说一句［亲都亲过了你拍拍屁股就走啊？］，然后抱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可我竟然没有，我像个笨蛋一样没有感应到他言语里的决绝和告别的意味，还天真的以为只是暂时的［再见］。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连［再见］都没有讲。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东方露白，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从冒着零星的火光到完全熄灭，茶几上的大白兔拼成一张写满嘲讽的脸，袁朗你活该，你真是个大烂人！
当时我想着，下一次吧，下一次他再过来找我，或是打电话给我，我再告诉他我的决定。
我在晨光中重新入睡，抱着抱枕，仿佛那是我的希望。
后来的几个星期并未如我所愿的收到任何电话，我为此除了医院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唯恐高城找不到我，手机也一直保持二十四小时待机状态，可是除了收到七七八八的中奖诈骗房产等垃圾信息之外，它竟然没有响过。
这天照旧从医院回到家中，刚走到门口对门的张阿姨便笑嘻嘻的招呼我。
“小袁啊，这几天都不过来吃饭？”张阿姨脸上的微笑和平常有那么点不同，我只好以不变应万边的点头说是，她两手朝围裙上一擦一抹，似乎在斟词酌句，“这个礼拜六晚上有空不？”
“啊？”我一时哑然，“您能先说什么事儿么？”
“那个啊，阿姨就是热心肠，小袁你可别往心里去，当时听说你在部队的时候还是中校呢——虽然阿姨不知道中校多大，不过大小也是个官，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人呀怎么都得成家呀？早先你在部队保卫祖国耽误了终身大事，可现在既然都退了那也该考虑起来了对不？阿姨有个同事，她女儿呢今年二十八，对象也相过几个，也是没缘分，工作又忙，说起来人姑娘在单位也是骨干，还送出国培训呢，这不也耽误到现在，你看，阿姨这就给你擅自做了回主，周六去见个面吧？”
说完就用特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继续语塞中。
“那……就这么定了？”她把我的无语当作默认。
“不……我……”
“这周六早点回来啊！好了，阿姨知道你害臊——都大小伙子了，这有什么呀！行了别再在门口杵着了，早点进屋休息吧！阿姨还有两个锅没洗呢！”说完跟赶集似的一溜烟进了屋。
靠……你说，这叫怎么回事……
很快我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皆因我一个有意无意打给许三多的电话。我才知道，高城出事了。
高城在师侦营里呆了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本来好端端的等着转正，突然军区一个调令，把他发到了南京军区的装甲师属侦察营的副营长，平级平调是罕见，更罕见的是军令写的是［即日］，就是立即，马上，一点时间也不能耽误的意思，我揣测着这个调令的背景，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而且这么大的事，高城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如果有，怎么没告诉我呢？好吧，袁朗，我又拿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考虑再三，我还是拨了通电话给大队长。
“……”大队长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我耐着性子等，好容易听见他意味深长的声音，“袁朗啊……”
我屏气凝神，“我在听。”
“我这边的一点消息，据说成才婚礼后高城回家跟高老爷子吵了一架。”
“那知道为什么吵么？”
“我怎么知道，哎，我说这么多都违规了啊，不知道回头高军长会不会把我抓到军事法庭去，到时候我可不保你，一定第一时间把你供出来。”
我飞了个白眼到天花板，道了谢。
回过神我才发现为什么要道谢啊！真是……越乱越糊涂。好了，人走了，真走了。
我四脚朝天倒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袁朗？我常浩啊！”
“哦，常哥。”有气无力的重新倒回枕头，听着电话那头常浩天马行空的侃山海经。
他在那边叽叽呱呱说了好久，突然一停顿，问我：“喂，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恩恩啊啊的，干吗呢丢了魂似的？”
是啊……跟丢了魂似的……我抿抿嘴：“没啊，这不是听你说得入迷了嘛，不好意思打断，你继续啊，我保证我是个合格的听众。”
“嘿嘿……得了吧，光我一人跟说书似的，我就最后再问一句，真没到我酒店帮忙的意思？”常浩声音鬼鬼的，我就知道无事不煲电话粥，“我那经理可是过两天就要走人了？这块肥缺多少人托关系走门路流着口水盯着呢，你哥哥我排除万难只想找个有缘人，你就这么流水无情？”
这一顿话听得我直泛酸：“得了常哥，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不是我看不上，是我配不上，你就另觅个真正的有缘人吧，我肯定不是唐三藏。谢了啊。”
“咳……你也忒不给人留面子了……”常浩的声音一下跟霜打的茄子有得一比，“古有三顾茅庐，看来我这三次邀约算是失败了，成，那就这样吧，要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哥开口！”
于是爽快的挂了电话，我摸着电池已经发烫的手机，连带跟火烧一样的耳朵，一看通话时间：妈呀，四十三分钟。
接上充电器，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想事，可满脑子全都是［高城去南京了］、［高城跟他爸吵架了］、［吵架原因不明］、［高城不找我了］……
咳……多大点出息，大不了跟许三多要高城南京的电话呗！
“队队长……连长的号码，我也没有……”
扑通……是我倒在沙发上的声音。
也不知道部队番号，怎么找？抓了抓头发，高城临走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我把一个人伤成这样，真该天打雷劈！
礼拜五下午齐桓和吴哲突然出现，我一拍脑袋想起买车的事，瞥了正襟危坐和动手动脚的八一组合一眼，上了车出发找老婆去。
眼见着正副驾驶室里两人暧昧不明的动作，吴哲东扒拉一下齐桓的手臂，西扒拉一下齐桓的大腿，我终于忍不住要长啸一声：苍天啊，老子不想长针眼啊！
经过漫长的堵车过程，终于到了朝阳区的某4S店，我随意的一瞟，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某长相彪悍惹火的吉普车勾去了三魂七魄。
“先生您好……”销售人员抱着资料殷勤的跑到我跟前，“先生看车么？”
废话，不过我还是极和蔼的微笑：“是啊，这款车介绍一下？”
“噢，先生眼光真好！这是今年新版的牧马人越野四驱，您可以看一下这些资料，这是它获得的一些殿堂级的权威大奖，Rock-Trac机械分时四驱系统，三点八V6发动机，205马力321扭距。”
我只顾怜爱地抚摸扎车前盖，真他妈的性感……
齐桓在一旁转来转去：“可够得上军用级别了。”
“怎么样？”我朝他看去。
齐桓肯定的点了点头，吴哲在一旁撇嘴：“队长，你在城市羊肠小道里开辆军用吉普，还四驱的，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而且这价格，”他努努嘴，“不便宜。”
最后丢脸的……我被俩人连拉带拽出了展示厅，隔着玻璃远远的看着我的牧马人……T_T
高城不在了，我买辆车当老婆都不行么？（队长咬手绢博同情= =|||）
“咳，对了吴哲，”齐桓清清嗓子，音量挺大，他们不会是要说情话吧……他瞥了我一眼，“上次你说你用那套自制程序，查到高副营长的档案是不是啊？”
“可不是么，我说咱们军队的防火墙对小生来讲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哎……”吴哲凉凉的回答。
他们……都是在说给我听么？我眼睛亮了亮，堆起满脸的笑：“大硕士，当初排除众异，把你留下是对的，你看你，虽然为了考验我军的网络防护能力用了常人不能认同甚至动辄要上军事法庭的方式，但我很满意……”凑近，“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哈……”
“队长，我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你别套大帽子给我……好了好了，我就要希尔顿的一顿大餐。不二价。”臭南瓜还朝我挥了挥手指。
“别说希尔顿了，克林顿都没问题。”我眼尖的从他手里接过一张字条，眉开眼笑。
“队长，矜持点！”
矜持？矜持个屁，再矜持就真完了！
捏着高城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反而有种不真实感来。
我还是忍着心脏要跳出来的怪异感，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勤务兵，很遗憾的告诉我新来的高副营长请了假，不在军营里。
有些咬牙切齿的挂了电话。
高城，有你这么当领导的么，才到一个地方就请假？请假干吗，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