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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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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玉佩不能接。
陈碧玺从赵华庭暮气沉沉的心声中,意会到赵华庭是将玉符作为诀别之物,当即反手将玉符塞回赵华庭手中,压低嗓子,故作伤心道:“庭姐姐说得哪里话。你既知了援兵在周遭,又何必诓碧玺去寻援兵?碧玺不信,姐姐领兵这般多年,只知用玉符这般死物。庭姐姐终是信不过我。”
道罢,陈碧玺恐赵华庭听出破绽,耽误她完成火葬场任务,又顺势俯在赵华庭肩上,轻轻吐纳着,假哭。
陈碧玺那起起伏伏的呼吸声,落在赵华庭耳中,便似绵绵秋雨打芭蕉,那类乎啜泣的异动,引得赵华庭心颤勾连指颤,直到忍无可忍抬手轻抚上了陈碧玺的左肩,柔声忍痛与之宽慰道:“华庭怎会信不过玺儿。华庭固有寻回旧部的秘法,但华庭担忧三军领兵所思与孙不悔无二,一心要伤玺儿性命。”
“庭姐姐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玺儿?这里不是只有庭姐姐的暖床奴阿陈吗?”陈碧玺憋着气,有意蹭在赵华庭的肩头,嗲声嗲气地说曲解赵华庭的意思,并期待赵华庭能因为她的胡搅蛮缠,勃然大怒,然后让她1/100的任务进度推进一丢丢。
这是陈碧玺预判的火葬场进度推进方案——或许她的任务进度条只会在赵华庭对她又爱又恨的时候推进。
陈碧玺算盘打得精。
不料,赵华庭闻声竟是久久未言。
怎么?难道是她装的太过火了?
陈碧玺不解地看向赵华庭,忽听其心间荡起了一阵笑意。
“碧玺,你若真是只是孤王的暖床奴便好。
这。
陈碧玺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华庭,完全不明白其怎会有如此想法。
赵华庭唇角轻扬,广袖微摇,再次从袖中抖落出一块铁牌,送入陈碧玺手中。
“此物是孤王信物。孤王军中,见此物如见孤。今日赠与玺儿,也不枉孤王与玺儿相识一场。”
赵华庭说得情真意切。
陈碧玺故意挑刺道:“那玉符?”
“玉符自是也归你。”赵华庭声息渐悄,“华庭将死之人。自不做困兽之斗。”
“庭姐姐既是将死,方才如何又闹着要与碧玺生个孩子?庭姐姐莫不是以为碧玺好欺?”陈碧玺瞥过手中玉符上精刻着张翅金凤,铁牌上只是简单的一字“庭”后,反手就将两块牌子都塞回了赵华庭手上。
陈碧玺自是识得玉符是兵符、铁牌是令信,亦知晓这两物皆是统帅三军的要物。
但陈碧玺不稀罕这些。
这些物件对原著中的“女帝”陈碧玺执掌天下或许有用,但对她这个等着完成任务,挨雷劈,回现代的人渣女主完全没有一点意义。
现在,她不需要什么权势。
她只需要反派赵华庭对她真香。
然后完成火葬场任务!
嗨!这是什么该死的火葬场任务!
陈碧玺稳住心神,等赵华庭答复。
赵华庭状似不经意道:“只是随便想想,玺儿无需在意。”
“可碧玺已经开始在意了。”陈碧玺佯怒,耳畔适时的响起了赵华庭的心里话。
“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玺儿,你可知你这漫不经心的在意,会引起孤王多少遐思。说来,自小廊头一次告知孤王,你在赠与孤王的食盒中投毒,孤王便遣廊儿,遍访良医,终是寻回了一个堪解百毒的药方……你我之子嗣,便是药方……不过,你既不愿孤王承血,那此药方弃了也罢。”
怎会如此?
陈碧玺心思一转,背地就把不给她前情提要的火葬场系统骂了八百遍。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什么生孩子,原来生孩子是延续赵华庭性命的续命丹阿。
够狗血!
陈碧玺领会到这一层,格局已经打开了。如果说,早前她还为赵华庭要替她生个拖油瓶烦恼,现在就只剩下感恩。
“庭姐姐,我们生个孩子吧!”陈碧玺从容地垂下袖口,抖落出藏在袖中的金钗。
“哐嘡——”
金钗落地发出一声脆响,陈碧玺匆匆俯身,有意要赵华庭知晓,她要将金钗捡起来。
陈碧玺丢金钗时,想得是与赵华庭片刻间隙做好心理准备。
不料,一只滴血的铁靴踩到了金钗上。
铁靴的主人,用娇嗔的腔调,纹丝不差地复述着陈碧玺的话,并盖过了陈碧玺的声音。
“庭姐姐。我们生个孩子吧。”
……
来人是谁?
甜腻的声线来袭,陈碧玺抬头欲看来人的眉眼,却见一把滴血的红缨枪甩着血点,径直朝她胸口刺来。
枪头贴在了陈碧玺心口。尚温的血滴从银枪的红缨上滴落到陈碧玺袒露的锁骨附近,再顺着陈碧玺胸口的起伏流淌……
陈碧玺未动。
同时,其亦因那扑面而来的铁锈味蹙紧了眉。
红缨枪的主人似乎并不避讳血。半蹲下身出手捏住陈碧玺的下颌,看过半天,再转枪将陈碧玺掀翻在地,嘲讽了声“好胆色”,红缨枪主人的注意力改聚在赵华庭身上。
被红缨枪主人掀翻,陈碧玺未慌。但觉察到来人竟在打量赵华庭……
该死!陈碧玺心底升腾起怒意,明面上,却也只能佯装镇定地将目光从金钗挪到女子脸上。
目光上移后,陈碧玺未看清来人面容,只见其脸上覆了一张木制的面具。那面具的纹路极其狰狞。狰狞到陈碧玺收回视线,心底仍存惊惧。
来人是谁?
陈碧玺再次抬目看向红缨枪女子,恐其对赵华庭不利。
而女子与陈碧玺一对视,当即提枪要取陈碧玺性命。
“嗖——”银枪甩飞一圈血渍,直指陈碧玺咽喉。
“小廊!”电光火石间,赵华庭镇定地唤出了女子的名字。
是她!陈碧玺闻名,便把眼前这个性子恶劣的女子和记忆里一个被她设计坑杀的人——赵华廊联系起来。
赵华廊!虽然她与赵华廊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多年,但其与她陈碧玺打小不合!当然,两人不合的原由便是赵华庭府中有传闻,说赵华廊不顾伦理大防倾心赵华庭,而她陈碧玺又恰得赵华庭喜爱……
陈碧玺凝视着赵华廊,既想得起昔日沉情怨事,又想得起孙不悔曾假报过赵华廊已死。
而赵华廊周身浓烈的薄荷味,更是招至陈碧玺一阵嫌恶。
怎么又是薄荷味?
后知后觉地记起王芝虔的信引也是薄荷味,陈碧玺心思一沉,却也不敢深想,只是暗暗责怪过赵华廊不知体恤赵华庭,竟是在此危难之际放出乾元信引。
于是,陈碧玺眸底嫌恶愈浓。
……
“皇姊!”赵华廊丝毫不在意陈碧玺的目光。在陈碧玺憎恶的眼神中,不避嫌地径直上前扶住赵华庭的手,赵华廊翻手一挥,再度将银枪架在了陈碧玺肩膀上。
“站稳了。”赵华廊与陈碧玺一声厉喝。
“你怎么来了?”赵华庭不动声色地拉回赵华廊的手,让其将银枪移至旁处。
“自然是来与庭姐姐生孩子!”赵华廊瞥一眼陈碧玺,半真半假道,“华廊早前便与姐姐说过,那姓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却偏偏还要孤身赴她的登基宴,也累得华廊在那姓陈的手下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华廊与姐姐把解药寻来了。”赵华廊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我抓住那个替姓陈的炼药的老太医,他说这便是姐姐所中之毒的解药。”
“怎会?”陈碧玺恐赵华庭上当,佯装惊愕出声。是了。陈碧玺早前拿得是人渣剧本,而她人渣的一个具体标志就是组织手下制毒,从来不炼解药。
陈碧玺一出声,赵华廊便不待赵华庭表态,抢先将瓷瓶中的药汤灌入赵华庭口中,道:“时到今日,庭姐姐你也莫要惦念借中毒之机,与姓陈的留个子嗣。姓陈的在皇城太庙祭天呢。随你到此处的,只是个赝品暖床奴。姓陈的一直是在骗你。她就是个大骗子。”
赵华廊这厢骂得起劲,赵华庭那厢闻及陈碧玺,唇角多了一抹笑意。
“便是小廊你知道的多。”
关于玺儿的事知道的多。
赵华庭弯眉省去后半句。她最喜旁人说陈碧玺之事,好事、恶事都爱听。
“那是自然。这世间便再无比廊儿更关心庭姐姐的人了。”赵华廊接得自然。
陈碧玺却觉得赵华庭的话听着刺耳,但比不过赵华廊之言可恨。
尤其是赵华廊话中的“再无”二字,格外可恨。都说最了解、关心某人的,一定是某人的敌人。那在这个世界里,最了解、关心反派赵华庭的,该是她女主陈碧玺才是。
还有,这妮子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那般,心仪她亲姐姐?
陈碧玺凭直觉偷看了赵华廊一眼。
而赵华廊眼底那毫不遮掩,甚是露骨的情意,让陈碧玺心底生出了几分不悦。
也正在此时,赵华庭那厢忽地逸出来一声痛呼。
“小廊,你与我喂了什么?”
同时,陈碧玺听到了来自赵华庭心底的一声猜测。
“似是合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