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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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种东西，就像是捧在手里的沙，初时看着不少，走起来却也很快。
转眼间，栗原凉已经在盘星教待了接近十年。
不同于最初栗原凉认为的可能会出现的永无止境的追杀和逃命，盘星教的生活其实要安逸的多，而且盘星教也没有一些尤其难搞的重要人物。
没错，特指五条悟。
虽然夏油杰在高专和五条悟关系好到差不多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但栗原凉还是想吐槽这一点。
而在这之外，盘星教里，追随着夏油杰的，和他志同道合的“家人”，也越来越多。
十年过去，美美子和菜菜子已经十五岁，和栗原凉当初刚刚进入高专的年纪差不多，但实力已经很强，差不多能达到二级咒术师以上的水平，她们两个被夏油杰救出之后一直和夏油杰一起生活，差不多是被夏油杰和她一手带大的小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十五岁，明明带她们长大的夏油杰和栗原凉自己，在学生时代都算得上是听话乖巧的优等生，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性格却很扭曲……
“你是真心这样认为的吗，凉？”夏油杰诧异的问。
“当然！”栗原凉说，“简直没有一个人是可爱的女子高中生的模样，美美子有些太孤僻了，菜菜子又很叛逆！如果能稍微中和一下就好了，唉。”栗原凉说着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这个……”夏油杰无奈地拍了拍栗原凉的肩膀，“凉我就不说了，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听话乖巧的优等生啊？”
“不是吗？”栗原凉诧异，“除了和五条一起玩之外，杰你应该算得上性格很好了吧。”
夏油杰忍不住笑出来，边往出走边说：“今天有预约，我出去接待了，凉先去会议室等我吧，今天大家难得都回来了。”
“诶？今天也有预约吗？”栗原凉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门口，被夏油杰转身挡住。
“哪天没有预约……今天当然也会有，”夏油杰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想应付猴子。”
哪怕最开始再怎么样难以接受厌恶着非术师的夏油杰，十年过去也差不多该习惯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栗原凉无奈地说，“而且，就准备直接过去吗？我还没有给你用术式。”她拉起夏油杰的手，闭住眼睛，然后又睁开，露出一个微笑，“好啦，就这样。”
自从知道夏油杰的术式有味道难吃到影响食欲这个问题之后，栗原凉一直琢磨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恰好随着实力提升，栗原凉自己的术式「泡沫」也开始逐渐有了更多应用，某一天，她忽然想到，「泡沫」制造出的幻觉实际上应该是对大脑的欺骗，既然可以欺骗大脑，那么应该也可以欺骗人的五感，包括味觉才对。只要控制好术式范围和效果，就能利用「泡沫」蒙蔽味觉，那么夏油杰吸收咒灵就可以不再痛苦。
夏油杰好脾气的任她动作，等她放开手后柔声说：“麻烦你了，实际上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咒灵的味道了，不这样也可以的。”
“改掉这种奇怪的习惯啊混蛋！”栗原凉吐槽。
栗原凉开发出「泡沫」的这个用法已经有一两年了，每一次用夏油杰都要这样说，栗原凉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握着夏油杰的胳膊把他在原地转了个圈推出去，菅田真奈美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菅田真奈美是夏油杰这十年来认识的术师之一，也是夏油杰认同的“家人”，在盘星教里类似夏油杰的秘书，负责夏油杰的一切对外事务。
“夏油大人，”菅田真奈美说，“可以移步会客室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夏油杰随意的挥了挥手，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轻佻地笑了笑，“那么凉，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和悟玩到一起的呢？”
栗原凉站在原地，看着远离的夏油杰的背影，直到他转过墙角，再也看不到。
“真是的，非要把这种事情拆穿说出来。”她轻声自语。
会议室，干部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美美子穿着水手服，怀里抱着诡异满是缝补痕迹的布娃娃，菜菜子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玩手机。
怎么说呢？很难把这两个少女和十年前胆怯的小女孩联系起来，美美子还依稀有些方面的影子，菜菜子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美美子看到栗原凉进门，怯生生地笑了笑，“栗原姐姐，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栗原凉都待在夏油杰身边，几乎和夏油杰同进同出，所有的干部集合，夏油杰当然也会到场，按理说会和栗原凉一起才对，但栗原凉先夏油杰一步来了会议室，美美子才会有疑问。
“杰说有信徒的预约，让我先过来。”栗原凉环视一圈，找了个空座椅坐下，“大家都好久不见。”
会议室里的人都算得上是夏油杰的亲信，在盘星教也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协助夏油杰一起管理着这个庞大的教派。
美美子和菜菜子、米盖尔、拉鲁、祢木利九，再加上菅田真奈美和夏油杰，这些就是盘星教的最高层所有人。
除了双胞胎姐妹，栗原凉在这群人里最熟悉的就是祢木利九，他是被夏油杰救下的术师天赋的孩子，差不多也是在盘星教被栗原凉看着长大的。
实际上栗原凉从来没有直接参与过盘星教的管理，她对盘星教没有兴趣，来到这边只是因为夏油杰，而夏油杰也默契的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除了最开始人手短缺的时候栗原凉主动帮过忙，后来她只是单纯跟在夏油杰身边，自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栗原凉和夏油杰的这些家人，更像是由夏油杰这个纽带维系起来的，认识的同事关系。
栗原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就算没有跟在夏油杰身边，栗原凉也猜得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无非就是那些，信徒或者信徒的家人带着受咒灵困扰的人过来，然后被夏油杰轻松祓除和吸收，再之后就结束了。
很无聊的过程，但夏油杰的大部分咒灵都是这样来的。
果然，没过太久，会议室的门“哗”一下被推开，夏油杰带着身后浓厚的血腥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意气风发。
“时间到了，家人们。”
“让我们终结猴子的世代，一起打造咒术师的乐园吧！”（1）
***
十年来，夏油杰收集了不下2000之数的咒灵，终于到现在能够派上用场。
咒术界多年以来的经营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哪怕再怎么样无知，加上在夏油杰身边待的十年，栗原凉已经成为咒术师十二年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栗原凉不可能不了解。
离开会议室，栗原凉走在夏油杰身边，有些不安，“现在开始会不会太早了？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经营，但我们能调动起来的术师对于整个咒术界来说并不算多，而且，二级以上的术师只有个位数罢了。”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夏油杰说，“按照盘星教现在的发展速度，距离抗衡咒术界太遥远了，但现在有一个能够逆转形势的人出现了，只要能掌握他，那么我们的目标并非不可能实现。”
“是谁？”栗原凉问。
“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新生——乙骨忧太。”
栗原凉停下脚步。
夏油杰走了几步，发现栗原凉没有跟上，诧异地回过身，“怎么了凉？不太舒服吗？”
栗原凉张了张嘴，“杰……你想要他的特级过咒怨灵？”
夏油杰挑眉，“凉竟然知道吗？”
“你那么关注高专的一举一动，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栗原凉说，“那个咒灵叫里香吧？如果要得到它……你要杀了他吗？杀了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孩子。”
“我不会一开始就这样做的，”夏油杰解释道，“我会去高专一趟，正面见一见乙骨忧太，告诉他我的理想，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做我们的同伴。”
言下之意，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不能怪夏油杰不客气了。
栗原凉沉默下来。
她想问夏油杰，你不是为了保护咒术师才决定杀掉所有的非术师吗？那么乙骨忧太不在你保护的范围吗？
但栗原凉又很明白，对夏油杰来说，这是好不容易看到的曙光。仅仅按部就班利用盘星教积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过咒术界千年的积累，别说不知道有多少中高等级术师的三大家族了，只是东京和京都两所高专历年来的毕业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盘星教又算得上什么？只有夏油杰一个特级咒术师拿得出手罢了。
可对面不仅仅只有一个特级咒术师，他们甚至有咒术界公认最强的术师，夏油杰曾经的挚友五条悟。
乙骨忧太是个转机，按照情报给出的信息，里香的纸面实力比起夏油杰本人都不算太差，如果有里香，夏油杰真的很可能达成自己的理想。
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久，夏油杰慢慢意识到栗原凉其实不太支持他的做法，他笑了笑，问：“凉，你有没有后悔过？后悔离开高专跟我待在盘星教。”
栗原凉一瞬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夏油杰走到栗原凉面前，抬手贴在她的侧脸。
“其实凉没有什么叛逃的理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凉其实从来都不认同我的理想，也不认同我的行事，凉不喜欢和太多人交际，是个善良而敏感的人……其实凉更适应在高专的生活不是吗？直接通过辅助监督接受任务，大部分时间只需要简单的祓除咒灵就够了。”
夏油杰垂眼看着她，神情温柔的不可思议，“所以，凉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回去？凉不常在外面活动，很多人不认识你，只要凉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回到咒术界……不用担心高层的想法，别的不说，这点事情对悟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夜蛾和硝子，他们都会帮你的。”
“我不愿意！”栗原凉猛的伸手，抓住夏油杰的衣襟大声说，“我不接受！我不同意！我不回去！”
但这些说完，栗原凉竟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她神色凄慌，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只能生硬的反驳：“我从来没有不认同过杰的想法……”
夏油杰只是包容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夏油杰说：“凉，不要逞强，正如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
十年，不，更久，十二年，栗原凉和夏油杰已经相识了十二年，这其中十年的时光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这段时间差不多是栗原凉和夏油杰生命的一半了，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人就是跟对方相处最久的人，他们互相了解，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这么久远的时光，这么亲密的相处，足够栗原凉明白夏油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足够夏油杰明白栗原凉的真实想法。
栗原凉抓着夏油杰衣襟的手渐渐松开。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可是，你在这里。”
夏油杰怔了一下。
“可能有无数个理由支持我离开盘星教，可能有无数个理由支持我回到高专，但是只需要这一个理由就够了。”栗原凉抬起头，直直看着夏油杰的眼睛。
“杰，我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不管这里有什么样的可怖，不管离开高专我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都一定要留下的。”
夏油杰放下自己贴在栗原凉脸侧的手，严肃道：“凉，你不要任性。”
“我没有。”栗原凉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回答他，“哪怕是冲动之下的抉择，已经过去十年了，再怎么样也该想清楚了。”她伸手指向面前光洁的地面，“就在这里，就在刚刚，你杀了一个人对吧？是一个非术师，你口中的猴子。”
“没错。”夏油杰承认。
“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咒术师，我现在有一级术师的实力，我见过无数血腥的死亡现场，就算现场已经清理过，但我看得出来，我刚刚一走到这里就察觉了。”栗原凉看着他，眼神坚定，一句一顿，“这次，包括以前，那些我没有直接看到的，那些在阴影里发生的，我一直都知道。”
十年了，装聋作哑假装看不到夏油杰杀人，假装不知道夏油杰如何在短短十年将盘星教发展出这么大的规模，这样的时光已经有十年了。
不能继续欺骗自己了。栗原凉对自己说。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夏油杰说，“但凉不是不喜欢吗？再怎么告诉自己，再怎么让自己接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杰的做法，”栗原凉说，“我也无法认同杀掉所有非术师，打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这几乎不可能完成。但就算我不认同，就算我不喜欢，我也还是想要站在杰的身边……我从来，从来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结果站在杰这里的，一直一直，我都只是想要陪着杰。”
栗原凉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夏油杰的五官像是隔了一本毛玻璃看不真切，她强压着颤抖的嗓音说：“难道，就因为我无法喜欢上杰的全部，我不能认同杰的全部，就要否认我对杰的心情吗？我不是不想，我也试着认同过，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好像世上的感情做不到完全纯粹就是虚假一样，不能全盘接受夏油杰一切的感情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月亮，轻轻一搅就碎，不管栗原凉又多么真挚，不管她有多么努力，因为她喜欢的不是百分之百的夏油杰，所以她永远都不能坦然向夏油杰说出这句话。
人为什么会同时存在理智和感情呢？如果能全盘抛弃感情，永远只做对的选择，那么她现在一定不会这样纠结；如果能全盘抛弃理智，只凭借感情确定方向，可能她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堪。
为什么偏偏，她就是又喜欢夏油杰，又坚定这自己的观念呢？
这让卡在中间，无法彻底走向任何一方的她情何以堪？
两面派是最没有好结果的，这是无数故事无数人总结下来的经验，栗原凉也认同这一点，但现在，她好像就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两面派。
夏油杰忽然伸手摸了摸栗原凉的头发，失笑。
夏油杰感慨：“原来这么久，这么多年，凉都在纠结这种东西啊……”
栗原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解。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结果这么晚，还偏偏是现在……”夏油杰揽住栗原凉的后背，不容抗拒地把她压向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凉？这是最后的机会。”
栗原凉几乎要生气了，她脸埋在夏油杰胸口，声音闷闷的，“都说了不会！说了不会就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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