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111、第 109 章

　　宋宇泽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一进门见年承旭像是很开心，在客厅对着电视笑着、使劲拍手、直跺脚，完全不见他走之前的影子，惊愕到反应不过来，但吓得先去阻止。

　　“爹！你怎么不管他啊！他身体不能剧烈——”

　　“没事，让他玩一会儿嘛，难得见孩子这么开心。”
　　宋爷爷从地上起身，捏拳头砸了砸腰背，“这算啥剧烈运动啊，小鬼自己都没喊疼呢，你是不知道，可把我累坏了，又让他骑又学狗叫的。”

　　宋宇泽震惊地听着，认知都被打碎成一地，半晌憋出一句：“爹，你真牛逼。”

　　“欸小子，”宋爷爷胳膊一抬搂住宋宇泽，小声道，“我听说有个什么奥林匹克高智商协会？这小鬼几岁测的智商啊？那智商可是后天的玩意儿啊，是根据大脑发育还是啥？总之还会涨的啊，照这样下去，别说中国男子排名第一，那不得拿个世界第一啊？”

　　“不知道啊……”

　　宋宇泽因为年承旭的反差，激动得脸都发红，说完才回过些神来，也反手勾他爹的肩，更激动了：“之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个姓马的大夫说的什么高智商课题的，我就问了问他，他说咱现阶段可以给小鬼报一些数学竞赛、记忆竞赛之类的，以后保送什么都不是问题。”

　　“恩——”宋爷爷低吟着认真思索了一阵，拍掌道：“那是不是得给小鬼办理护照啥的啊？我去办。”
　　“欸欸欸！”

　　宋宇泽连忙拉住他过于激动的爹，道：“你咋突然提这些了啊？咱小鬼身体还没养好呢！”

　　宋爷爷啧了声，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宋宇泽一眼，伸大拇指反手指着那边还处于开心状态中的年承旭，道：“这小鬼，在你游戏屋里玩完不睡觉，我就带他下来，结果把咱家电视修好了，你能信？”

　　“……？”
　　宋宇泽瞠目结舌，愣愣地扭头去看年承旭。

　　“小学有物理课吗？”宋爷爷保险起见，还是打算问一嘴。
　　“……没有。”
　　宋宇泽发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怖如斯。

　　“咱小鬼之所以被咱叫小鬼，那是因为咱小鬼跟普通小孩不一样对不？兴趣爱好啥的。下楼的时候我一瞅着电视，我就想着，哎，拆下来让小鬼玩儿吧，反正已经坏了，干脆让小鬼捣鼓开心了我抱着电视一扔——”

　　宋爷爷用手背在宋宇泽胸前拍了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讲啊，我问小鬼了，我说小鬼啊，你以前修过电视吗？小鬼摇头了，然后我又问他，我说小鬼啊，那你怎么会修电视的？小鬼写字跟我说，他以前跟他哥住，房子里有他哥上学念过的书，他写完作业就翻开看——欸欸欸，就用水彩笔在你游戏屋墙上写的，你自己去看。”

　　宋宇泽怔愣地杵了几秒，转身就往楼上跑。
　　家里有专门的房间安装了投影仪，平时看电影之类的都去那里看，而且电视他和他爹都不看，坏了就当是坏了，没管过，已经搁置好久了，居然让小鬼给修好了。

　　宋爷爷欣慰又骄傲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到电视前蹲下，咧嘴笑道：“小鬼，你想看什么？爷爷给你找，这是网络电视，什么都能看。”
　　年承旭估计是身体疼得蹦不动了，听见这话就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宋爷爷，又朝身后的茶几看了看，缓慢地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

　　宋爷爷吃惊地回头去看电视，发现小鬼把电视调到网络电视里，然后搜索了名叫《海绵宝宝》的动画片开始看。

　　“看来我们小鬼喜欢看这个动画片啊？”宋爷爷有些回不过神，愣愣地抱起年承旭坐到沙发上，这才又笑道：“那好，我们小鬼看动画片，玩儿这么久了都，休息休息。”

　　年承旭用力点了点头，眼睛还在看着电视。

　　“小鬼——”
　　宋宇泽从楼梯笃笃笃地跑下来，视野里看见年承旭就连忙开口问道：“我知道大陆那边会高二分文理科啊，你哥是文科理科啊？”

　　不同于之前，这次年承旭转头看向了宋宇泽，片刻后伸手比出数字１，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看电视。

　　“……”
　　“……文？文科啊？”
　　宋宇泽更加吃惊。
　　那所谓年承旭的哥哥念过的书就只有初中和高一的？
　　那么就是，大陆那边的教材，初中和高一，只要看一遍就能修电视了吗？

　　“咋样？”宋爷爷扬了扬眉毛，“咱家小鬼是不是很厉害？”
　　“我哩个豆……”宋宇泽出神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了想，道：“这样吧爹，你明天送小鬼去学校，顺便跟人老师问问具体情况，什么竞赛之类的老师肯定懂得比咱多。”
　　“恩。”宋爷爷点点头，“没问题！”

　　宋宇泽还是缓不过神来，用力拍了拍他爹的臂膀，崇拜道：“爹，你真厉害，居然能让咱罢工的小鬼开心成那样。”
　　“哈哈。”宋爷爷被逗乐了，“在你身上刻苦钻研了二十多年的育娃经验，能不管用吗。”

　　宋宇泽跟着畅快地笑，突然想起什么，笑容僵了僵，对他爹摆手道：“爹，你来，跟你说个事。”
　　“啊……”宋爷爷扭头看了看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年承旭，起身跟着宋宇泽走到阳台，问道：“咋啦？”
　　“要说起这育儿啊，”宋宇泽挠了挠头，“铁奶奶那家的孙子我看着太可怜了，我在那家待着，不夸张，我气都喘不上来。我之前一直没明白，坐那客厅里算是弄明白了，那小孩啊，以为咱小鬼是女孩，连刷牙缸子都给咱小鬼买的粉色，他奶奶不是早知道了吗，结果瞒着那小孩——爹，你能感同身受不？周围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而且我最亲的奶奶还瞒着我？这种感觉？”
　　宋爷爷听得一愣。

　　“爹，你说这事咋办啊？”宋宇泽愁眉不展，“咱小鬼在那家住还是不住啊？我听你们说那合同最后不都签了吗？咋整？”
　　“恩——”宋爷爷低吟思索。
　　宋宇泽顿时更急了，他爹都没办法，那大概率是真没办法了。

　　“这么着，”宋爷爷拍了拍宋宇泽的肩膀，“你陪着小鬼，我这儿去上门沟通一下。”
　　“啊？”宋宇泽扎实地愣了愣，可也没办法，只能道：“那好，你快去吧。”
　　“恩，”宋爷爷嘱咐道，“我看小鬼听爱看那动画片的，你陪着看。”

　　在北方时，年承旭晚上也会看《海绵宝宝》，年高文教的是到了整点就睡觉，所以一到整点年承旭就关了电视，也不管宋宇泽在身边，自顾自就往楼上走。

　　宋宇泽愣了半天，刚开始还以为年承旭要去上厕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小鬼下楼来，而且一楼也是有厕所的，再结合被关掉的电视，宋宇泽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就往楼上跑。

　　因为张澜经常不着家，宋爷爷给宋宇泽说的是，尽可能让年承旭继续一个人睡，不然产生依赖感的话，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年承旭，所以宋宇泽每次带年承旭来住的时候，虽然陪着年承旭，但那都是监管或看护，并不会陪年承旭睡。
　　到现在为止，宋宇泽陪着年承旭睡的也就只有前段时间在医院的那些日子。

　　宋宇泽上到二楼一查看，年承旭果然在他卧室旁边的那间房，而且已经爬上床躺好了。
　　“呵呵。”宋宇泽没忍住笑了笑，
　　——可真乖啊，就像工作的小机器人一样。
　　所以宋宇泽总是不愿意夸年承旭乖。

　　隔日，学校。
　　五年级一班发生了一件极其罕见的事——年承旭自我罚站了。
　　罚站的理由非常普遍：没写作业。

　　只有数学课年承旭是坐着的，因为年承旭只写完了数学作业。

　　而之所以称为自我罚站，则是老师们都考虑到年承旭的身体情况，叫他把作业补完交到办公室就行。
　　年承旭却自己站起来。

　　这让原本要翻白眼声称区别对待的那些学生都没话说了。

　　不知道宋爷爷和老师们交谈的结果是什么，但老师们坐在办公室里应该都听说了，上课时看向年承旭的表情都有些藏不住的骄傲。
　　这根本就不是看一个罚站学生的态度，于是“区别对待”四个字最后还是从一些人嘴里传了出来。

　　放学时，年承旭并没有在二楼拐角遇到许星然，反而走到陈争所在的教学楼时见到了对他挥手的陈争。
　　就好像是，回到了许星然出现之前的样子。

　　“今天中午去哪？”陈争从兜里掏出昨天捡起来的本子和笔，“给，写字回答。”
　　然后他用近视的双眼清晰地看到：年承旭瞥了一眼本子，没接到手里。

　　陈争简直愣得反应不过来，盯着年承旭的眼睛看了好一阵。
　　——怎么回事，是他眼睛的度数又增加了吗？不然他怎么会从年承旭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凌厉的感觉？
　　等等！他居然从年承旭的眼睛里看到了眼神这种东西的存在！！！！！

　　可是没本子和笔年承旭就回答不了，陈争只能作罢，和年承旭并肩往前走。

　　数学老师说运动会放在六一前后，学校最终将运动会放在了六一的前一个礼拜，而文艺表演放在五月最后一天。
　　因为六一当天要放假，六一之后不到十天就要举办六年级的毕业考，况且国中和高中的考试都要占教室，可以说是得放好几天的假。

　　一个月的上旬、中旬、下旬分别是指当月的1日到10日、11日到20日、21日到30日（31日），学校运动会在下旬。
　　虽然五月下旬已经有些日子了，但许多学生趁这个机会正式换掉春装，换上短袖短裤，学校广播播放着激昂的曲调，各项目在有序地进行中。

　　陈争只是喜欢踢踢足球，可是没有这个项目，今年也干脆什么都没报，带着年承旭在操场上“逛街”“游玩”。

　　经过立定跳远的项目范围时，年承旭脚步停顿住，不走了。

　　陈争走出两步又退回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他顺着年承旭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有几个小孩脖子上套了一圈的棒棒糖，大小就像夏威夷花环一样，当即一愣：
　　“你，想吃棒棒糖吗？”

　　年承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陈争，舔了舔嘴唇。
　　“……”
　　陈争张了张嘴，想笑说一句你居然喜欢吃糖，可是突然想起来年承旭连火腿肠都买不起，而且年承旭有钱的时候也是花在书店和火腿肠上了——怪不得平时没见过年承旭吃糖。

　　“我去给你买！”陈争说完撒腿就往学校小卖店跑。

　　年承旭视线跟着陈争移动，然后回头继续看着那几个小孩。

　　那几个小孩应该是同学或朋友正在立定跳远，围在沙坑边迟迟没动，年承旭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笑着的一个小孩。
　　等小孩转头看过来时，年承旭又伸手，指了指小孩脖子上的棒棒糖。
　　“……”
　　小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明显，这小孩反应不过来。

　　“王鹏，”旁边的小孩捂嘴说道，“这个姐姐好像想要你的糖。”
　　被叫王鹏的小孩眼睛极快地眨动了几下，眼睛还在懵懵地盯着年承旭。
　　“你干嘛不说话——”

　　旁边小孩顿了顿，转头对年承旭道：“姐姐，他的棒棒糖是专门用订书针在教室里订好的，他不喜欢吃糖，专门戴着玩，你吃我的吧？”
　　年承旭又移动视线，去看说话的小孩。

　　“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呀？”小孩见年承旭看过来，就低头去看胸前的棒棒糖环，“我们班女生都喜欢吃可乐味的，因为我们喜欢吃，她们一下课就跑去小卖店买，她们比我们跑得快，我们就只剩下青柠味啊，葡萄味啊，都比较酸……”

　　小孩一个一个棒棒糖指着，说得很认真。
　　年承旭看得也认真。

　　在看到包装纸上的草莓时，年承旭伸手去指。
　　“啊啊。”小孩愣了两秒，连忙从脖子上取下棒棒糖串，揪下草莓味的递给年承旭，道：“给你，姐姐。”

　　年承旭点了点头，一接到手里就拆开包装袋把棒棒糖放进嘴里。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小孩笑嘻嘻地道。
　　“你怎么一直叫她姐姐啊？”王鹏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年承旭，回头又对小孩道：“她都没咱们高！”
　　“她就是姐姐！”小孩看上去也不乐意了，皱起眉。
　　“你骗人！”王鹏争辩道。

　　“欸，王鹏——”
　　一起的小孩拍了一下王鹏，扭头指着活动楼，“徐昊说的是真的，我昨天去活动楼搞卫生，看见楼底下的光荣榜上贴着这个姐姐的照片！是五年级的！”
　　“什么？！！！”王鹏大吃一惊。
　　“就你偷懒不去搞卫生，”徐昊哼了声，“我们都看见了！王海还说要去五年级找这个姐姐——”

　　徐昊说着想起一件事，扭头又开始对年承旭问道：“姐姐，昨天有没有人来找你加微信啊？”
　　年承旭含着棒棒糖，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
　　“哈哈！”徐昊张大嘴巴笑起来，“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敢！就知道吹牛！”

　　“……”
　　陈争脚步停在一米外，看呆了。
　　他紧赶慢赶跑去买了一长串棒棒糖，结果回来看到要吃糖的人正吃着糖，还和一帮小屁孩聊得正嗨？
　　“…………”

　　“姐姐，你没有儿童手表吗？”徐昊低头望了望年承旭的两个手腕。
　　年承旭也低下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好吧。”徐昊有些失望，抬起自己的手腕凑到年承旭身边，边点手表边说道：“姐姐你看——等一下——恩——你看！这个就是我们班的王海！如果他加你你不要加他哦！等他去五年级找你你再加他。”

　　“欸欸欸欸欸——”
　　陈争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小屁孩拨到一旁，假笑道：“小老弟，我们五年级老师叫他有事，先不说了哈。”
　　“……”徐昊有点被惊到，片刻后才更失望地道：“好吧，拜拜——姐姐再见！”

　　陈争抬起胳膊搂住年承旭的肩膀，转身时差点噗嗤笑出来，连忙抿嘴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等走到操场围墙边的树荫下才说道：
　　“怎么回事啊你？一句话不说就叫你姐姐了？还给你糖吃？”
　　年承旭转头看他，点了点头。

　　面对年承旭一本正经的模样，陈争噗地笑了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以前那会儿觉得是你扎着头发，别人才把你当女孩，所以我才让你别扎头发了的，现在……说多了都是泪。”

　　年承旭望着陈争，随即伸手去拨陈争掩面的手。

　　陈争被怪力拽得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连忙道：“没没没，我没哭，你别担心。”

　　话音落下，年承旭迟钝地感受到自己想要扇陈争一巴掌。
　　于是就扇了陈争一巴掌。

　　“……”
　　“……………………”
　　“……？”陈争瞪圆了眼睛。

　　无言的对视后，陈争一下叫唤起来：“捏马的年承旭！！！你居然打我！！！你知不知道你手劲有多大！！！你从哪学的——”
　　陈争把自己问呆了。
　　震惊了好一阵后又开始叫唤：“你是不是跟那个神经病学的？！！你也要当神经病是不是？！！”

　　年承旭看上去在认真思考，半晌后摇了摇头。
　　“……”
　　“……过来坐下！”
　　陈争气得简直要吐血，但还是尽可能轻地拽着年承旭坐到树坑边的牙子上，揉着发烫的半边脸。

　　树荫下凉凉的，长长的围墙下坐了不少人，毕竟还不到六月，坐这里可以说是非常舒服的。
　　陈争伸着脖子扫了一眼周围，对把棒棒糖拿出来舔的年承旭问道：“你出院到现在，赵嘉艺找过你没？”
　　年承旭转头看他，摇了摇头。
　　“呼——”陈争松了口长气，又问：“那……”

　　问题不同，导致问出口的简易程度也不同。
　　陈争墨迹了好一阵才问道：“那你打算在宋哥家住多久啊？你不回那个神经病家了吗？我上次回家，等我爸一回来我就跟我爸打听了，我爸说那个神经病其实是个乖小孩——我爸从来不骗我的。”

　　年承旭看了陈争一会儿，回头继续舔棒棒糖。

　　“喂……！”陈争还是忍不住道，“自从上回中午放学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没跟我写字交流过！你，你这样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啊！”
　　年承旭没什么反应。
　　陈争顿时感觉自己又要气死了。

　　小学生能参加的项目比较少，所以这场运动会只举办了一天，隔日就开始正常上课。

　　年级组办公室里，虞冬心情不错，因为五年级一班囊括多项大奖。
　　之所以是大奖，就不得不提起今年全新的运动会奖励制度，最基本的奖励就是，运动会成绩会给下周的流动红旗评选加分。

　　五年级一班教室里心情最不错的那个就属体委了，在操场野一天，整个人都黑了不少，大家起哄说让他去跟班里最白的年承旭比比，结果从这天之后班里好多人都买了一款名叫黑白配的零食吃。
　　CP嗑得无声无息，导致常年位处一线吃瓜的虞冬都没发现。

　　学校举办文艺汇演的前一天，宋宇泽专门安排给陈争一个任务：“你去打听一下你们学校的文艺汇演节目都有啥，乐器类啊，唱歌类啊，曲子名也打听一下。”

　　陈争简直目瞪口呆：“宋哥，你把我当啥呢？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啊？”
　　宋宇泽听得也目瞪口呆了：“这事……有这么难吗？”

　　陈争愣住之后开始保持怀疑态度：“这事没这么难吗？”
　　宋宇泽啧道：“当然啊。”

　　“……”陈争瞅着宋宇泽闪光的眼神，“那好吧。”

　　陈争先在自己班上试了试，找文艺委员问了一下，文艺委员说找班长，陈争又哼哧哼哧去找一下课就不见踪影的班长，结果一上午就按照这个办法问了一层楼的班级。

　　“不行啊宋哥，”陈争晚上一等陈仲回来就要手机给宋宇泽打电话，“这样下去问不完，有些班还说什么节目处于摇摆位？我捏马。”

　　宋宇泽沉默了一阵，语重心长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冷不丁冒出来一个跟小提琴有关的节目，那我再从学校请假赶去你们学校就来不及了，我就想着提前看看节目单，算了，我给自己和小鬼请假吧，带他出去玩一天。”

　　在陈争充满失落和嫉妒的语气中，两人结束了通话。
　　宋宇泽立刻给虞冬打电话帮年承旭请假，说明了一下情况，虞冬果然爽快地答应了，还嘱咐宋宇泽照顾好年承旭。

　　宋宇泽的这一行为导致了，第二天文艺汇演上，许星然专门弹的钢琴，不在学校的年承旭却没瞅着。
　　许星然拥有很别扭的性格，即使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不在放学时等在二楼拐角，还是不去宋宇泽家找年承旭。

　　天气越来越热，学校里几乎看不到穿长袖的学生了，毕竟就连年承旭这种身体虚弱的小孩也穿上了短袖。

　　陈争买的一长串棒棒糖年承旭一天吃一个，已经吃光了，写完作业就拿着那些小棍在桌上摆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周末陈争来宋宇泽家找年承旭玩，一进门就看到年承旭捧着半个西瓜皮扣在了宋爷爷的脑袋上，而宋爷爷还抱着年承旭哈哈笑，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
　　“这西瓜太大了，”宋爷爷摸了摸脸上流下了的汁水，“赶明买个小点的西瓜给咱们小鬼当帽子。”
　　年承旭伸着两只手帮宋爷爷抹着汁水，点了点头。

　　陈争张口结舌，只觉得宋爷爷脾气真好，但不同于他爸那样的脾气好，他形容不来这种复杂的理论，他只知道如果选择玩伴的话，他更愿意选择宋爷爷。

　　“找我们小鬼出去玩啊？”宋爷爷弯腰把年承旭放在地上。
　　“是……是的。”陈争连忙用力点头。
　　“去吧去吧。”宋爷爷笑呵呵地摆摆手，“爷爷我该去洗个澡了，热死咯。”

　　出门走在路上，陈争难以置信地惊叹道：“你经常和宋爷爷一起玩吗？宋爷爷没有骂过你吗？”
　　年承旭边走边摇了摇头。

　　“……”
　　陈争并不是想着，他也能和年承旭一样和宋爷爷玩，而是有些嫉妒年承旭。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像年承旭那样和宋爷爷玩。
　　他妈不允许，所以时间不允许，机会不允许。

　　陈争深呼吸，调整心态，然后发自内心地对年承旭笑道：“我们今天去找苗武玩吧？托你的福，我每周才能出来玩，我好久没和苗武玩了。”

　　年承旭转头看着陈争，想了想，拉起陈争的手加快速度往前走，另一只手往前指了指。

　　陈争愣愣地被年承旭拽着走。
　　看着年承旭的后脑勺，他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等伸手去揉的时候才发现是眼泪。

　　想起在班里听过的一个词，陈争笑着叹出一口气，大步走到年承旭肩侧：

　　“臭宝，你走那么快身体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