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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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原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以至于她后面好几天都有些怀疑那天晚上是否是夏油杰一时兴起的恶劣冒头作祟。
夏油杰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为了应付来搭讪的陌生人，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那种状态下说……大概是她恋爱中的意思，听起来就好像恋爱对象是说这话的夏油杰自己一样。
但离开酒吧之后，他又什么也没有说，暧昧不明……
不过，哪怕被喜欢的人认证了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栗原凉也没有想象中开心，只是觉得有些困惑而已，比起来“夏油杰是不是对自己有心意”，栗原凉更想知道“夏油杰究竟为什么这么说”。
正如栗原凉那天晚上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直接问吓夏油杰自己的疑问，哪怕她清楚她一定能得到答案。
栗原凉忽然不敢去深思自己的想法，也不敢深思夏油杰的想法了——她现在，忍不住回避感情相关的事情。
并非是不再喜欢夏油杰……而是恋爱这种微不足道的情绪之上，栗原凉总觉得蒙着一层什么阴霾，让她再也不敢像在高专那样轻松肆意的享受单纯的快乐了。
在高专，她对夏油杰动心要叽叽喳喳说给家入硝子听，夏油杰稍微多和她说几句话她就开心到不行，那时候的栗原凉热烈且少女心，除了学业任务全部的时间都在琢磨和夏油杰相关的事。
现在，栗原凉已经不敢再面对自己的感情，更加不敢面对夏油杰的态度，她目前只想努力告诉自己最初离开高专来到盘星教的想法——站在夏油杰身边，最好能多多照顾他，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栗原凉都和夏油杰待在一起，但也不是一直，栗原凉自己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情况也很多。
盘星教是个大教，信徒众多，教徒当然也不会少，人数多必然会鱼龙混杂，底层教徒惹事属于常规现象，夏油杰作为教主在许多和教徒相关的事情上不好出面，自从离开高专他甚至不想待在任何有非术师在的地方，所以这种杂事当然需要由次一级的其他人代劳。
出发前夏油杰靠着门框漫不经心地说：“实际上凉不去也可以，只是一些随时可以替换的猴子而已，没有解救他们的必要。”
“比较起来从头开始培养新的人，当然还是已经有了一点样子的旧人好用吧？”栗原凉安抚他，“反正这种事情很轻松，杰就当我只是出去转一圈就好啦，很快回来。”
“我也只是为了凉考虑，”夏油杰轻快地说，“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了。”
栗原凉忍不住低头笑出来，她歪头看着夏油杰，笑得狡黠：“这可是杰自己说的，一定要做到哦。”
“当然。”
因为确实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只是需要有点分量的人出面，所以栗原凉几乎是没用多久就把该处理的事情做的差不多。
从警察署离开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很晚，栗原凉现在警察署门口犹豫了一下，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给夏油杰带点什么。
她其实想买一点甜品回去给夏油杰，最近夏油杰的胃口一直不太好……不，可能追溯到更久之前，在夏油杰叛逃之前他就已经有食欲不振的倾向了，所以栗原凉想买一些甜品之类的东西，或许他会喜欢。
实际上喜欢甜点的人是五条悟，夏油杰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明显的在食物上的偏好。以前在高专时，五条悟几乎每天都要摄入大量甜食，数量多到栗原凉怀疑过他是不是甜食付丧神，常年和他在一起的夏油杰当然也吃的很频繁，大概是不讨厌甜食的吧。
只是不理解这两个人吃那么多高热量食物，肉都长在了哪里，吃很多也不会长胖的好身材，真是让人嫉妒。
而且，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带点什么回去总觉得不合适，尤其是在夏油杰保证了会等她回来之后。
栗原凉犹豫了一下，转身顺着右手边的路口走去——警察署不远有一家蛋糕店，甜食的种类很丰富，可以尝试去看看。
刚走出两步，栗原凉身后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她就被撞了一下，向前踉跄几步，身侧立马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栗原凉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帮着身后的人把一地文件袋和散落的纸页捡起。
“对不起对不起。”憔悴的中年女性歉意地抬起头勉强对她笑了笑。
“不会。”栗原凉摇了摇头，忽然，她停下来，拿起其中一张，“这是……”
“是我儿子。”一只手接过那张纸，轻轻抚了抚右上角的照片。
“死亡证明。”栗原凉低声念出自己刚刚看到的标题。
“他今年25岁，”栗原凉听到她说，“前几天刚刚去世，是自杀……特别突然，明明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情绪不好的倾向……也没有留下遗书，就那么离开了，我想整理他的遗产，但是银行那边需要提供死亡证明……”
栗原凉僵硬地举着手，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紧紧盯着那张薄薄的纸。
对方喃喃说了半天，等不到回应，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抱歉，我只是……不知道和谁说这些了。”说完，她把手里的那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拢整齐，站起身，绕过栗原凉离开。
“我很抱歉。”栗原凉忽然说。
没有任何回应。
栗原凉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过身。
警察署门口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
盘星教的驻地里，夏油杰坐在正厅墙边的座椅。
可能这样子什么都不做干坐在这里看起来会很无聊，不过夏油杰还挺享受这种一个人的静谧时光，这让他能从繁杂的事项和喧嚣的现实中抽离出来好好休息一下自己。
在高专的时候还好，许多琐碎的事情都由辅助监督负责，夏油杰只需要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也就是和咒灵相关的那部分，但现在，他作为盘星教的教主，应付他不喜欢的猴子信徒，也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之一。
事实上，夏油杰并非是特别乐于和其他人产生交际、维持关系的人，但站在盘星教教主的立场上，有些事情必须他做、也只能他做。
而且，这也是他完成理想的必经之路，必须忍耐……
还好，虽然离开了咒术界，背离所有人，也还是有不管自己是否认同，仅仅因为他站在这里，就背离了一切要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尽头的路上，也好像没有那么辛苦。
夏油杰合眼向后靠在椅子靠背上，不再想那些和咒术界、和咒术师、和咒灵相关的事情，放空大脑，享受从高专离开后的难得闲暇时光。
栗原凉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栗原凉站在门口，看着委委屈屈缩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休息的夏油杰，不知不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直到和夏油杰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和睁着眼睛清醒时的夏油杰不同，睡着的夏油杰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柔和、四肢修长，半长不短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脸侧，遮挡了略显锋利的脸颊轮廓，显得他气质柔软而无害。
栗原凉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她好像，一开始就是被这样的夏油杰吸引的。
夏油杰强大而又自信，他是咒术界难得一遇的天才，曾经和五条悟一起站在咒术界的顶端，是“最强”；夏油杰性格温和谦虚，他待人接物有着这个年纪难得的分寸感，和别人说话时不急不躁；夏油杰善良且真诚，他恪守自己的正义，乐于帮助他人，待人认真，行事正直。
栗原凉自认为没什么特别，在这个虚假的游戏世界，她是唯一的真实。因此她显露出的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外壳，外壳下面是什么样子，栗原凉自己也很难说清楚，但她明白，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夏油杰这样的。
夏油杰一向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决定了什么就要努力做到，或者说正因为此他才是夏油杰。“最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夏油杰为此付出的努力，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他的“正论”被推翻，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强弱属性颠倒之后，他才更加无法接受，才会决绝的走上另外一个极端。
事实上，栗原凉自己并不非常认同“正论”。
“正论”是什么呢？是一个群体对另外一个群里的绝对责任，在夏油杰的观念中，咒术师对普通人有着保护的义务，这是咒术师天然的使命。
这大概源自他的超强实力。夏油杰的能力远超一般咒术师，这是他的术式决定的，而越强的术式觉醒越早，所以他大概很早就把自己和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区分开了。
大概对于夏油杰来说，他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几乎是隔了一个物种那么多的差别，所以对他来说，拥有咒力的咒术师，和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就差不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吧。
但栗原凉自己不是，她以普通人的身份获得咒力，她的咒力来源于自己的玩家身份，可再怎么沉迷游戏，她也清楚自己本身就是个普通人。
夏油杰作为咒术师几乎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保护普通人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因为这是他认为对的事，那么当他发现，自己保护着的人，反过来反而伤害身为保护者的咒术师，他会怎么想呢？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吧。
栗原凉忽然觉得很疲惫，她忽然觉得虚假的不是游戏，而是自己。
夏油杰带她越级祓除咒灵是真实的，维护她是真实的，夏油杰的正论是真实的，夏油杰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
反而是栗原凉自己，她的咒力是游戏设定，她进入高专是游戏需要，她认识夏油杰是游戏剧情。
原本不在意的，但现在，栗原凉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厌恶这个虚假的世界，也厌恶在虚假世界中真情实感喜欢夏油杰的自己。
她更厌恶，说着真情实感喜欢夏油杰，却无法对全部的他认同的自己。
她并非天生就是咒术师，她作为普通人的时间更久，她一半是咒术师，一半却也是夏油杰口中的“猴子”……她是没办法在任何一方找到归宿的异类。
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是她过去的同伴，伤害咒术师的普通人，是她的同类。
栗原凉伸出手，慢慢伸向夏油杰，却直接在中途被抓住手腕。
夏油杰睁开眼睛，带着笑意坐直身体，仰头看她，“凉刚刚想干什么？”
栗原凉就着这个难受的姿势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嗯……体温正常，杰你这么睡觉不会不舒服难吗？”
“没有睡觉，”夏油杰松开她，“只是稍微休息一下，难得没什么事情。”
栗原凉笑了笑，“那好吧，杰如果觉得开心的话，就最好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很快问她：“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天在酒吧里被放了咒灵的男人死了，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吗？
栗原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没有多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我给你带了甜品吃，是草莓大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夏油杰接过袋子，打开看，“谢谢……这么一想我真的很久没吃过了，还有点怀念。”
栗原凉坐到夏油杰身边，“说起来，杰似乎不太偏食呢，我好像一直不知道杰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夏油杰想了想，“我喜欢的食物吗？荞麦凉面吧，下次要带给我吗？”
“当然！杰成天钻在盘星教完全不出门，投食这种事情就由我负责啦！”
“喂……听起来很像养什么宠物啊。”
“难道不是吗？”
算了，栗原凉心想。
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那些自己没有直接看到的，就当做不存在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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