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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气泡水×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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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就是谢师宴。
估计是怕考试结束人就散到天南地北找不到影了,所以这个安排在时间上没给人一点休息缓冲。
四班班长她们刚开始定了一个很奢华的酒店,但谢师宴的钱历年的规矩是由参加的学生平摊,所以金锋考虑了一下最后做主临时改了地址。
定位是个很普通的小酒店,但是胜在价格很便宜,网上看了一圈评价都是说老板人很好,东西也很干净。
梁念本来是没打算去的,她跟四班的同学说不上很熟。
她是高三转学来的,一个班级有什么小团体原本两年也都拉得差不多了,何况来的这一年时间里她还请了起码一半时间的假,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培养感情。
当然,这不熟里面也有苏暮和蒋博那件事情的缘故,她觉得学校里那群同学大概是在怕她。
但怎么说呢,苏暮那边她是更没什么朋友了,人不会喜欢和一个背刺过帮助自己的人的人交往,不管她是什么苦衷。今天她能背刺她明天就有可能为了这个苦衷也背刺你,对于定时炸弹可以同情但再难亲近。
因果报应嘛,梁念挺平衡的。
她都准备在家挖西瓜了,最后是梁听序劝她:“去去呗,不知道的以为你多大的咖,林老师好歹给你语文开了那么多小灶呢,别跟个小白眼狼似的。”
话糙理不糙。
未来的同学聚会什么的她可以不去,但到底是谢师宴,金峰、徐君还有林云禾他们人挺好的,反正她也有时间,去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同时还有一点,劝她出门其实一点也不符合梁听序一贯的作风,他这人对别人都不太在意,自己可能都不大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反过来劝她去就怪怪的。
联想到他最近总是狗狗祟祟的,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也挺好奇的,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北渝冬天冷,夏天又热得早。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天气也干燥得多,迎面吹来的风没有一丝凉意,热浪里被迫裹挟着的蝉鸣听着也无精打采。
酒店的定位在郊区,很偏,即使家里的司机开着导航也找了一会儿才到达目的地。
她到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抬眼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苏暮那群人。自己找了个比较空的桌子坐定,掏出手机给梁听序发消息,他半路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先走了。
说实话她超在意的。
年糕: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要给你占位子吗?
消息没回。
好样的。
所以说他刻意把她支出来到底想干嘛?
她托着腮发呆,身旁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带过来一阵香风,有人坐了下来。
“梁念?你一个人来的,弟弟没来?”
温温柔柔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林禾云,梁念回头看人前就先把笑容挂上了:“他说有点事情,也不知道来不来。”
林禾云还穿着早上接考时穿的绿色旗袍,她人长得好看,是那种很大气的好看,柔秀温婉,珠圆玉润。
她是个不婚主义者。
在给梁念补习语文的时候她和她讲起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师范专业,虽然不打算结婚但是喜欢孩子,所以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不过上班后才发现这份工作和她最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每天上上课就好,而是有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教案和接不完的家长电话。
虽然也会去吐槽自己的工作,但梁念每回看见她都觉得这人心态是真的好,每天都是笑笑的,她就没见她凶过学生。稳定的情绪也是人格的魅力之一。
“自我感觉怎么样?”
知道她是在说成绩,梁念笑眯眯的:“挺好的,正常发挥。”
大概是个什么分数她从考场下来的时候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
林禾云又问她:“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梁念:“大概是南里吧?”
作为国内顶级学府,南里是理科生的最优选择。她不想出国,那么按照所有人的预想她应该会去这里吧?
林禾云继续问:“哪个专业有想法吗?”
依她的成绩,南里大学的专业应该是可以任她挑的,然而梁念少有地被问住了,眼珠子很慢地上下转动了一下:“还在考虑。”
她一直觉得学习从一开始最纯粹的目的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人在优秀的前提下对自己的未来会有更多的选择。
但全国那么多的高考生,从小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长大想要一份什么样的职业并且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只是少数,真正更多的是像她一样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好像为了分数为了成绩为了优秀的价值一直在一个劲的往前冲。
当真正走到这个阶段的终点,站在选择的路口时似乎并没有卸下压力的轻松,而是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的迷茫——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梦想和长期目标。
并不知道未来往哪条路上走好,又会通向一个怎样的终点。
但这些话她不能跟别人讲,因为别人只会“哈哈”一笑,然后告诉她她不需要去顾虑这些,她是公主,她生来就在罗马。
这样就会很烦。
正巧班长带着一批男生过来敬酒,这个话题没能继续说下去。
高考结束以后没有家长老师每天耳提面命,一群人有点放肆,杯子里或多或少都倒了点酒,排着队敬。
梁念怕被碰到,搬着椅子往后坐,调整了一下坐姿,上半身又往下滑了几分,顺势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开始刷起来。梁听序还是没有回消息,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指在屏幕上上下划拉了一通,最后停在和沈聿淮的聊天窗口上,他们最近的一条聊天记录是高考前的。
他给她发了一条“高考加油”。
她没回。
怎么回,回什么?她真的不懂欸。
他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打算?是想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揭过去了?
之前有事情忙的时候她没空去想沈聿淮,突然闲下来了真的就是每分钟一个想法。
她现在一会儿觉得自己有问题,人家什么都不说还不能说明情况吗?摆明了是想给她留个体面,再不知进退就是给脸不要脸了。一会儿又觉得沈聿淮有问题,她们年纪轻的小女孩的感情就应该不被重视吗?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不上不下的是什么意思啊!
但她的感情又属于什么样的感情呢?她期待的明说是希望他接受她还是拒绝她,或者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能给她一个情绪的反馈和价值的引导?
她在勇得一批和做鸵鸟的两种状态里反复横跳。
她好烦呀,她真的好烦呀!
这死男人能不能莫名其妙的出现给她打一顿呀!
梁念精神状态不稳的时候真的是看谁都想咬一口,跟疯狗似的,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人。她急需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思绪,好过在这里一个人转牛角尖。正好隔壁桌在玩游戏,摇色子喝酒,点数最大的不用喝。
她起身过去,让服务员重新给开了一瓶酒又换了一个新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上:“加我一个来不来?”
要不说酒桌上最好谈生意呢,人就是挺奇怪的,一点酒下肚再上脑,什么前嫌都没有了,一群人应和着“来”。
她拿起色蛊摇了两下,3个“6”。
身边的人笑了一下:“运气这么好呀。”
也不算运气好吧。梁念心想到。
在摇之前她就把色子摆好了3个“6”,看似摇得乱七八糟其实一直很稳地控制着色子在底托上根本没有翻转过。手法很简单,老手一眼就能看出来,但骗骗这群年轻人完全够了。
她也笑笑:“一般一般。”
所以说人一定要多读书,成为赌神的第一步是学好物理。
接下来游戏的流程基本上变成了梁念想哪个喝就是哪个喝。她又点了几瓶酒给他们倒上,几轮下来一桌上几个都懵懵逼逼了。
毕竟是和老师一起出来的,怕他们出事,金峰他们过来拦着,让他们别喝了。
后面的人打着酒嗝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会一直都是你摇的数最大的?你是不是出千?”
“欸。”她立马往林禾云背后躲,“这怎么能叫出千呢?我玩的是技术流。”
这不就是初入社会第一课吗,所有单纯依靠运气取胜的事情都不要去轻信,别人跟你比的可不一定是运气。
酒壮怂人胆,有人给她倒了一杯酒:“喝一杯,你也喝一杯。”
“不喝。”梁念理不直气很壮,“对不起,我玩不起。”
“你怎么能这样啊,必须喝。”
“行了行了。”林禾云夹在中间做和事佬。
正巧这个时候有个电话打进来,手机贴在她的腰侧震动了两下,她以为是梁听序,看也没看就直接接了:“喂。”
电流连接着手机两端,贴得离耳朵很近,即便现场环境吵闹她也听到了那头很轻的呼吸声,她用一只手接过对面递过来的酒一只手拿着手机又“喂”了一声:“什么事?”
周围人看她接过酒就开始起哄:“喝,喝,喝。”
“带回去带回去。”
金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想着毕业了,给他们放肆一下,结果放肆成这样了。
喊得比跑操还起劲,德行。
梁念的食指无意识的抚着杯沿,就是哄着酒鬼,并没有打算喝。
手机对面也听到了她这头的动静,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低沉的嗓音让梁念下意识呼吸一滞,把手机那远看了一眼备注——沈聿淮。
难评,她实在很难评。
“我在哪啊?我……”
“怎么还不喝呀!”
有人大叫一声,拍着桌子开始发酒疯了。
怎么这么个酒品啊,早知道不跟他们玩了。
她趁乱把酒往桌上一放,冲着林禾云和徐君指了指手机,示意有个电话要接一下。
“我在酒……酒什么来着?”
她承认,她有是刻意的成分。酒吧酒店,第一个不都是酒嘛,也不算骗人吧。
如意地听到对面的声音压不住了,语速有些快:“我来接你。”
梁念半靠着墙,开始拿乔:“啊,那可不行。”
“梁念!”
“欸。”她很欠地应道,想笑,干咳了两声掩饰过去,“除非……我欠了别人一杯酒呢,你来替我喝吗?”
“……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他补充道,“电话别挂。”
“啊,这可真的不行~”
“你……”
没有等他说完,她利落地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个对面超市的定位,更觉得好笑了。
傻子,谁家酒吧大中午的开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