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河鲫海参

6、潜滋暗长（一）

　　森林中央，是一些树根虬劲、枝干粗壮的松树。细看来，所有树都被一种并不属于它们的藤条所缠绕。靠近树干的地方，悬着一串近似树叶的小小装饰。风一吹过，枝叶间的“哗哗”响声和着这小物件发出的清脆响动，听上去分外悦耳。纵横交错的藤条交汇于一处空地。这里环境优美，一汪泛着清波的湖水嵌于碧草间，沿湖生长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野花，给这里增添了几分生气。藤条被高高束起，垂落下来，轻点芳草。
　　一只小鸟飞落下来，站在岸边喝水。突然，它警惕地抬起头，东张西望一番，远远看见一团裹挟着风和尘埃的白影正飞奔而来。它忙扑棱着翅膀，落荒而逃。白影蹿到林间空地，在藤条束前停下。这是一只毛色斑驳、风尘仆仆的公狐，浑身的毛好似刚被劲风吹过，凌乱不堪，但仍看得出雪白底色。公狐衔住藤条束，来回拖拽。转瞬间，林子充盈起愉快的“沙沙”声。
　　半晌，公狐停下来，喘口气，这才踱到湖边，望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叹口气，用爪子撩水洗了把脸，这才梳洗起身上的毛。刺眼的日光穿透枝叶，照射到水面上。反光刺得公狐目眩良久。

　　再睁开眼时，湖对岸出现了一只银灰色的狐狸。它咧开嘴，热情地挥了挥爪子，向这边奔来：“嗨，飞湍老弟，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再添新丁啊？”
　　飞湍面色凝重。眼中透出深深的悲恸和灼人的怒火。
　　灰狐觑到他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用和缓的口气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飞湍深吸一口气：“出大事了。”
　　飞湍和灰狐都曾追求过晓雾。晓雾在两个族长之间选择了同族的飞湍，之后便分担了飞湍的职责，与他共同处理狐群事宜及参加众狐会。
　　飞湍将事情经过告诉灰狐后，他长叹一声，拍拍飞湍的肩：“节哀顺变，老弟！真遗憾哪，晓雾那么美好善良的一只狐。要说这也是天命，咱也违抗不了是不？”
　　飞湍只是直直地望向山脚下，上下槽牙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响声：“我要报仇！”
　　恃风听到，不禁打了个寒战。
　　半晌，灰狐正欲再劝慰几句，忽听得近旁一声呼哨传来：“飞湍，恃风，你们在这儿！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召集大家开会？”一只通体火红的狐自灌木间一跃而出，正用透亮的眼眸打量着他们。
　　恃风咧一咧嘴，一边观察着飞湍的神色，一边悄声对红狐道：“晓雾死啦！”
　　红狐睁圆双目，继而转向飞湍，从他枯槁的面容之中，确认了这个消息。“真是一个噩耗！”她跳到飞湍身边，低声询问，“谁干的？”
　　“人类，”飞湍发出沉炽的悲鸣，“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红狐与恃风面面相觑，而后迅速达成共识。红狐伸出爪子，轻拍恃风肩膀：“恃风，你先去筹备众狐会，我在这儿陪陪他。”
　　恃风点点头，转瞬便没了踪迹。
　　红狐见他跑远，长吁一口气，而后流露出急切的神色，一巴掌拍在飞湍身上：“振作起来，老哥！你得撑下去，为晓雾报仇！眼看众狐会就要召开，咱得想办法呼吁更多人对付恃风那老狐狸。要知道，他可惯会耍些鬼把戏呢！”说完后，她等了半晌，却没有回音。她俯下身，发现飞湍紧闭双目，身形仿佛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微微佝偻着，爪子也在轻轻颤抖。她叹了口气，轻轻拍着飞湍的肩，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晓雾不能白死啊！你也知道，这届众狐会可是由恃风那老狐狸主持，咱要是不联合起来对付他，天知道什么时候能为她报仇！”
　　“先别妄动，丹心，”飞湍终于开口，嗓音却沙哑至极，“他应该不敢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