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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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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宁给颜溪也上了一盏茶。
他抚着茶碗深刻繁复的花纹,半天才道:“阿瞳,你就这么急着,将我推给旁人吗?”
花瞳有点心塞,明明是别人求上门来,她也没有上赶着。
她故意道:“为兄长的终身大事着急,我这妹妹当的也算称职了。”
颜溪有点无奈:“你还是为着几年前的事情生气吗?”
花瞳不假思索的否认:“我没什么可生气的,几年前的事情我早忘记了。”
她低头,紧捏着茶碗:“你不满意那个少女就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反正我……”
她有点说不下去,于是住了口,起身就要上楼。
颜溪拦住她。
他的目光深沉,看着她,却不开口。
花瞳想着那个晚上,又见他不让路,不禁有点委屈。
眼泪立刻掉下来,她转开头道:“颜溪,你不能这么耍无赖。”
她猛的推开他,却没推开。于是眼泪掉得更凶:“是你说你不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就别让我再看见你好不好!我也十六了,也该嫁人了……”
颜溪蓦地将她揽入怀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说的不是不喜欢你。”他的声音低沉,脸色也是沉的。
“对。你说的是,只当我是妹妹。”花瞳抽抽搭搭地说道。
颜溪失笑:“不光这一句的。阿瞳,我说的是,我配不上你。”
花瞳摇头,有点赌气的说道:“是不是你现如今已经认祖,是颜府的公子,所以也嫌弃我的出身了?”
“傻姑娘。”
颜溪手臂紧了紧,他轻搂着她,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妥,却舍不得松手。
花瞳也不说话了。她听着他的心跳,微微快,不再似以往那么平稳。
良久,颜溪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阿瞳,等着我。”
花瞳有点迷茫。
等什么呢?
“等我来娶你。”
现在娶不好吗?可他说等,那就等吧。
颜溪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她已经无法释怀了,不如,就这样下去吧……
*
颜溪走后,毕宁一脸坏笑的走出来:“瞳姐姐,别怪我偷听啊,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了。”
花瞳抿嘴笑,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等我嫁人后,这鹊桥宴就交予你来打理了。别砸我的招牌啊。”
“好好好……瞳姐姐到时候你就安心嫁过去吧。”她拖长了声音,然后小声咕哝,“现在也差不多是我在打理啊……”
“说什么呢?别以为我听不见啊!”花瞳瞪她,毕宁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嬉笑着要走去后院。
“等等,”花瞳叫住她,“一会儿帮我给颜溪送封信。”
“啊?”毕宁疑惑,“颜溪公子不是刚走吗?”
花瞳微笑:“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这叫情调!”
说完,她颇为开心地进了里间。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写信。
提笔的时候有些苦恼,写什么呢?
颜郎,一炷香不见如隔三秋?
还没提笔,花瞳已经被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双手捂住脸,害羞地倒在了书桌上。
颜溪在备考,明年开春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花瞳减少了与他通信的频率,为了让他安心温书,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她想,这就是颜溪想的吧,考取了功名,更好的与她相配。
可是……她的身家除了鹊桥宴也再无其他了,他身为御史大夫之子,虽不是嫡子,配她也绰绰有余吧……
她不明白颜溪为何如此坚持。但他说要她等着他,那她就安心的等。
等着,没等来颜溪,却等来皇上。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一日。
毕宁刚将鹊桥宴开张,便被外面的排场吓了一跳。
往常皇上来都是微服私访,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轿撵已排满了半条街。
宫里的李公公掐着兰花指,声音尖细:“不知花瞳姑娘起了没?”
“有事吗?”
花瞳已经穿戴整齐,她下楼来看着这排场,轻轻蹙着眉心。
一道俊秀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是当今皇上,他舒展着眉心,上前一步,语调温润清冽。
“阿瞳,孤来接你回家。”
*
入了夜的皇宫内一派寂静。
皇上将她安置在梧月宫,他已颁了圣旨,说她是流落在外的皇家血脉,文宣帝姬。
抚养她成人的母亲也一道接入宫来,她坐在她的身边,柔声解释着:“阿瞳,这些年来,娘一直瞒着你也是迫不得已。”
花瞳本姓宫,名流瞳。
先皇是开国的第一任皇帝,因着前朝末帝昏庸无能,他起义领兵,登基为王。
母亲是父亲曾经的结发妻子,父亲却在称王后再也没有回来找过母亲。母亲说,宫家的男人大多冷血薄情,她傻傻地守着女儿,守着曾经的家,可父亲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许是先皇死时良心发现,他嘱托皇帝一定要找回宫流瞳。
鹊桥宴幕后的主人一直都是皇帝,他这些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直到今日,才将这一双母女迎回宫中。
花瞳听着,只是问道:“颜溪是不是知道这些事?”
母亲怔了片刻,颔首。
所以他才会说配不上自己……才会想要考取功名再来娶她……
“娘,我回了宫里,鹊桥宴怎么办?”
“鹊桥宴还有毕宁,那丫头伶俐,”母亲抱着她,“娘过几日也不得不出宫了,先帝只说了找回你,却未曾提及我。鹊桥宴有我和毕宁,你也可以放心了。”
她攥着母亲的手,却不再讲话了。她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改变的。或许娘更适应的是宫外自在的生活吧。
可是颜溪要怎么办呢?他曾说的要娶她为妻,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