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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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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脸庞带着笑意,他生得好,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俊雅极了。
“阿瞳真是越来越美了,再长大些,定是京城第一美人。”
刚下了早朝,皇帝便来了梧月宫找花瞳叙话。
“不知皇……兄来所为何事?”她生硬的改口,尚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皇帝答非所问:“阿瞳,孤自登基以来,为了满朝文武,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父皇打下的这盛世王朝殚尽竭虑。你可能理解?”
花瞳应是,心里却想,我还真不能理解。
“近年来,匈奴蠢蠢欲动,边疆将士苦不堪言。你看这江山,看似壮丽,实则不剩什么了。国库亏空,国家已经不得虚耗了。”皇帝眼眸深沉,“阿瞳,你可否愿意为孤,为这江山,与匈奴和亲以此安邦定国呢?”
“我不愿意。”花瞳直截了当。
皇帝笑了:“阿瞳真是爱说笑。刚刚的话孤权当没听到,就当你应允了。孤定会以皇朝最厚重的礼仪,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花瞳:“……”
她知道,皇帝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声息,突然地将她接回宫,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宫内已经没有未出阁的帝姬,唯独她流落在民间,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对于她,已是无上的荣耀。
这已经不是她的意愿能左右的了。皇帝下定了决心,只是来知会她而已。
她吐出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夜色越发的深沉。
花瞳屏退了所有人,独自静静地坐在床上。
花瞳执着一把水果刀。宫里本来不应有刀,这是她使计拿来的,其实最开始是用来自杀的。嫁不了颜溪,那她还不如一死。
她比量着心脏的位置,想着不知怎样的姿势才能一刀毙命,不用受过多痛楚。
忽然,有细碎的声音从窗户处响起,紧接着,是一个人轻巧落地的声音。
颜溪刚刚翻进来,抬起眼眸便吓了一跳,他阴沉着脸夺过花瞳手里的刀,语气不善:“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瞳有点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却不知如何应对。
“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想办法,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花瞳被他严厉的语气说的有点委屈,缩了缩身体:“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颜溪的脸色不大好,眼底是隐忍的怒气:“我费尽心思进宫来找你,就是……却没想到……”
他有点说不下去,花瞳知错地蹭过去,讨好地笑:“对不起啦。你别生气。”
颜溪将刀放到一旁,“我已听说了皇帝的打算,你别心急,一切由我想办法,你只消安心的等待。”
他叹息着道:“我说过等着我,为什么不听话?”
花瞳摇头:“皇上说要将我嫁与匈奴和亲,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这一生想嫁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今日来,就是为此。”说着,颜溪苦笑,“我本以为考取了功名……看来是我思虑太多。”
他递给她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枚药丸。
“这是我向暗晔阁主求来的假死药,你收好,”他声音沉沉,“京城离蛮夷之地尚有一堆路程,等离了京城,你服下这假死药,毕宁会接应你。”
暗晔阁,一直是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听说那阁主极为神秘,带着银质面具,谁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
暗晔阁有着许多难求的宝贝,若想得到,必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花瞳心里一紧,急忙拽住他的右手臂,却拽了个空。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能置信地扑到他的身边,确确凿凿地看到颜溪的右手臂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方才灯火昏暗,她一心想着和亲之事,未曾注意到颜溪的异样。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袍,怕也不仅是为了避人耳目,更多的是掩去血迹吧。
思及此,她的眼泪倏然滚落:“你气恼我自杀的念头,可是你……”
花瞳的话凝滞在口中,颜溪却笑起来。
他想起,暗晔阁主手抚着古琴,一声一声地拨动着琴弦,伴着清越的琴音,他玩味地道:“听说颜溪公子的字乃是一绝,如今这手便给了我吧。”
颜溪微笑着,擦去花瞳的泪水:“阿瞳,为了我们的一辈子,一切都值得的。”
*
盛历十一年,帝姬文宣和亲匈奴国。
德武帝一路亲送,书经茶叶瑰宝也随着盛大的和亲队伍,意欲一同传入匈奴国。
花瞳坐在轿中,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假死药。
她知道,只要服下它,她就可以逃脱这里。
就像颜溪说的,为了他们的未来,一切都值得。
据后人的史册记载,盛历十一年,文宣帝姬在和亲途中暴毙,护卫将士隐而不报,草草将帝姬埋葬后,掳来民间一貌美女子,李代桃僵,替帝姬和亲匈奴。
这事,到后世,真假亦无法确认。
这段真相,随着漫天的黄沙,一起被卷入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成为了永远的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