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光影流年

11、第十章、残宵犹得梦依稀

　　“这……不大可能吧。”梵音脑海里浮现出云儿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种审视丑八怪般的不屑表情。
　　“你觉得这位曼陀罗仙子合适吗？”紫辰又问了一遍。
　　“我觉得有一位比她更合适。”梵音这回总算理清了思路，献宝似的从衣襟里掏出自己苦心勾勒的杰作。
　　“这是……”紫辰蹙了蹙好看的眉毛。
　　梵音陡然生出一丝挫败感，闷闷地答道：“是您的侄儿——小阎王。”
　　“大胆——”紫辰的一声厉叱惊得梵音险些魂飞天外。
　　“殿下息怒！”梵音颤抖着跪在地上，“小的是看小阎王思念殿下成疾，整日里茶饭不思，导致如今形销骨立、我见犹怜，才冒着犯上的危险告之殿下的！”
　　紫辰默然，只伸出莹润手掌，扶住梵音的右臂，示意她站起来。
　　紫辰深不见底的幽邃目光盯了她半晌，才开口道：“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紫辰的。”
　　“小的记住了。”梵音惴惴地答道。
　　“那……紫辰，你愿意去抚慰一下小阎王的相思之苦吗？”
　　紫辰没有答她，转而问道：“是不是在凡间遇到了什么难题？”
　　“恩。”梵音将事情的因由大体述说了一遍。
　　“我看这样吧，我如你所愿，下冥界关心我那调皮的侄子，而你，则必须代替我去办另外一件事。”
　　梵音愣了愣，为什么她在紫辰面前，永远都是只赔不赚的。
　　只听紫辰意态轻松地说道：“你代替我去趟蓬莱山，把紫霜剑拿回来。”
　　“紫霜剑？是一把什么模样的剑？有何用处？”
　　紫辰瞥她一眼，问道：“你没听说过？”
　　“没有。”
　　“那很好，不知者不惧。”
　　梵音心想，不过去拿一把剑，这个交换条件不算苛刻。
　　当下，她爽快地点点头：“我一定拿回紫霜剑。”
　　紫辰的眼神一瞬的恍惚，似乎一层薄薄的伤感自他眼底溢出。
　　梵音揉揉眼睛，那水色的伤感又消失了。

　　泼墨般的夜色笼罩大地，天幕上只稀疏地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辰，月芽仿佛害羞似的躲进了云层里。
　　静夜无眠。梵音用棉被裹紧自己的身体，脑袋里充斥着零碎的过往记忆。
　　“怎么？睡不着？”紫辰的声音透过纱帘传过来。
　　“恩。”梵音翻了个身，脸面对着紫辰，嗫嚅地开口道：“我在凡间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怎么个奇怪法？”
　　“那次我扮男装去青楼，隔着窗纸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紫辰沉默下来，没有回应她。
　　梵音继续说道：“一男一女脱光了衣服，男人趴在女人身上，一刻不停地亲吻着她，而且他们还……”
　　“梵音！”紫辰打断她：“立刻给我睡觉！”
　　咦？紫辰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害怕这种事吗？就如我，极怕黑夜一样……
　　梵音忽然起了玩心，悄悄爬到紫辰的床上，摸索着攀上他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紫辰的语声似乎透着一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梵音用手捏住他精致的下颌，在他耳旁吹气说道：“美人儿，让大爷我好好疼疼……”
　　紫辰重重喘口粗气，猛然翻身将梵音压在身下，他的眼睛闪烁着迷人诱惑的光芒，梵音忍不住抬头，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一吻。
　　紫辰静静凝视她，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脸部轮廓一路蜿蜒，最终停在了她的两行锁骨处。
　　“梵音，不要逼我。”紫辰艰涩地说着。
　　“我只想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梵音弱弱地说道。
　　“好吧，如你所愿。”
　　紫辰翻身下床，点燃了烛火，寝宫里霎时敞亮耀眼。
　　紫辰拎起梵音，将她稳稳安放在木椅上。
　　“我们是要做什么？”
　　“给你补习课业。”
　　梵音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明天不行吗？”
　　“不行，以为你把我惹火了。”
　　“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紫辰忽然转身走开，不多时，手中拿了几幅画卷回来。
　　一幅幅五彩缤纷的画卷在梵音面前徐徐展开，梵音走马观花似地扫了几眼，忽而害羞地捂住眼睛，她第一次觉得难为情。
　　紫辰却浑若无事般地为她一一讲解，语声清朗磊落，不含丝毫淫猥的意味。
　　慢慢地，梵音脸颊的红潮褪去，终于开始专注认真地听紫辰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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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州大陆迎接第一缕阳光的地方，名曰蓬莱。
　　凡人梦境中的蓬莱，云霞明灭、气吞万象，其间多着翠袖霓裳、体态婀娜的仙女轻歌曼舞、仙乐飘飘，唯瞻仰之而不可即。
　　而仙人眼中的蓬莱，则是另一番景象。山空阔而形异，碧螺似的山峰之间，时有紫黑的崖出水千尺，秀媚之中含着奇伟；水迤俪而缠绵，直处静如沉壁、舒缓若歌，转折时急流涌雪、大珠小珠飞溅欢跃，真正是山中有水、山水相依。时有猿猱飞鸟，穿梭自在，烟霞雾蔼，氤氲徘徊在这处海天一色的尽头，使蓬莱有如轻纱罩面、杵在迷离烟雨中的美人。
　　蓬莱万年的沉寂因紫霜剑的苏醒而被打破。
　　紫霜剑，剑质为玄铁，剑柄嵌有紫玉、实蕴万古天地之灵气，剑身古朴、大巧不工。
　　紫霜剑的前代主人云裳曾为紫薇天帝正妻，封号云裳天后。千年前，云裳天后与紫薇天帝政见不合，嫌隙渐生，终起兵叛乱，几欲酿成倾天之祸。紫薇天帝顾念旧情，仅将其放逐，令其终生不得重返天界。云裳隐于蓬莱，将紫霜剑沉入灵渊湖底，郁郁煎熬几度春秋，遂魂魄失守、湮灭殆尽。
　　不久前的某一日，紫霜剑毫无预兆的发出沉郁的吟声，六界为之震撼，神魔两界怀着对绝世力量的膜拜和强烈的占有欲，开始了夺剑之战。

　　紫苏立在一处峭崖之巅，眺望着目光尽头的魔界营地。
　　他的身后，是天界轩冕股肱之臣——夜白。
　　“殿下，臣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白，在本宫面前，你无须拘谨。”
　　夜白顿了顿，拿捏住应有的分寸，说道：“臣唯恐此仗打下来，是螳螂补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你是说……紫辰？”
　　“臣无意挑拨二位殿下的同胞情谊，只是此仗事关储君之位，我们当万分谨慎才好。”
　　“小白的意思是……”
　　“倘此仗战成平局，紫霜剑沉寂蓬莱，殿下便是最大的赢家。”
　　“平局？”紫苏疑惑地问道：“那该如何操控战局？难道小白要本宫与白清沐谈判？”
　　“殿下聪明绝顶。”夜白点头道。
　　“本宫绝不会向魔界中人低头。何况，这场仗本宫未必会输。”紫苏说出了自己的说法。
　　“殿下神功盖世，统领五千黄金斗士，十万银甲勇士，但此仗，存在一个最大的变数——紫霜剑。”
　　紫苏的瞳仁亮了亮，唇齿间吐出刚硬的话语：“紫霜剑，本宫志在必得。”
　　“殿下太过相信自己的运气了。”夜白道。
　　“那紫霜剑，非一般神器可比。如若殿下打了漂漂亮亮的胜仗，紫霜剑认殿下为主，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倘殿下打了胜仗，紫霜剑却不识殿下的英武与气魄，那么无论殿下如何强求，都将无济于事，最终落个无功而返、不光不彩的局面。所以，微臣认为，我们没必要冒如此大风险，去求一个完胜。”
　　“你刚才也说过，紫辰在后，如果紫霜剑被他降伏，那么未来的天帝人选便不言自明了。”
　　“紫霜剑认主全在天意，我们唯有尽人事。目前两全的办法是，这场仗打成平局，我们与魔界达成协议，共同封印蓬莱山，暂且压制紫霜剑的复苏力量。”
　　紫苏深深看了夜白一眼，幽幽地问道：“紫霜剑的下一任持有者，小白，你是不是已经算出来了？”
　　夜白遗憾地摇摇头，“我只知道，紫霜剑的主人已经现世。”

　　梵音艰难地在陡峭的山路上跋涉，她的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红扑扑的脸蛋似刚饮了一壶醇酿一般，此时的她腰腿酸软、脚步沉重，长时间的耗力令她身体有些虚脱。
　　“臭紫辰！不过是劳烦你串回门子，何必拿这么苛刻的条件折磨我……”梵音口中絮絮地说着，嘟起的嘴唇略显苍白。
　　晕晕沉沉地状态持续了一阵后，她眼角忽然瞥到一处绿荫遮盖的清凉亭子。
　　梵音惊喜地望过去，见亭中立着一位白衣胜雪、乌发飘逸的男子。他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静谧得仿佛画中仙人。

作者有话说

　　我非常骄傲，因为紫辰比那个柳下惠境界更高一层，哈哈……
把须弥山改为蓬莱了，须弥山这个地儿大神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