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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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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离开芙渠楼时大师兄沐浊正立在一旁等我。
他以目示意我跟上后,便走向隔壁茶楼,我会意尾随,很快我便随他进了一处颇幽静的雅座。
“抱歉…那天天煌太冲动,我碍着唐徽面子,又不好上前阻止。”沐浊道,“比武大会硬要取消你的名次,我与师父好多歹说才换你一个明日离开。”
“没想到那符公子能量不小...”我懒洋洋说着,却忽然反应过来,惊得跳起,“师父来了?!”
沐浊点点头,“比武大会行将结束,决战是天煌对那位唐徽…我担心落梅谷会影响师父的计划。”
我颇为诧异,但没有发问。沐浊接着说:“落梅谷虽然多年蛰居海南孤岛,实力却不可小觑…他们的‘苏雷符萧’四大护法均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我们与他们反叛的萧氏交好,帮助萧氏夺取天下,落梅谷自然不会坐视…”
“那和比武大会有何关系?”我道。
“我怕你不慎向落梅谷透露消息,所以没有告诉你。沐浊又道,”这次比武大会,昆仑必须要胜,我们需要武林的霸权…唐徽虽为落梅谷盟友功力不低,但也赢不过天煌,所以落梅谷一定会在决赛当日破坏比赛…”
“且慢!”我听得脑袋大,“落梅谷为何要破坏比赛?他们直接派一位厉害些的护法上场赢下比赛不就成了?”
“他们的确派了。只不过…”沐浊沉下脸看着我,“…被你伤得不轻。”
“符时年?”我诧异,“他那三脚猫功夫连我都赢不了…”
“他所长并非武艺,而是落梅谷独有的术法。”沐浊道,“他之前一直藏巧,没有用出。谁想到他会打落你的辟毒珠。”
“师兄你知…”我张开口,可话音未落,沐浊又打断我道:“明天酉时便是决赛,你在大会待命,必要时放毒控制局面。还有…”
“还有?”我挑眉。
“那位芙渠楼的‘嫣留姑娘’与符时年是结拜姐弟,你要小心。”沐浊最后说。
沿州与杭州用马车前往,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车程,以我轻功,更是瞬息而至。
或许这是我与江嫣留的最后一次见面,再相逢也说不清会是何月何年。我又想起她微笑的脸,想起她的名字“江嫣留”。我总觉得自己于她有些特殊的,因为只有我一人晓得她姓江,其它人称她,都只是单簿的“嫣留姑娘”,据她自己说,她连芙渠楼的老鸨都没有说起过。至于符时年…我善于自我欺骗,所以我从来不想。
那个平凡的姓氏“江”,像一道清澈江流,被我珍重地收在心理,成为懦弱的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慰籍。
白堤上栽了青杨垂柳,青翠明丽,我看到那红衣少女背朝我倚着垂柳看白堤,红衣飞扬在阳春三月的微暖熏风里。
“江姑娘!”我唤她。
她回头一笑,艳如最初,纷纷扬扬的洁白杨絮在我眼中刹那间化作如血红梅。
像梅树倾尽一世芳华。
十•
决赛开始时繁星已洒遍天幕。
我匆匆寻找到一处角落坐下,看雷天煌挥动大锤挡下唐徽的长剑与暗器,而身边仿佛还留着江嫣留和白堤暖融融的气息。
我环顾四周,很快看到沐浊在暗中布置着什么。师父似乎没有来。不过这在我意料之中,她本是那种不问红尘清冷疏淡的女子,我无法想象她涉足这些腥风血雨时的样子。尽管在掌门与大师兄的描述中,师父其实是极精明厉害而狠决的人,年轻时曾以一己之力诛杀落梅谷两位护法。
我轻轻揉下脸上的假刀疤,露出一张光洁完好的脸。江嫣留曾笑言我这条刀疤挨得恰到好处,因为以我的五官来看,如果没有这条疤,我的脸就显得偏向女气。不过事到如今,这道虚假的疤痕已经失去意义了。
不知日后我若露出这张真实的脸去见江嫣留,她会作何感想,如果我还能见到她。
决赛的混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如流星掠入会场,黑色身影挥舞着巨斧冲向正与唐徽混战的雷天煌,而红色身影则长袖飞落,手中无形的武器每次舞动都会带起人群中一片血光。人群里有人叫喊着“落梅谷护法”,但话刚一出口便接上一声惨叫。
我弹出腕间隐藏的钢爪,思索片刻,提气弹起直奔那屠戮观众的红衣人,红衣人似乎发现了我,疾一扬手,那无形的武器便向我破空而来。我堪堪避过,足踏比武场向红衣人疾驰而去,红衣人见状,竟也弃下满场的武林中人,向空旷之处奔去。
红衣人停在一片林间,我跃下树梢,打量这戴银灰面具的红衣人,而红衣人也静静凝视着我,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一段硬如钢,柔似水,红胜血的丝线。
沉默半晌,我苦笑开口:
“江姑娘,身份换了,连衣服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