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113、第 111 章

　　“来来来，爷爷买了丁烷气，然后呢？”

　　宋爷爷兴奋地像是要做实验的学生，将瓶子递到年承旭的手里就眼巴巴地等着。

　　年承旭把丁烷气的瓶子放在脚边，拿起洗涤液加到清水里，正要伸手去搅，宋宇泽连忙挡道：“来来来，用筷子搅，别啥都用你的手。”

　　年承旭看了看自己的手，点头接过筷子把洗涤液搅到完全化开，然后拿起丁烷气的瓶子往水里挤，一下子冒出很多的泡沫。

　　“来来来，让我来。”
　　宋爷爷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年承旭点了点头，看着宋爷爷把泡沫托到手掌心里，于是去拿打火机。

　　“等等，我有些紧张。”宋爷爷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好了，来吧小鬼。”
　　年承旭又点了点头，拿着打火机对泡沫点火，宋爷爷手心里的泡沫立刻燃烧起来，但也只是短短的一会儿——

　　泡沫烧完火也就灭了，宋爷爷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激动得不行，对宋宇泽嘿嘿笑道：“你也玩玩。”

　　宋宇泽早就等不及了，虽然上学那会儿老师做过这个实验，但没有机会自己试一试，他立刻用丁烷气挤出泡沫然后托到手心里，期待地看向年承旭。
　　年承旭和他对视一眼，拿打火机点火。
　　“卧槽。”

　　起火的一瞬间，宋宇泽还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声，反应过来后笑了，对他爹和年承旭说道：“上学那会儿我们还管这叫控火术，都觉得老师特帅。”

　　为了满足“玩=做实验”的小鬼，之后宋爷爷又东奔西跑，按照小鬼写的购物清单买了免洗洗手液、白醋、苏打等等。

　　点燃洗手液，然后再粘到手上，五根手指就会像电影里的特效般冒火焰。
　　将白醋和苏打混合产生的二氧化碳倒进容器，这些看不见的气体就会浇灭燃烧的蜡烛。
　　用铜线缠绕螺丝，铜线两端分别对准一节电池的正负极，螺丝的两端就成为了吸铁石。
　　……
　　每做完一个实验，年承旭都得给宋宇泽写字讲一下实验原理，也不知道这个警校男大是真不懂还是在怀念青春。

　　从天两玩到天黑，宋宇泽抬头望着天空，手摸索着揉了揉年承旭的脑袋，笑道：“小鬼，我们下次做烟花玩吧？”

　　宋爷爷啪唧往宋宇泽头上就是一下：“欸你小子，自制土烟花犯法不知道啊？”

　　“呃，”宋宇泽哼唧地又开始又自己的脑袋，“想想不行啊？我到现在都记着化学知识呢——”
　　宋宇泽顿了顿，坏笑地去看年承旭，问道：“小鬼，你知道焰色反应不？”
　　年承旭仰头看他，点了点头。

　　宋宇泽不可置信。
　　但又很快释怀了，毕竟都是书本知识，虽然不是小学能涉及到的，但以小鬼来说，也没啥稀奇的。

　　“欸，爹。”宋宇泽转头去看宋爷爷，认真地说道：“我这几天详细地问了问关于竞赛的事情，说是保送的那些竞赛是高中才开始搞的，分为全国的初赛和决赛，初赛决出省一等奖，各省进行选拔，选出一个省队去参加决赛，决出金银铜牌，现在国家不是取消自主招生，改强基计划了吗——就我给你说的那个我是一块砖，国家哪里需要我往哪里搬，这个奖对人才选拔有帮助，而全国前五十名会进入国家集训队，这五十名才有高考保送资格。”

　　宋爷爷听得目瞪口呆：“那，那没有别的竞赛了吗？咱小鬼从现在就很厉害啊，只能等到高中啊？”
　　“也不是吧……”
　　宋宇泽将年承旭抱起来，一边逗小孩地弹年承旭鼻尖一边说道：“关键像小鬼这样的小孩也没第二个啊，问也不知道问谁去——就拿保送来说，上了新闻的都是中学生，啊，有初三因为这计划那计划保送的，有高中参加比赛保送的，但没听说过小学生保送的啊。”

　　宋爷爷急得挠了挠头。

　　“关键是啥，”宋宇泽拍了拍他爹的肩膀，耐心解释道，“就比如我那会儿最喜欢的化学，我听我们老师说过，高中化学竞赛耗时比较长，考的主要都是大学化学的内容——”
　　宋宇泽说到这儿又顿住了，顾不上跟他爹说，扭头去问年承旭：“小鬼，哥问你啊，你知道化学的无机、有机、结构、分析、物化这些吗？”

　　年承旭和宋宇泽对着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宋宇泽瞳孔震惊。

　　木头似的杵了一会儿，宋宇泽把年承旭塞向他爹：“爹，你抱一会儿，我承受不了。”

　　宋爷爷听不懂，把年承旭抱在怀里就去看宋宇泽，催促道：“你问咱小鬼这些干啥？你继续说竞赛啊，我正着急呢。”
　　“……”
　　宋宇泽只能先把恐怖如斯的感受放在一边，回答道：“那些竞赛题灵活度都特高，要想死记硬背地去考根本没啥用，要的是化学思维和各种能力综合在一起的运用，我本来想悄摸参赛给你争一大光回来的，结果我们老师说得耗时两三年，期间不光得学高中课程，还要学大量的大学化学的内容，我哩个豆，我哪有时间可以挤出来准备竞赛啊，我本来就偏科，把各科成绩保持住都费劲，所以就放弃了。”

　　“嘶——”宋爷爷哄小孩地抱着年承旭一下下轻轻颠着，一边思考道：“我是去以前租咱房子的一补课老师那打听了，说是他最小的学生有俩小学的，一个补数学一个补物理，那俩家长的意思是让孩子以后高一参赛拿省一，高二拿省队，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金银铜牌吧应该，反正那俩家长现在就在给俩孩子补高中的数学和物理，然后国中补竞赛内容……”

　　“等等等——”
　　宋宇泽听不下去了，摆着手打断他爹，目瞪口呆道：“那是家长啊？那不得逼死孩子啊？”

　　“听说是……”宋爷爷皱眉思索着，还在轻轻颠着年承旭，“那俩家的孩子智商都比较高？就想让孩子提前学？”

　　宋宇泽更听不下去了：“简直了啊，那小孩的中考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呗？而且不说别的……就，就说，智商再高能有咱小鬼高吗？咱小鬼都在这儿做小实验呢，啥叫同年啊？这才叫童年。”
　　“哎，”宋爷爷摆了摆手，“那是人家家长的教育方式嘛，咱也不能说什么。”

　　“不是啊，”宋宇泽皱眉，把年承旭从他爹手里抢过来抱着，“就拿物理来说，别说实践一下或者做些小实验了，我听我大陆来的同学说物理老师都一个比一个懒，公式一丢让你自己解题，学生哪懂那些公式的基本含义啊，物理的魅力是一点儿也没展现出来，学生看到现实中的物理现象也想不起物理这门课，就比如最简单——看到一颗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了，学生脑子里想，哦，一颗苹果掉下来了，这不是啥也没学到吗？最起码想一想苹果为啥会掉下来啊。”

　　宋爷爷摇摇头，道：“这港台和大陆的教育啊……网上说‘台湾的教育方式较为鼓励学生发散性思考，而大陆的教育方式偏重基本功扎实’，我刚开始一看觉得挺对，毕竟我和你熊叔叔经常交流熊渺和你的作业，就拿你们两个孩子的作业来说，注重点确实不一样。”

　　宋宇泽眉间一喜：“熊叔叔今年还来吗？”

　　宋爷爷啧声道：“先别插嘴，你爹我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一打断我就接不上了——恩那啥，哦，但网上人家也反驳了，说想象力、创新力那都是虚的。我觉得那些网友反驳的也对，咱这边孩子要真能创新，也不会说出去就让人觉得虚，要反驳了，毕竟瓦特发明蒸汽机的时候，那蒸汽机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这靠的就是创新能力，咱们台湾孩子这么多，总能搞几个高新发明出来吧？”

　　宋宇泽叹了口气：“其实我国中那会儿就觉得，把我和熊渺接受到的教育方式中和一下效果才是最好的。”
　　宋爷爷赞同道：“没错，就拿创新来说，都说物理是创新的基石，我听你熊叔叔说，他们那边是……哦，衡水模式，物理当语文学，只要像新高考那样一改革，孩子们就不会做题了，而且他在熊渺中考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说是好多孩子初中学习很好，结果一上高中就不行了，家长们都觉得是孩子不努力学了，搞得孩子们都这样觉得，其实是孩子们的学习重心没放对，初中靠那什么……哦，小四门提成绩，所以一到高中成绩就不行了，因为孩子的思维模式已经定型了，定型成什么样的呢？死记硬背。”

　　“恩，确实，我那会儿但凡给熊渺一道反向思维的题他都不会做，幸好熊叔叔给他纠正，他那时候还反过来给我教呢，让我要学会三点：独立思考，举一反三，开拓创新……”
　　宋宇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欸欸欸，爹，熊渺跟我说过小四门的事，说是他们那边中考也改革了，说是从北京开始试点，但青岛已经实施了，说是全国很快会跟进，咱们这儿也一样吧？”

　　“真的？”宋爷爷惊讶地看向宋宇泽。
　　“嗯嗯。”宋宇泽点点头，激动道：“他们那边说是中考从九科缩减到四科，就语数外，加个物理，这是科技兴邦的国策啊！对不？”

　　“哈哈！”宋爷爷豪爽地笑起来，抱着年承旭转了两圈，“小鬼，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年承旭一直在宋爷爷和宋宇泽的脸上左看右看，听着两人说话，被宋爷爷一提问，当即点了点头。

　　“相信很快咱们国家就不会在高科技领域被卡脖子了，”宋爷爷高兴地一下下颠着怀里的年承旭，扭头看了看宋宇泽：“真应该让你小子去学教育专业。”
　　“不不不，”宋宇泽连连摆手，“我爱警察！”

　　“哈哈，”宋爷爷回头对年承旭说：“小鬼，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小宋哥哥小时候一见到路边停的警车就跑过去，抱着警车亲呢。”

　　到了睡觉的时间，年承旭躺在床上，被宋爷爷一下下轻拍着。
　　明天就是周一，要上学，不过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之后就是暑假，像今天这样玩的时间还有很多，宋爷爷笑着安慰道：“小鬼，等你放假了爷爷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年承旭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小鬼快睡吧。”宋爷爷给年承旭盖了盖被子，起身道：“爷爷出去了？”

　　看年承旭点头，宋爷爷欣慰地笑笑，关了灯。

　　这段时间，宋爷爷送了几次年承旭后，一直是陈争来找年承旭上学。

　　年承旭的饮食这段日子也在缓慢地发生变化，宋爷爷严格按照医生交代的那样去给年承旭做三餐，年承旭身体恢复得很快，主要是没再呕吐过了。

　　小中高考已经全部结束，各学校就只剩下期末考，学校氛围也各不相同——完全不同于那些市级或附小，年承旭所在的学校操场上跑着玩的小孩反而更多了，仿佛都在等待着放假的那一天。

　　因未满16周岁的小朋友要携带本人身份证或户口本，并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前往办理，监护人还须提交本人居民身份证，宋爷爷在出入境管理局详细咨询后，选择“监护人委托他人陪同的，须提交委托书以及陪同人的居民身份证”的方式给年承旭办理护照。

　　委托书当然是出自张澜之手，但宋爷爷怕宋宇泽说漏嘴，所以这次连自己亲儿子都给没告诉张澜的消息。

　　年承旭的身份证是当初和往来台湾通行证一起办理的，所以宋爷爷拿着委托书很快就办好了年承旭的护照。
　　护照上的照片是现照的，年承旭的眼里有光。

　　等护照一发下来，看着年承旭的照片，宋爷爷越看越喜欢，高兴极了，转头跟宋宇泽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带年承旭去出国旅游。
　　这就又牵扯到了签证问题。

　　虽然14岁以下儿童可免面试，但需要携带户口本原件、父母身份证原件、完整的申请表，再加上18周岁以下需要提供出生证明原件，尽管签证官在面签时未必会要求一定要查看，但规定就是规定，准备齐全才是硬道理，宋爷爷苦思冥想，最终选择用岔开时间的方法让张澜出面给年承旭办理签证。

　　陈争原本是想去找年承旭玩的，结果敲门无果回家和他爸一打听——年承旭飞走了。

　　年承旭坐飞机的这个晚上，陈争趴在卧室里哭了一个多小时。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压力，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石英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道：“前段时间中考，我跟我同学问了问题型，她说大陆那边取消小四门了。”
　　“小四门？”陈仲不太懂大陆那边的教育。
　　“生物，地理，历史，政治。”石英放下手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四门不进入中考分值，小科里就留下物理。”

　　陈仲懵懵地眨眨眼，把水杯放在石英手里，勾唇道：“物理是很多技术的基础学科啊，这是国家想培养科技人才，很不错啊。”
　　石英把水杯咚地墩在茶几上，神色很不好：“我同学告诉我，现在的形势是得重视科技特长生的培养，而且中考和高考科技特长生的降分和直招比例非常高，而且像什么编程之类的薪资待遇也是领头，所以她打算让孩子以后从事科技类就业。而我呢，我本来想让皮皮中学开始去那边的附中读书，结果中考一改，我之前的规划就全泡汤了！现在怎么办？”

　　陈仲沉默地看了看陈争的卧室门，门缝里果然有两个阴影——那是陈争的脚，也就是说陈争现在正在趴门听着石英说这些。

　　卧室门里，陈争神情呆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脸上全是眼泪。
　　他没什么理想抱负，只是喜欢踢踢足球，上学认真听讲完成作业，放假跑出去晒着太阳吹着风玩，他不想活在被支配的恐惧中，只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能带自己坐飞机去旅游，然后把自己的游玩经历写下来等开学后骄傲地念给班里的同学听。

　　飞机还在飞行过程中，年承旭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在当初从北方去台湾时他就坐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年承旭害怕张澜不要自己，于是全程紧紧地抱着张澜，都没有注意其他分毫。

　　这回，年承旭眼睛睁得大大的趴在窗户上望。

　　原本年承旭的座位在中间，靠窗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外国人，但经过一番外国人主动搭讪、你说话我写字的英语交流后，年承旭享受着“自己不用动，全靠别人抱”的待遇，换到了靠窗位置。

　　宋宇泽不知道现在飞到哪里了，看着窗外黑不黑亮不亮的，他也不知道年承旭在看什么，小脑门都贴在了窗户上，就好像趴紧一点就能看见什么似的。

　　宋宇泽担心年承旭的身体，在第一次进食后询问年承旭的身体情况，年承旭摇头示意没事。
　　两顿饭过后，宋宇泽怕年承旭长蛀牙，带着年承旭去洗漱。

　　二十四个小时后，年承旭终于减少了趴窗看的时间，拿着笔和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宋宇泽完全看不懂这小鬼在写些什么，说在做题吧，可是没有数字，只能看得出画的那些——那些标记般的小图案是一些类似于机器的零部件。

　　飞机降落时，使宋爷爷腰酸背痛的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航行终于宣告结束。
　　宋宇泽也有些蔫巴，觉得小鬼肯定也不好受，还没扭头去看就听见外国人又开始说话了。

　　等年承旭写好字，宋宇泽伸着脖子瞅了瞅，发现本子上写的并不是有关回答外国人的道别语，而是问外国人是哪国人。
　　宋宇泽看得一愣，笑了。
　　——也对，乘坐去纽约的飞机不一定就是美国人。

　　“I'm Chinese.”外国人竖起大拇指，笑得豪爽程度和宋爷爷平时有一拼。
　　很明显，年承旭不信。

　　年承旭细细地打量外国人的脸，完事在本子上写道：
　　[ Do you speak Chinese?]
　　[ If you're an Chinese,你应该说中文。]

　　中英结合的两句话，外国人看得一愣，浓密的眼睫眨了眨，他客气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说中文。”

　　年承旭抬头看着外国人，像是在观察表情，像是在继续细细打量，毕竟外国人的中文发音磕磕巴巴的。

　　“呃。”宋宇泽看着都有些尴尬，这外国老哥可能只是想哄哄小孩而已，于是对年承旭说道：“小鬼，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年承旭转移视线看了看他，想了想，低头又在本子上写字。

　　[没关系]

　　宋宇泽跟着外国人一起看年承旭举起来的本子，刚笑起来，就见年承旭又写了行字，拍了拍他，又指了指外国人。

　　[他主动跟我说话，所以我用英语和他交流，但是他骗我，我不想和他聊天，你跟他说]

　　宋宇泽看得呆住，随即一脸严肃地用英文对外国人表达了年承旭的意思。
　　然后外国人呆住了。

　　外国人愣愣地坐着，看宋宇泽抱起年承旭往机舱门走去，而趴在宋宇泽肩膀上的年承旭似乎还瞪了他一眼。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中国小孩。

　　因为年承旭不说话，下飞机后一路的沟通都靠宋宇泽。
　　虽然如此，但有时候宋宇泽还得去请教年承旭。
　　这种沟通方面遇到的困难，往往并不是自身词汇量之类的问题，而是脱离了学英语时大多的书面理解，进入快节奏的对话模式，导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到达酒店躺在床上，宋宇泽身心俱疲，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老外说话的声音，心跳得都有些快，就像是高中那会英语老师抽考一样。

　　睡完休息的一觉，宋爷爷精力充沛地拿着自制的计划书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宋爷爷首先叫醒的就是年承旭，还专门给年承旭穿上他新买的童装，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高高兴兴地带着年承旭去敲宋宇泽的门。

　　宋宇泽一开门，愣住了——
　　他爹穿着一件颜色极其鲜艳的夏威夷衬衫，看上去就像是在洋气和土之间来回横跳，而站在他爹腿边的年承旭也穿着一件儿童款的夏威夷衬衫，刺眼的撞色反而显得这小鬼的皮肤更加白。
　　宋宇泽反应了几秒，一下子举起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爹，你是不是也给我准备了？不不不！我不要穿这个！”

　　最终宋宇泽穿着夏威夷衬衫，捂着脸，跟着他爹和小鬼走出了酒店。

　　“来，”宋爷爷乐呵呵地掏出两副墨镜，“这个是咱小鬼的。”
　　年承旭把墨镜接到手里，仰头看宋爷爷戴上墨镜，于是学着把自己的墨镜也戴上。

　　“……”

　　宋宇泽目瞪口呆地张了张嘴：“……我，我的呢？”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宋爷爷自我感觉很帅气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宋宇泽无话可说。

　　“而且，”宋爷爷拍了拍宋宇泽的肩膀，“你要给咱带路，就别戴墨镜了。”
　　宋宇泽震惊极了：“爹……你拿我当导盲犬呢？”

　　年承旭看了看宋爷爷，也专门摆好姿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短暂的无声，宋宇泽噗地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着年承旭的脑袋道：“你个小鬼，还挺酷啊？比你宋爷爷拽多了，你宋爷爷最多就是个油腻。”

　　“嘿你这小子！”宋爷爷朝宋宇泽的脑门嘣了一下，从兜里拿出计划表说道：“这几天把纽约这些地方玩完，然后去洛杉矶，带你和小鬼去迪士尼玩。”
　　“迪士尼？”宋宇泽惊讶道，“洛杉矶……加州的那个迪士尼？”
　　宋爷爷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计划表：“上海的迪士尼你已经去过了，趁这次我亲自带你和小鬼一起去这个迪士尼玩。”

　　宋宇泽激动得要命，抱起年承旭转圈：“小鬼！你宋爷爷说的那个是世界上第一个迪士尼乐园！是元祖欸！高不高兴？！”

　　年承旭鼻梁上的墨镜滑了下去，凑着手伸过去把墨镜推回去。

　　“走，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宋爷爷扭头看了看周围，分辨着方位，“去唐人街！”
　　宋宇泽愣了下，哈哈笑着又抱年承旭转了两圈：“小鬼！咱们去唐人街咯！”
　　年承旭又凑着手把滑下去的墨镜推了回去。

　　宋爷爷脖子上挂着相机，一路瞅准时机就给两个孩子拍照，时而还凑过去用手机自拍，对年承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鬼，来，哈哈笑一个，于是年承旭就学着宋爷爷的样子无声地哈哈笑。
　　宋爷爷看上去更高兴了，拍照的频率明显增加。

　　宋宇泽一路上都很兴奋，坐车的时候和年承旭凑在一起望窗外：
　　“小鬼，我跟你宋爷爷都没出过国。”
　　年承旭回头看他。
　　宋宇泽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和年承旭对视道：“我们俩总觉得忙，没时间，我去上海的迪士尼还是你宋爷爷的朋友来台湾玩，回去的时候带我去的，你宋爷爷没去，哥觉得挺遗憾的。”
　　宋宇泽深吸一口气，笑道：“所以哥这次特开心，能和你宋爷爷一起玩，这都是托你的福哟。”

　　年承旭的鼻尖被宋宇泽轻轻捏着晃，脑袋也跟着晃，墨镜也就跟着再次滑下来。

　　“欸爹，”宋宇泽回头道，“你这墨镜给小鬼买太大了吧？要不别戴了？咱小鬼这可是不需要表情光是呼吸就能惹得人想要跑过来亲一口的小脸蛋啊，干嘛用俩黑坨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