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者》不讨厌兔子

3、塞下曲（3）

　　“城队。”李晗看了眼沈翊：“那沈老师，我把咖啡端出去？”
　　“谢谢。”
　　“没事没事。”李晗端着咖啡，在杜城的注视下离开了画室。
　　“你都没和我说谢谢。”杜城有些别扭，挠了挠头。
　　“嗯，谢谢。”沈翊随意从桌上拿了颗玻璃糖，递给杜城。
　　“啊。”杜城接了过来，被自己这反应弄的一愣。
　　“柳成岩，你有什么看法。”沈翊从画架上拿起昨天给柳成岩画的像，贴在了墙上。
　　“不太舒服给人感觉，具体哪不舒服我也说不清。”杜城刮着下巴。
　　“你看这里，张曲和张岚的画像，虽然两人长得极为相似，但是仔细看张岚的鼻子比张曲高一些。相比于张曲，张岚的长相更加让人印象深刻，是一种惊艳美。”沈翊用铅笔反面的木头端指了指张曲：“张曲因为鼻骨低给人感觉会更加柔和，也因为鼻骨不高视觉冲击性不大，会更耐看。”
　　“但是当时柳成岩在画室画像时，却将张曲认成了张岚，你的意思是，柳成岩和张曲并不是那么熟悉，或者说，他是故意混淆视听。“杜城拨开牛奶软盖，放到沈翊嘴边，沈翊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继续道：“我更倾向于第二者。”
　　“为什么？”
　　“直觉。”
　　蒋峰顺着张岚之前在4月8日的支付记录，找到了那所医院。杜城当下便决定去医院看看。沈翊就不那么好受了，他下半身因为杜城昨天的“作为”现在仍隐隐作痛，坐在车上好不难过。
　　杜城仿佛明白了什么，从自己后背拿了个垫枕，放在沈翊屁股底下。
　　“城队，沈翊怎么了？”蒋峰从前座探过脑袋，打量着沈翊。
　　杜城看着沈翊耳朵一点点变红，忙说：“他昨天摔了一觉屁股蹲儿，车座太硬了，硌着疼。”
　　“啊，这样啊。”蒋峰缩回身子。
　　医院离警局不是很远，十五分钟后便抵达了医院停车场。
　　杜城：“我们分开批次去医院，柳成岩和张岚可能在这边放了眼线，注意动作不要太刻意，谨慎行事。”
　　“好。”蒋峰把车钥匙丢给沈翊，走进了医院。
　　“你往前走，去肛肠科，我跟着你。”杜城拍拍沈翊的肩。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沈翊歪头一笑。
　　杜城和沈翊之间隔了20米左右，知道沈翊上电梯杜城才停下来。
　　“你好，我想咨询一些问题。”
　　“你说。”医生看了眼沈翊，这么年轻就得病，现在的年亲人哟。
　　“您认识张岚吗？”
　　“什么岚？”老医生推推眼镜：“你不是来咨询的么？”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北江分局刑侦大队画像师。”沈翊亮出了他的证件。
　　“警察同志啊，咋的啊来我这儿。”
　　“您在四年前有没有治疗过一个叫张岚的女子？”
　　“张岚...”老医生喃喃着：“张岚没有倒是有个叫张曲的。那孩子给我印象深的啊...”
　　“您能说说吗？”
　　“病人隐私...”
　　“医生，我们也知道这是病人隐私，但现在关乎着人命。”杜城走进来，转身关上诊疗室的门。
　　“你也是...”
　　“北江分局刑侦大队队长，杜城。”
　　“当时那个姑娘吧就...哎呀就是伤的挺厉害的，蛮严重，然后她都是坐着轮椅到我这儿来，上面一条毯子盖着，我给她一瞧，天哪天，这哪里是人做的事儿啊给人姑娘伤成这样，虽然不致死也去了半条命啊，而且肛裂病发时除了带给患者生理疼痛，也会严重影响患者的工作和学习，我劝她住院治疗结果她当天就走了，连药都没开就检查了看了下情况...”医生摘下眼镜摁摁自己山根。
　　“...您觉得她这伤是什么所致。”杜城的手掌在沈翊背上摩挲着。沈翊没说话，盯着桌子看。
　　“他人侵害。”女医生叹了口气，眼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您确定吗？”沈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画像：“您看看是不是这个女孩儿。”
　　医生一瞥，声音陡然增大：“我确定！就是她！”
　　果然，受侵犯的不是张岚，是她的妹妹，张曲。
　　“请不要泄漏任何信息，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先走了。”沈翊带着杜城出了医院。脚步慢了下来，把杜城往前推。杜城觉得沈翊这模样十分好笑，沈翊忘记车停哪了。杜城带着他回到车内，沈翊才说话：“蒋峰呢？”
　　“他去查张曲心脏病的住院记录了。”
　　“错了。”
　　“哪里错了？”杜城按下操作台按钮，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案，也不是贿赂。”沈翊拉起杜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杜城静静的听他说。
　　“你记得《春》这幅画吗？”
　　“当然你的课我去听了。”
　　沈翊勾起了嘴角，紧皱的眉舒解开来：“我说过它是一个犯罪现场，画最右边的浑身发青的是西风之神，画中他正抓着森林女神，并向她吹气。而森林女神的嘴中吐出了藤蔓，代表着她被侵犯了。我也说过古希腊神话中，西风之神一直暗恋着森林女神，由于老是被拒，于是霸王硬上弓，让森林女神怀孕了。怀孕的女神却因此蜕变成了花神。”
　　“我记得。”杜城扣着沈翊的手收紧了一下，沈翊继续说道：“如果张曲是森林女神，张岚是花神呢？”
　　“一切就都解释的清楚了。那西风之神是柳成岩？”
　　“我不知道。”沈翊摆摆另一只手，打开车门锁，蒋峰一头扎进了驾驶座。
　　“城队？”
　　“哎！又怎么了。”
　　“手...”
　　沈翊一惊，迅速抽回了自己的爪子，往旁边挪了一点，不小心拉扯到□□，“嘶”了一声，抓着垫枕，扯证了来。
　　杜城在心里暗爽。
　　沈翊将他和杜城的推测告知了刑侦大队成员。
　　李晗觉得不可思议：“沈老师的意思就是张曲被侵犯，而张岚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妹妹所以说侵犯的人是自己？”
　　“对。”
　　“沈翊，柳成岩来了。”杜城双手扶住沈翊的肩，把他转了过来。
　　“沈老师，我去取个U盘，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哈。”李晗道。
　　“好。”
　　“要我陪你去吗？”杜城问。
　　沈翊捏捏他的手：“没事，有事我叫你。”
　　“沈警官。”
　　“你好。”
　　“贸然来访，不会在意吧？”柳成岩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
　　“不介意。来我画室谈吧。”
　　“上次看沈警官桌上放了糖，沈警官喜甜？”柳成岩半搂着沈翊，沈翊把他推开，坐在了椅子上：“您有什么事吗？”
　　“来看沈警官算不算？”柳成岩笑着勾了勾沈翊的下巴，沈翊多了开。柳成岩眼里却突然多些凶狠，他一把掐住沈翊的脖子：“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危险气息扑面而来，柳成岩不是在要挟他做做样子，他是货真价实的在用力掐沈翊的脖子。沈翊拍打着柳成岩的手，脚胡乱蹬踢。踹倒柳成岩小腿肌肉时，他的手才微微放松。
　　“沈警官这是怎么了？谁干的啊！”柳成岩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赶忙松开了手。
　　“你...”沈翊劫后余生般跪在地上大喘着。柳成岩弯下腰，手指在沈翊脖间磨蹭。沈翊的脖子上有红色的手印，柳成岩的。
　　柳成岩的手穿过沈翊的腋下，揽起沈翊，把他放在办公桌上，听着他压抑的喘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翊撑着桌子。
　　“我说了，我只是来看看沈警官，谁让我看上沈警官了呢。”柳成岩向沈翊压去，沈翊嫌弃的往后仰，想离他远一点。柳成岩不退反进，直到沈翊退不可退躺在桌子上。柳成岩凑到了沈翊颈边，近乎疯狂的吸吮着沈翊的味道。
　　“杜城！”沈翊忍不下去了，大喊道。
　　“闭嘴！”柳成岩低吼着捂住沈翊的嘴。
　　杜城一听到沈翊的喊声，二话不说踹开了画室的门，看见沈翊被柳成岩压在身下，一把把他掀起来甩到一边。
　　“沈翊，沈翊！没受伤吧？！”杜城扶着他起身。
　　“没有。”沈翊猛地抱住杜城，将头埋在他怀里。
　　“沈警官，那么，下次见啦！”柳成岩看起来心情很好，还和杜城说了声再见。
　　“蒋峰，抓住他。”杜城将手指插进沈翊的头发里，轻轻揉着：“袭击警方人员，带去拘留。”
　　“诶诶诶，别这样嘛，我自己去。小朋友，你带个路呗？”柳成岩挣开蒋峰，理了理自己的大衣。
　　“哼！”蒋峰难出手铐，利落的将柳成岩的手翻起，扣上了手铐。
　　“走！”
　　“嘁。”柳成岩走到一块蓝强面前，看着刑侦大队四个白色立体字，抛了个白眼，悻悻离去。
　　“宝贝儿，没事，啊，我在这儿呢。”杜城吻吻沈翊的发顶。李晗哒哒哒的冲进来：“沈老师，你没事吧？”我刚去取个电脑U盘，怎么就出事儿了呢，李晗自责道：“对不起沈老师，我应该和你一起的。”
　　“没事。”沈翊顶着乱七八糟的脑袋，跳下桌子。
　　“当心点儿。”杜城心疼道：“什么玩意儿！掐这么重...”
　　李晗见没什么大伤，叮嘱了句“沈老师记得涂药”就出去了。
　　“杜城，你下次还是多黏着我一点吧。”沈翊顿了顿，又道：“多跟着我一点，小心我被别人拐走了...”
　　笨蛋猫咪。
　　杜城拍拍沈翊的头：“那有没有酬劳？”
　　沈翊拧着杜城的领子，微微垫脚啄了一下杜城的嘴唇，正准备干完坏事就跑，接过被杜城拽住后领，拎了回来。
　　沈翊心虚的不敢看杜城，小声哼着：“城队，我去画画...”
　　“给你个东西。”
　　“什么？”只见杜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毛绒毛绒绒的东西。
　　“毛球？”沈翊拨了下那个圆圆的东西的猫。
　　“别针，兔子尾巴。”
　　“你...”
　　“想看你戴。”杜城将毛球往前送了送。
　　“回家再说，我要去查柳成岩...”
　　“沈老师，我想看。”沈翊红着脖子偏开头，杜城知道，他这是默许了。于是双手环着沈翊的腰，在他脊椎骨尾部扣上了尾巴球。
　　“真可爱。”
　　沈翊把自己的外套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小尾巴：“我要去找李晗要资料了，你你自己去玩。”沈翊有点磕巴。
　　这个案子沈翊想尽快查完，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使张岚不惜代价把罪过全都扛在自己身上，是因为不想让别人议论自己的妹妹吗？
　　“沈翊，别把自己逼的太紧。”杜城摸摸沈翊的脸：“约个会吧，男票。”
　　“好啊。”
　　杜城上了沈翊的贼船，才知到自己下不来了。
　　“师傅，去菜市场。”
　　“沈翊，不是去...”
　　“下班了，今天我做饭。”
　　下了车，沈翊带着杜城来到一个摊位前：“你喝不喝冬瓜汤？”
　　“喝。”
　　“老板，在这切一刀...”
　　“我要那个完整的。”杜城指了指旁边的冬瓜。
　　老板被惊了，指了指瓜：“你确定？”
　　“对。”杜城他要这么大个瓜做什么，沈翊赶忙蹲下来，杜城扯着他衣服下摆，做了个嘴形。
　　“尾——巴——”
　　沈翊噌的站了起来。
　　沈翊付了钱，抱着瓜蹲在一边：“你抱回去。你要买的。”
　　“你说约会的，男朋友就是这么用的。”
　　沈翊简直要被杜城气无语，鼓着嘴巴抱着瓜，混蛋。
　　杜城。
　　杜城是个大混蛋。
　　“不理你了。”沈翊艰难的抱着瓜转身，像螃蟹一样一步一步的移着走。
　　“沈老师？”
　　沈翊不应他。
　　“宝贝儿？”
　　沈翊小声哼了句。
　　杜城小跑着到沈翊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抱过冬瓜：“宝贝儿？”沈翊冷冷地说：“别吵。”
　　玩球，沈翊不理我了，杜城可怜的抱着瓜往旁边一蹲：“沈翊不理我了。”
　　“回家。”
　　“大姐，你说对象生气怎么办啊。”杜城干脆和旁边卖青菜的大婶唠起嗑儿。沈翊站一边看着他。
　　“女朋友闹别扭吧？给她认个错，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多哄哄她，顺着她。”大婶语重心长的说。
　　“好嘞，我这就去试试。”
　　说着杜城跑来了沈翊身边，沈翊抬腿就走。
　　“哎，宝贝儿。”
　　“做什么。”
　　“老婆。”
　　“说。”沈翊揣着口袋，嗡嗡道。
　　“我给你买糖。”
　　“你个大冬瓜，我不是小孩儿。”沈翊从小家教就严，没怎么说过脏话，此时想骂杜城几句都有些词穷。只能干巴巴的“骂”杜城。
　　没声儿了，沈翊心想：我会不会...太过分了...
　　“杜城？”
　　“给！”杜城单手搂着瓜，另一手拿了个冰激凌，是沈翊喜欢的原味冰激凌。
　　沈翊放到杜城嘴边：“你吃不吃...不吃算了我。”
　　“吃。”杜城咬了冰激凌尖尖。沈翊真是，闹个别扭还这么容易讨好。买了冰激凌会想着先给杜城。就像沈翊对杜城的爱，永远是毫无保留的，总想着什么都给他，总是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都塞给他。这和沈翊的成长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此笨拙的方式，却意外的讨人喜欢。
　　这就是沈翊。
　　杜城看着沈翊小口小口的舔冰激凌。小孩儿，怎么这么可爱呢。要是能遇见小时候的沈翊，杜城觉得自己一定会好好对他，给他买最甜的糖。
　　......
　　“吃饭了。”
　　“沈老师厉害死了。”
　　“快点吃，食不言寝不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