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者》不讨厌兔子

10、西西弗（6）

　　这里竟然，没有人。
　　沈翊僵了两秒，程珂站在门边把风，李晗则跟着沈翊后面。
　　房间布置的很简陋，沈翊环视一周，和外面的差别就仅仅是多了一张床。发青的墙面，以及相同的摆放物品的位置。
　　怎么可能？！蒋峰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其他地方已经找遍了。GPS定位不可能出错，难道人跑了？沈翊长吁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沈老师…”李晗小声道。
　　“怎么了？”沈翊皱着眉看向她。
　　“这的确是蒋峰最常来的店，而且我们找遍了其他地方，这里是最可疑的，按时间来看抓蒋峰的人根本没有时间逃跑。”沈翊眉头皱的更紧，李晗说的没错。按照他们搜寻的速度，抓走蒋峰的人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转移地方，因为在他们的计划没有计划到刑侦大队来了新同事，没有办法预知程珂会通过卫星地图来查找地址。
　　所以，他们一定还在这家店里。
　　沈翊曲起食指敲了敲墙壁。这面放着床的墙敲击的声音和其他墙壁发出的声音不同，它明显比其他声音更加清脆。这堵墙后头一定还有一个空间。
　　沈翊摆摆手示意程珂跟上。附在他耳边说：“这堵墙背后是空的，想办法找出打开它的摁扭。”
　　“李晗，你在门口望风，保证没有人打扰我和程珂。”李晗点点头，迅速走到门口并关上了门。
　　“一组一组。”
　　“嘶…”对讲机卡顿了一会儿，“一组收到请指令。”
　　“通知其他组，所有人在…”程珂既然会用电脑说明和李晗一样是技术人员，而自己也不会近战，且杜城不在身边，如果和嫌疑人发生冲突，他们将毫无还击之力。所以必须提前将调派来的同志调到他们能注意到的地方，才能保证能带着蒋峰走。
　　沈翊摸索着，墙壁上青灰色墙皮因为老旧而脱落，磕磕巴巴的，看不出有什么机关。一般连通密室，或者小隔间的枢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物件进行固定，以防自己忘记枢纽所在，同时会尽可能让这个枢纽普通化。
　　纹身店最普通而固定的东西是什么？仪器是会经常使用和挪动的，那么首先便排除仪器。沈翊将目光移至小推车，一层放着针嘴和色料杯，数量不多，且在以下几层中没有相同物品。
　　也就是说，针嘴和色料杯本身并不是放在这里。是为了来纹身的客人而准备。
　　他们来到店里的时候门敞开着，纹身店里还开着空调。说明这个客人的第一活动点是在会客厅。
　　进门就是会客厅。
　　这个客人十有八九就是蒋峰。可纹身店根本没有什么能长时间不动的机器。沈翊看向放在一旁的机箱，垂下了眸子。
　　程珂大步跨向沈翊，“沈老师。”说着指了指床。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床是不可能经常移动的！他顾不及夸赞程珂，径直走到床边。都不用找，拉开床单就是一个红色的按钮。
　　这堵墙后面，会是蒋峰吗？
　　沈翊摁按钮的动作有些迟疑。但他也知道，晚一秒晚一分钟蒋峰都有可能出事故。大拇指顶出，摁钮下陷。
　　门渐渐移开，伴随着钝重的声音。一股灰尘扑向程珂和沈翊，两人迅速掩住了口鼻。
　　“嘶...来的挺快啊。”程珂挥挥手，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蒋峰正闭着眼被五花大绑在木头椅子上，毫无意识的垂着头。坐在左侧小皮椅上的，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正抱着笔记本朝他们笑。在一旁儿冷眼望着看戏的是个平头，脸上还有烧痕，手上夹着根烟。
　　“放人。”
　　“放人？开什么狗屁玩笑。”平头啧了一声，对着烟猛吸一口，随后将目光转向蒋峰，对着蒋峰的脸吐了口烟。
　　“你！”沈翊一把拦住要往前冲的程珂，“不要冲动。”
　　“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抱着电脑的青年笑着露出了虎牙，“来猜猜看？”
　　沈翊勾起了对讲机的挂绳，这一举动被青年看了去。他依旧抱着电脑笑，只不过歪了歪头，“别想着叫人，蒋峰椅子底下就是炸弹，是叫蒋峰吧？”他从口袋中取出控制炸弹的按钮，“喏，大不了一起死呗。”
　　在看到沈翊握着对讲机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这次绑架如此严重。在看到遥控的一瞬间他妈反应过来。
　　这是遥感炸弹
　　椅子底下是一辆遥控汽车。遥控是一种无线电波，当波被炸弹接受并翻译出来，转化成引爆信号，产生电火花就会引燃炸弹。这的确没有任何的技术要求。但同时沈翊也通知不到外面的人，终究是棋差一步。沈翊暗自握紧了拳头。
　　绑架蒋峰。
　　蒋峰在之前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和绑架，是在自己让蒋峰搜查裴玉莹的打款记录之后才…
　　"你想要裴玉莹的打款记录?"
　　"这个不重要。"青年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叫外头的人回去。”
　　！
　　见沈翊没有动作，青年指了指遥控。许久不说话的平头突然开了口，“不该说的话就给我烂在肚子里。”
　　这句话无疑断了沈翊想用暗号的道路。他倒吸一口凉气，将对讲机靠近嘴唇，“人找到了，所有人回去吧。”
　　“诶？还没猜到啊？”青年嘟囔了一句，“把他弄醒。”
　　“滋...”平头从身后抽出电棍，对着蒋峰就是一击。
　　“蒋峰！”沈翊睁大了眼睛。程珂心里那股劲一直憋着，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撕咬那个耍电棍的平头。如果不是沈翊在前面挡着，他早就去了。在外望风的李晗看着外面来的同伴散了时就发觉到了不对劲，此时又听见沈翊的喊声她火速来到房间。看见移开的墙面，心跳的鼓动声仿佛能将魂魄震碎。
　　“呀！这是还有同伙呢。”青年眯着眼打量着李晗。
　　被绑在椅子上的蒋峰被电的惊醒，抬眼就看见了李晗和沈翊他们，吇着气弱声喊，“别管我，快走！”
　　李晗看着蒋峰满眼倦色，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掉出了眼泪，“蒋峰...”
　　"你还别说啊这看她哭还挺有意思的。"青年杵杵边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平头。对方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别玩了。”随即给了他脑瓜子一记。
　　“哎哟！”青年站起身来，直言说，“我要你给付凯博画的像。”
　　画像？的确，付凯博的容貌的确是被毁了。但如果是作案者同伙...
　　这是犯罪团伙不是个人作案，在这个团伙中存在阶级意识，但是阶级中也分了不同的组，组合组之间的消息都是最后任务结束才联通，任务期间互不告知，且从未见过面。按照这个推论，一个小组负责杀害付凯博，另一个小组负责抓住蒋峰。而到目前为止，这个青年还不知道付凯博的容貌所以需要画像复原，不就正好说明了他和另外一个组之间还没有连通，他和另一个小组还有别的任务。
　　这是沈翊的第一个推论。
　　第二种，杀害付凯博的人和这个青年不是一伙的，且双方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简单的猜想。
　　“我从不随身携带画像，你要的东西在警局。”
　　“那好办啊，我手上不刚好有个人质么。”青年舔舔唇，瞥了眼蒋峰。
　　“你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画像！”蒋峰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青年。
　　沈翊招呼着旁边哭的泣不成声的李晗，“别哭，会没事的。”说罢，他一步一步靠近蒋峰。程珂象征性的拍拍李晗以示安慰。他跟在沈翊背后，忽的如箭一般蹿了出去，扑向那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的青年，青年被推搡至墙上，由于事发突然他也没有任何准备，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他低骂了声“操”，与程珂厮打在一起。
　　沈翊还没走到蒋峰跟前就被平头抓住了手腕，力量悬殊过大，沈翊很快便被平头用麻绳绑住了双手，压着跪在了椅子上。
　　李晗站在原地呆愣了两秒，随后醒过神，飞快从侧腰抽出枪支，对准平头的肩膀就是一枪。可平头早在李晗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她佩戴了枪支，也早就料到李晗一定会开枪，于是侧身向前，子弹沿着后背擦了过去。
　　麻醉弹被墙阻挡，弹内注射药被破坏，这枚子弹不仅没用了，还被平头知晓了自己枪内并没有装致命性弹药，还有最后一枚子弹，自己一定不能表现出慌张。她很快再次上膛，子弹飞向正与程珂厮打在一起的青年，一定要中！
　　“啊...”青年被击中了肩膀，程珂迅速爬起身，压制住青年，当他正要捡起躺在地上的遥控器时，青年甩开了他的手，一把将遥控器推向了平头。毕竟是多年搭档，平头顺利的将遥控器接住。
　　整个过程没有三分钟。此时蒋峰只能坐在椅子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是这么的无助。
　　“都别动！再动我立马按下去，都别活。”
　　“三天，还是这个地方，你们带画像来，我放人。”平头用了些劲抽了蒋峰一巴掌，又道，"但是人质，我们不要蒋峰。"
　　“你特么还挑人呢？当菜市场啊！”程珂气不过，掀开青年，一副大爷架势。
　　“但你们确实是砧板上的鱼肉。”平头拉过青年，抽出了他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对着程珂啧道：“搜IP挺厉害的，就是啊技术不行。”他抵住沈翊脖子，“这个就当做是人质。最好别拦我，不想，看见死人吧。嗯？”
　　“你！”程珂愤愤说道，却又不能冲上去再次和他搏斗。
　　“遥控器给我们。”李晗说。
　　“啧，给你了我们怎么办啊？”青年抚摸着受伤的肩膀。
　　“那三天之内，你们不许伤害他。”
　　“看心情咯，由不得你。”青年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和平头一同离去。
　　“欺人太甚！”程珂叭叭着给蒋峰松绑，猛地对上蒋峰的视线，惊了一跳。“兄弟，你没事了啊你别丧着个脸了。”
　　“你懂个屁！”蒋峰从凳子上起来，“沈翊！被当做人质带走了！你他妈有没有点团队意识，好歹也来咱队一个星期了。”真是的。
　　“嘿！我没团队意识？！我没团队意识你能活到现在?是我累得半死搜你IP！”程珂鄙夷地对他竖了个中指。
　　“都别说了！先回去。”李晗自始至终都没和蒋峰说一句话。
　　“李晗...”
　　“别和我说话。”李晗一甩马尾辫，打在了蒋峰脸上。
　　“你都不心疼我...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不乱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蒋峰这才看清李晗的脸，鼻头红红的，眼睛也是。
　　他捋了捋李晗的发丝，抱住了她，“我都知道。”
　　已经离开的青年笑笑，"boon。”
　　程珂虽然是新来的，长了两只眼睛，也来一个星期了，不至于看不出他俩什么情况。嘀嘀咕咕地自顾自回到了局里。
　　“你说什么？沈翊成了人质？！”张局听到这件事差点没厥过去，她扶额屏眉："我说为什么派出去的都回来了唯独不见你几个。"
　　“张局，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蒋峰冲了进来，张局看都没看他一眼，连他进来没敲门都懒得管了。“画像当然不能给他们，去到隔壁局找个画师，模仿沈翊的笔触画张像。三天后去那儿换沈翊回来。”
　　“务必，要将沈翊带回来。”
　　“Yes，madam。”蒋峰模仿着港片里的语气道。
　　刑侦大队，有沈翊才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