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之洞庭奇谈》七道落影

11、第 10 章

　　第十章

　　洞庭学院的枫之森以前的确叫“封之森”。
　　中央魔法部的前身叫“仙术道法管理部”，成立于民国年间。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后改名叫“中央魔法部”。在“仙术道法管理部”时期，这里是用来关押魔法界犯人的，被施了多层结界，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再后来，也就是洞庭学院在这建校之后，这里便不再关押犯人，而是用来圈养一些灵兽、种植一些灵草。但由于多层结界无法破除，能够连通枫之森和外界的就只剩以前“封之森”与外界的通道。
　　建校后，当时的校长和老师们在通道处安装了一扇小门，在门上施了双层结界，用来防止里面的灵兽进到学院里来。
　　这张门在学校体育馆后门不远处，门前有一段大约两米的门廊，门廊的四周爬满了藤蔓。这个门长得很寒碜——木制的，上面有很多裂缝，而且歪歪斜斜的。门中央有一个方形的图案，图案上四个方位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
　　钟小印将那张申请书双手递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图案正上方的玄武兽突然动了起来，像是活过来一般从那图上跃了出来。只见它转过来，将头凑到申请书前面，似乎是在非常认真地阅读这张申请书。几秒钟后，它似乎是“读”完了，立马变回了原样。就当方然以为结束的时候，图案下方的朱雀兽同之前的玄武兽一样显现了出来，用相同的姿势“阅读”了一遍申请书。
　　眼前发生的事，让方然忍不住盯着这图案、这门看了又看。接着，这张略显破败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小路。钟小印大步迈了进去，方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进去后，身后的门立即关上了。方然赶紧回头看向这门，发现这张歪歪斜斜的旧门就这么“遗世独立”地立在这个森林里，没有门框，也没有东西支撑着它，而它依然“稳如泰山”。
　　看完门以后，方然又看了看四周。这里四周围都是树，这些树乍一看像是樟树，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叶子是枫叶的形状。这神奇又不符合逻辑的树，让方然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仔细研究。就在他准备凑过去时，钟小印一把拉住了他。
　　“千万不要碰。”钟小印道，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些是什么树？”方然问道。
　　“毒叶樟，如果碰到就会浑身麻痹，这树的果实也有毒，人吃了以后会死。”钟小印解释道，“这树是这枫之森特有的，专门为以前的犯人种植的。而且这毒只对人有用，对动物、灵兽来说就是普通的树。”
　　“为什么学校不把这个树换了？”方然好奇地问道，心想，难道学校就不怕有哪位学生不小心碰到吗。
　　“因为没有必要。”钟小印解释道，“一般学生们都是由老师带着来，像我这种能私自进来的学生是极少数。另外，这个树不吸收土地养分，不需要光照和雨水，果实还可以喂给这里的灵兽吃，对这里的灵兽和其他植物来说百利无一害。这树长得高，而且树与树之间相隔较远，不会出现不小心碰到的情况，我们只要不主动去接触，就是不会有事，大家都惜命，不会没事去碰的。”
　　说完，钟小印大步往前走去。方然不识路，只好跟紧她往前走。
　　走了大约十分钟，除了已经看不到那张门以外，四周围的景色并没有太大差别。方然不由得忧心起来，走在这样的森林难道不会迷路吗？
　　钟小印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便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申请进来么？”
　　方然摇摇头，他知道钟小印是生物课李老师的爱徒，但仅凭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让她随意进出这里。
　　“这个森林其实是个巨大的迷宫，一般来说需要法术指引才不会迷路。我之所以能够申请进来的，是因为我的方向感特别强，不需要法术指引也不会迷路。而且我生物课学得很好，已经具备一定的驯兽能力，即便是迷路了我也可以向一些灵兽寻求帮助。”每次夸自己的时候，钟小印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今天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平时方然都在内心吐槽这个自恋狂，今天却觉得她确实有天赋。不过他已经决定绝不夸她一句，便继续保持沉默。
　　钟小印向来自恋，从不需要别人的赞同，便也不放在心上。
　　两人又走了十来分钟，才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不远处有一个木头搭建的棚屋，棚屋上方挂着一面蓝色、长方形的旗子，上面写着“蛊雕”二字。
　　两人走到棚子前，隔着一层栅栏看到了那只蛊雕。那蛊雕蜷缩在地，似乎在睡觉。
　　“这段时间它被我折腾得身心俱疲，这几天我过来的时候它都在睡觉，即便是醒了也不太想搭理我。”钟小印说着，推开栅栏走了进去，“你还是别进来了，你身上的气味对它来说还比较陌生，搞不好会攻击你。”
　　方然不想冒险，便在外面等着了。
　　靠近蛊雕后，钟小印拿出了刚刚方然给的那株仙莲。蛊雕也在这时悠悠转醒，它瞥了一眼钟小印，很不高兴地喷了口气后又闭上了眼睛。
　　钟小印拿着仙莲在他四周转悠，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洞庭之外一切虚妄，汝之气息无处隐匿。”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咒语，一边轻轻挥舞着手中的仙莲，这架势看着有几分像跳大神的，既古怪又好笑。
　　念了几遍，又围着蛊雕转了几圈后，方然看到几滴晶莹的水珠从仙莲流出来，落到了蛊雕身上。接着方然闻到了一股莲花的清香，一团粉色的雾气在蛊雕周身萦绕，几秒钟后，粉色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一道灰色的烟雾在蛊雕脖子附近围绕。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钟小印的意图，这只蛊雕突然站了起来，不停地跺着脚，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一副很狂躁的样子。只见它往钟小印身上袭去，似乎想啄她。钟小印则面向它站着，随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柄折扇。这折扇比常见的折扇要小许多，一面是白色，一面密密麻麻写着字。钟小印用这柄折扇挡住了蛊雕的嘴。
　　第一下攻击没成功，蛊雕愤怒地跺跺脚，拉开了与钟小印的距离，准备攻击第二次。不等它再来第二次，钟小印已经朝它攻了过去，用收起的折扇击打了一下蛊雕的头部。蛊雕吃痛，哀嚎一声后瘫倒在地。
　　蛊雕倒地后，钟小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凑到蛊雕身边，将残存在蛊雕颈部的灰色烟雾收集了起来。
　　方然被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有些懵，等钟小印从里面出来，才想起问道：“你是成功了吗？”
　　钟小印拿着瓶子认真闻了闻，只见她越闻眉头皱得越厉害。
　　“我尝试用仙莲将它进入洞庭学院后沾的气味散掉，只留下来洞庭学院之前的味道，但是我刚刚闻了闻。这个味道是我熟悉的，是李老师身上的味道。是李老师把它抓回来的，有他的味道不奇怪。”说着，钟小印有些气恼地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用这个方法也没有把隐藏气味的法术破除，真是烦死了。”
　　方然明白钟小印气恼的心情，她已经折腾了快一个月却仍然没有收获，难免不悦。为了安抚钟小印，他换了话题说道：“我今天去孙老师那里拿药的时候听防御术常老师说，有些学校招生会通过吃一种药来提高人分辨气味的能力，你今天也是吃了这种药过来的吗？”
　　“是啊，等你学药草学的时候也会学习怎么制作这种药。”钟小印回答道，慢慢冷静了下来。
　　“李老师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方然问道。
　　钟小印想了想：“不是特别好闻，有点像放久了的油炸薯条的味道。”
　　“那我的味道呢？”方然很好奇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
　　钟小印凑到他边上，认真闻了闻：“有种木屑和烟草混在一起的味道，很清淡。”
　　方然满意了：“那有魔法天赋的人和普通人的味道区别到底在哪里？”
　　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后，钟小印回答道：“这个很难形容，有天赋的人的味道是一种杂糅的味道，普通人的味道一般就是汗水味比较重，或者是人间烟火气比较重。以后你自己闻了就知道了。”
　　说完，她转过身准备带着方然离开。
　　方然回头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蛊雕，再度发问：“你是怎么判断它身上被施了法术的？”
　　这个问题让正往前走的钟小印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方然，眼神十分奇特。
　　“怎么了？”方然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钟小印摇了摇头：“我没有判断，是李老师告诉我的。”
　　“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判断它被施了法术吗？”方然问道，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有。”钟小印点点头，转身往棚里走去。
　　钟小印在里面念了一段时间的咒语，然后将手按在了蛊雕的头部。方然一直认真看着，但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怎么样？”方然问道，莫名有些不安。
　　钟小印收回手，一脸惊恐地看着方然，许久都没办法开口说一句话。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方然心中有了结论：“蛊雕身上没有被施法，对吗？”
　　钟小印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难道…有问题的是李老师？”方然将这个结论说了出来。
　　钟小印从棚里走了出来，眼中夹杂了不置信和难过。
　　“李老师为什么要骗我？”钟小印不解道，不自觉地抓住了方然的手，“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个好老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然觉得此事不仅诡异，而且并不简单——李老师为什么要带这只蛊雕来洞庭学院？又为什么放那只蛊雕去图书馆？这些事他又是怎么做到的？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帮手？
　　“我觉得你先不要声张，不要被李老师发现你已经知道了。”方然道，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调查这位李老师。
　　钟小印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声张，我觉得这个事不简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手。”
　　两人在这个事上观点一致，都决定不能打草惊蛇。
　　“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多找几个信得过的朋友，盯着李老师。不过，你找他们帮忙的时候可不能把对李老师的怀疑表现出来，想想其他的理由，拜托他们帮忙。”方然道，他知道钟小印在这个学校里人缘广，想来可以找多一点人，大家分工合作，不动声色地监视李老师。
　　“这个没问题，我每个年级都有熟人，我可以说我最近经常要找李老师，让他们帮我留意李老师的行踪。”
　　“另外，我觉得你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老师，我们不过是学生，真的要跟老师斗，只怕也斗不过。”方然说着，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位孙老师，总感觉那位孙老师看上去比较正直。
　　钟小印却心有疑虑：“可是我无法确定其他老师里有没有李老师的同伙。”
　　虽然方然想提议孙老师，但犹豫片刻以后，他提出了另外一个更好的人选：“我觉得此事应该告诉校长？”
　　“校长？”钟小印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方然越想越觉得校长是不二人选，便解释道：“我觉得如果校长是他的同伙的话，他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将蛊雕带进来，也不需要冒险将蛊雕放到图书馆去。虽然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这个蛊雕为什么会去图书馆，也无法确定让蛊雕从二楼去到一楼的人是不是李老师。但我觉得这些和校长关系并不大，如果校长参与此事的话，李老师完全可以用一种更加不为人知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方然这么分析，钟小印也觉得合情合理：“对，你说得很对，我觉得我可以先报告校长。此事事关师生安危，校长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商议好后，便往回走。走之前方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蛊雕，它已经转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
　　关于这件事，稀奇古怪的地方太多了，只有抽丝剥茧才能发现真相。想到这些，方然不由得再度感喟，和学院的其他学生相比，他的一年级生活着实是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