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109、第 107 章

　　关于每个年龄的身高体重，国家卫健委是有发布标准的，该标准对7岁以下男孩、女孩不同年龄所对应的标准身高、体重都做出了详细定位，与前一版标准相比较，男、女孩的平均身高标准均有提高。

　　但是，7岁以上的儿童及青少年的身高标准目前暂未更改，这就说明人们所说的发育提前往往出现在7岁以下。

　　在“7-18岁儿童及青少年身高、体重百分位数值（男）”这一表格中，被分为P3、P10、P25、P50、P75、P90、P97的七个标准值。
　　孩子身高在P3～P97之间都视为正常范围，P50为中位值，P25～P75为中等水平，大多数该年龄阶段的孩子均处于这个水平段。如果发现孩子的身高≥P97或者＜P3，则提示身高增长过快或者过慢。

　　就拿年承旭和许星然的9岁来说，表格中的标准值为别为：
　　P3——124.6cm/22.04kg
　　P10——128.0cm/24.31kg
　　P25——131.4cm/26.98kg
　　P50——135.4cm/30.46kg
　　P75——139.3cm/34.61kg
　　P90——142.9cm/39.08kg
　　P97——146.5cm/44.35kg

　　而年承旭身处五年级，身边的孩子比如陈争、赵嘉艺、左护法，他们的年龄都为11~11.5岁，11岁在表格中的标准值为别为：
　　P3——132.9cm/24.96kg
　　P10——136.8cm/29.33kg
　　P25——140.8cm/32.97kg
　　P50——145.3cm/37.69kg
　　P75——149.9cm/43.27kg
　　P90——154.0cm/49.20kg
　　P97——158.1cm/56.07kg

　　11.5岁的孩子身高则在11岁的基础上多2~3cm。

　　P3标准值的身高确实增长过慢，毕竟在18岁的标准值中，P3为161.3cm，而P97为cm183.9cm，被称作中位值的P50为172.7cm，所以孩子身高在P3～P97之间都视为正常范围。

　　很明显，11岁却一米七八的左护法身高身高≥P97，说明身高增长过快，而且多出了将近二十来厘米。
　　反观年承旭，来市里时身高还不到一米二，坐公交连票都不需要买，甚至是坐火车——

　　根据交通运输部近年印发的《关于深化道路运输价格改革的意见》和《关于做好〈国内水路运输管理规定〉实施有关工作的通知》，免票儿童的范围为6周岁（含）以下或者身高1.2米（含）以下。
　　年承旭完全符合。

　　根据表格“7-18岁儿童及青少年身高、体重百分位数值（男）”，7岁的男孩中位值P50都为124.0cm，可想而知年承旭的身高放在一堆普遍发育提前的小学生里有多矮小。
　　但短出一截的奥特曼图案衣服说明年承旭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又长个了，毕竟奥特曼图案衣服是在岛上时新买的，那时的年承旭也明显长个了。

　　五年级一班的第一节课为数学，数学老师并不像英语老师那样是年轻小伙，算起年龄来比宋爷爷还要大个一两岁，给虞冬当爹都没问题。

　　“上课！”
　　班长喊道。
　　唰啦啦地一阵响动，班上的同学都站了起来，数学老师和往常一样，转头看了看讲桌旁的年承旭——
　　因为实话实说，年承旭站着和坐着没什么太大区别，毕竟站着的时候身体就被桌面遮挡大半，坐着的时候桌面都遮到了胳肢窝。

　　“请坐。”
　　数学老师回头道。
　　再次唰啦啦地一阵响动，班上的同学都坐回座位，数学老师再次转头看，等年承旭坐好才开始上课。
　　年承旭上下座位确实有点缓慢，现在是身体疼痛的原因，而在北方上学的时候，年承旭坐在座位上脚挨不到地面，所以也很缓慢。

　　教室里是有摄像头的，就安置在黑板斜上方——在这所小学，所有教室里的摄像头都在教室的中间位置，会有视野盲区，包括讲台和教室后角摆放扫帚拖把的地方。
　　当初自从发现年承旭被后排学生用课桌挤压，虞冬就以视野盲区为由，和校方商议，自费安装了黑板斜上方的摄像头，也将这一消息公布在了家长群里。

　　虞冬表面上是补全了原本摄像头的视野盲区，但实际上是为了能在自己的手机上连接监控画面以便随时查看，他时不时就会在手机上看看年承旭有没有被欺负。

　　上次在医院，虞冬觉得年承旭离开学校就变成了时常做出迷惑行为的人类幼崽，其实在学校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频率从时常大幅度降低到偶尔，看到全靠运气，毕竟在学校年承旭几乎总在学习，而那些迷惑行为只在学习以外才会出现。

　　就比如此刻。

　　数学课一下，教室里突然有女生惊呼：“有蜘蛛！！！”
　　虞冬正看着监控画面，愣了下，想以吃瓜群众的身份围观一下班里有哪位男生会站出来做个勇士，这可是在女生心里提升形象的大好时机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帮喜欢在男生面前猴叫、在女生面前装酷的男生们才11岁，应该没有到做出这种领悟的年龄。

　　还没想完，虞冬看到画面正中间的年承旭一动不动后，扭过头，开始直勾勾地盯着他——准确来说是在盯着摄像头。

　　“……”

　　虞冬短暂地一动不动后，迅速起身往教室里跑去。

　　尽管上了五年学，但五年级的教室和一年级的没什么太大区别，都闹哄哄的，再加上一只蜘蛛造成的恐慌，一班教室比隔壁两个班更吵闹。

　　虞冬跑进教室就到右护法专用座边问道：“怎么了？”

　　教室里因为班主任的到来顷刻间鸦雀无声，然后慢慢又响起声音，但对比之前还是安静不少的。

　　年承旭仰头望着虞冬，眨了眨眼睛，低头拿笔和本子开始写字。

　　[有蜘蛛]

　　“……”
　　虞冬还在喘着气，毕竟办公室到教室还挺远，算是得跑完大半条走廊。

　　年承旭看虞冬没反应，想了想，又低头写字。

　　[有蜘蛛！]

　　“……？”
　　虞冬定定地和年承旭对视。

　　这位人类幼崽是觉得加个感叹号我就能看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了吗？

　　“……”虞冬搓了搓脸，心平气和地道：“年同学，老师呢只是英语老师，不是标点符号老师，说实话老师还是没看明白其中的玄机。”

　　年承旭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移视线，伸着脖子看了看之前传出尖叫声的方向，没见到蜘蛛，于是回头继续学习。

　　“……”
　　“…………………………”
　　虞冬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下节课就是英语，虞冬干脆回办公室取笔记本电脑和教材。

　　上课铃一响，班长立刻道：“起立！”
　　虞冬往讲桌旁看了一眼，摆摆手道：“年爱卿免礼。”
　　“……”一教室人齐刷刷地朝讲台和右护法专用座看了过去。

　　年承旭看了看虞冬，抬到一半的屁股又开始往起抬，直到站在地上，点了点头，又坐回去。

　　“坐下吧。”虞冬又朝教室摆了摆手，随即双手撑在讲桌上说道：“来，上课之前我先来说几件事——”

　　虞冬扫视教室，把目光落在一位后排男生那里，这才继续道：“有位小孩哥啊，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段话：‘尊师给我的新赛季橘子出装打法！羡慕吧！！！/酷’。”

　　被盯着的男生本来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噌一下抬头看着虞冬，像是惊讶，意想不到，然后又像羞涩一般低下了头。

　　虞冬微笑着吸气，又道：“之后在晚间九点四十六分，小孩哥的家长给我打电话，对我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教育批评，并要求我整改行事作风。”

　　男生的头又噌一下抬了起来，看那样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可真是……”虞冬掩面几秒，摇头叹息道：“可真是我把他挂心里，他把我挂网上啊——相信这位小孩哥也遭受了其家长不准其打游戏的教育工作，至于是思想教育还是打一顿，那老师我就无从得知了。”

　　教室里瞬间闹哄哄起来。

　　“来来，安静。”虞冬拍了拍讲桌，“现在讲第二件事——”

　　虞冬从讲桌上拿起今早上交的学生作业，一边指一边念道：“I very much like dog.I have a vip dog. It’s name is Yanyan. It have got one eyes. It’s white. So it is very cute.It can with me sleep and play.I think i love Yanyan!”

　　男生的眼睛又创造奇迹地瞪大了一圈。
　　——很明显，这篇存在许多错误的英文作文就是他写的。

　　“首先，”虞冬扶额片刻，重新抬头道，“‘我非常喜欢狗’，用英语表达并不是‘I very much like dog’，而且dog要加s。尊师来给你举个例子——”
　　虞冬转身拿粉笔在黑板上写道：“‘How is the weather today？’今天天气怎么样？——用你的方式，就变成了‘怎么样天气今天？’。”
　　他转身看向那位小孩哥，问道：“懂否？”

　　男生脑袋瓜连连在点：“懂懂懂了。”
　　“那好，”虞冬重新拿起卷子，“现在我们来说第二点——请问vip dog是什么？”

　　听到男生喜欢狗，年承旭转头望过去，发现是一个他刚来这个学校第一天，就和他说过话的男生。
　　男生当初个子并不高，一年不到后的现在，男生已经因为长个儿一退再退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只是没一米七八的左护法高罢了，但放出去在三楼走一圈都是很高的存在。

　　英语课下就是广播操时间，由于虞冬在课上专门花了几分钟和学生们说明了一下年承旭的身体状况，大家还因此讨论了一小会儿——

　　关于年承旭是否下楼去参加广播操。

　　最终的讨论结果是：年承旭应该下楼参加广播操，不剧烈运动，站着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为主。

　　因为大部分学生在此之前是不知道年承旭的具体身体情况的，一下英语课就围到年承旭座位旁问问题和关心。

　　“走开——”
　　左护法扒拉了几下围观的学生。
　　左护法身高毕竟比增长过快的标准值还多出将近二十来厘米，一米七八的身高往学生堆里一站就跟老师一样，离年承旭最近的几个小矮个男生，纷纷仰着脖子瞅了左护法一眼，默默走开了。

　　“我背你。”左护法看了年承旭一眼，转身背对着蹲下。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年承旭往背上一趴就能出发了。

　　年承旭看了看左护法的后背，想了想，伸手在背上戳了戳。
　　“？”左护法扭头看他。
　　年承旭又想了想，回头写字——

　　[你背著我，我身體會疼]
　　[你先走吧]

　　左护法看着两行字沉默了好一阵。

　　突然，左护法弯下腰去，手从膝盖抄过去直接把年承旭从座位上抱了起来，一转身，又看上去不爽地说了一声：“走开。”
　　围在周围的学生也全走开了。
　　左护法抱着年承旭畅通无阻地出了教室。

　　接近五月下旬的天气很不错，风吹过不会阴凉，太阳照得不会炎热，一切都像是刚刚好。
　　被公主抱的年承旭一路都能看到不知情绪的各种目光，一路都能听到各种口哨和嬉笑声。

　　五年级一班做操的位置在操场的左侧，因为排列的方式是年级竖向、班级横向，所以五年级一班后面的队列是六年级一班。

　　左护法平时做操就在班级队列的最后面，干脆把年承旭也放在了最后面。
　　当然，年承旭平日里都是站在第一排的，他的前面就是四年级一班的最后一排，刚开始时年承旭好几次都被当作是找不到班级队列的迷路小朋友，就连旁边四年级二班的学生也这样认为，直到两个班最后一排的人全都面熟了年承旭。

　　“怎么啊？仇逖——”
　　站在六年级一班队首检查队列整齐的班长扭头对左护法笑道：“带你弟来做操啊？”

　　左护法名叫仇逖，平日里非常不爱笑，再加上五年级就一米七八的身高，导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不好惹，一般没人敢跟他开玩笑。

　　仇逖神色阴沉，回头道出两个字：“闭嘴。”
　　“切，”六一班班长不爽道，“人家年承旭都没说啥呢，他本来就比你小啊，叫声弟弟怎么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年承旭？”

　　年承旭看到仇逖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想了想，对六一班班长点了点头。
　　——确实，他比仇逖要小，是叫该弟弟。

　　六一班班长眉间一喜，有些神气地道：“听见没？该叫叫，一天天害羞个什么劲。”
　　仇逖瞬时抡起拳头：“你是不是找死？”

　　“救命啊兄弟们！”六一班班长回头跑进班级的队列，“有人要打我！”

　　“傻逼。”
　　仇逖骂了一句，回头时看了一眼年承旭。
　　然后直到做完操抱着年承旭回教室放在座位上，都没再看过年承旭。

　　“年承旭，刚做完操虞老师跟我说你喜欢狗，你周末要来我家玩吗？我介绍岩岩给你认识。”
　　昨晚作业里把贵宾犬写作vip dog的男生突然出现在年承旭的视野范围，蹲在年承旭的课桌旁，双手趴在课桌上，满脸笑容，热情地邀请着。

　　年承旭缓慢地眨着眼睛，看上去有些愣神，想了想，点了点头。

　　“真的吗？！”
　　男生激动极了，一下跳起来，手握在年承旭的肩膀上，又道：“那我们说好了哈，这个周末，具体的周五放学前再说。”
　　年承旭抬头望着男生，再次点了点头。
　　“嘿嘿。”男生高兴地跑去了座位。

　　虞冬坐在办公室，看着这一幕，满意地喝了口菊花茶。

　　关于年承旭喜欢狗的事情，还是虞冬去医院看望年承旭那天和宋宇泽打听的，虞冬走的时候和宋宇泽站在病房外交谈了好一阵，都是关于年承旭事情。

　　第三节课又是数学课，这简直就算左护法的噩梦，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摆了摆手，道：“不用起立了，看你们起来一次，老胳膊老腿的，比我还费劲。”
　　讲台下面响起哈哈笑声。

　　“上课之前我说一件事，”数学老师扫视着教室里的学生，“马上六一儿童节了，今年也是一样，会举办文艺表演，之前因为今年的五一放假安排，学校没办运动会，也加在六一前后了。”
　　“卧槽！”不知道是谁没忍住激动喊了一句。

　　老一辈教师受不了这种粗鲁的言语，数学老师的眉心一下皱起：“谁？！给我站起来！”

　　“……”
　　喧闹不过十秒钟的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

　　“好，没人站是吧？”数学老师手啪地往讲桌上一撑，“那文艺表演也别搞了，运动会过了就过了，不办了。”

　　数学老师不光是数学老师，年龄都能给虞冬当爹的他还是学校主任。
　　此刻大家心里都知道一件事——数学老师说别搞了不办了，那就真的可能别搞了不办了。

　　一帮学生们你瞅我我瞅你，就是等不到那个卧槽站起来。
　　他们简直比数学老师还急，毕竟刚才数学老师说话时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很多人就算没喊出来，内心音也是喊过卧槽的，还真不知道是谁没控制住自己喊出声来的。

　　“是我！”体委站起来义愤填膺道。

　　体委平时人缘很好，一看他站起来，后排的几个大高个立刻坐不住了，互相瞅了几眼后，其中一个噌地站了起来：“不是他！是我！”

　　“不是他们！是我才对！”

　　“…………”
　　数学老师和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惊呆了，在他们一脸懵逼地朝几位“热心肠勇士”看过去时，年承旭也跟着看了过去。

　　“好，是你们对吧。”
　　数学老师回头望着年承旭，当是缓了缓血压，重新把视线移回去道：“那我就帮你们虞老师决定了，今年的运动会你们几个必须报项目，而且不拿奖状回来就给我扫操场去！”

　　几个男生没想到是这样的惩罚，差点笑出声来，毕竟到现在为止，关于体育的班级荣誉可以说是都有他们的份，反应过来连忙板起脸，哀声叹气道：
　　“知道了——”
　　“知道了老师——”

　　“坐下！”数学老师深呼吸了一下，拧开茶杯灌了一口。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到了中午放学大家还是很激动，边走边和别的班讨论着，毕竟数学老师在课上说的那些话算是独家爆料，到现在为止其他人都还不知道，五年级一班的学生走在人群中看上去都是最神气的那一批。

　　中午放学不背书包，年承旭扶着楼梯扶手稳稳地往下缓慢行走，在二楼拐角遇到了许星然。

　　尽管一上午过去，许星然看上去还是在自责，可是他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去改变现状，假若年承旭现在背着书包，那他依然不会去帮年承旭背书包。
　　这一上午的时间，许星然甚至都怀疑过，奶奶的服从教育是否也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这个样子，让他自己都觉得厌恶、讨厌的样子。

　　见许星然没说话，年承旭就继续往楼下走。
　　走到陈争所在的那栋教学楼时没看到陈争，年承旭脚步停顿住，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这才继续往前走。

　　而陈争这会儿正在争分夺秒地往家走——石英说了，以后不需要照顾年承旭就一放学立马滚回家，该干啥干啥。
　　没错，在年承旭出现的这一年不到的时光之外，陈争一直都是“一放学立马滚回家，该干啥干啥”，甚至都没有周末为去医院而被赏赐的那半小时。
　　换种角度来说，陈争也算是个置身于工产线的机器人。

　　铁奶奶给年承旭做的午饭依旧是粥，而且是和早饭一样，不添加任何的玉米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年承旭只能吃流食，况且吃了还不到一天，保险起见小心为妙。

　　许星然总觉得年承旭吃得太简单了，怕年承旭不喜欢吃，可是从头担心到尾都没见年承旭表达些什么。

　　许星然是要睡午觉的，早上时他和奶奶在卧室外好好说了没换衣服没洗漱就睡觉的事情，可还没等奶奶表态年承旭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此刻许星然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

　　年承旭站在旁边，看了看许星然，又看了看许星然面向的床，走过去脱掉鞋子就爬上床躺好，还拍了拍枕头，示意许星然躺下。
　　许星然眼睛瞪得都有些呆滞。

　　有些决定往往是脑子一热就做出来的，许星然做出也脱掉鞋往床上爬的举动时，好多东西都被忽略了——从小形成的，所谓的洁癖，教养，规矩等等。
　　就像当初决定把年承旭当作未来的妻子时，年承旭呕吐的事就被忽略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不重要了。

　　自由真的是灵魂的氧气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很少有人知道下一句，无五音难正六律。
　　有灵魂才叫规矩，没有灵魂的叫做木偶。

　　无论自由是否是灵魂的氧气，许星然只知道，他在这一年的五月下旬的这个中午，睡了九年人生中最放松舒适的一觉。

　　下午放学时，许星然看年承旭的头发又乱糟糟的，记起抽空给年承旭买发圈发卡的事，于是抱着年承旭快快回到家准备出门。

　　进门发现奶奶不在家，许星然想带着年承旭一起出门，可是年承旭身体不好，就算抱着也肯定多少会疼的，干脆再三叮嘱了年承旭一番就自己跑出门去买。

　　年承旭按照许星然说的，趴在许星然卧室里的书桌上写作业。
　　许星然的书桌很整洁，物品归置井井有条，桌子左面有笔筒，那么笔就不会出现在桌子的右面。

　　年承旭写完数学作业，把它们推到一边，然后从书包里取英语作业，突然听到窗外有狗叫声。

　　如果把陈争家和许星然家标为两个点，那么连接这两个点的线呈“L”形，有小卖店的那个拐角就是“L”的拐角。

　　年承旭一动不动地伸着耳朵听，发现狗是从窗户的左面向右跑的。
　　从听到声音开始狗就一直在叫，而且也能听得出狗是在跑动过程中的。

　　因为仅有一条路，年承旭在听见狗叫时，陈争可能早已听到过狗叫，或者在拐角的那一面狗经过陈争家时，陈争才会听到狗叫，这取决于狗跑的方向。
　　——狗很有可能是从陈争家那边跑过来的。

　　年承旭站起身，顿了顿，缓慢地往外走。

　　就像买不起火腿肠却依然会在小卖店门口停留一样，年承旭追不了狗但依旧会出来看看。

　　走出院子的大门，年承旭连最后一丝狗叫声也捕捉不到了，他仰着下巴往狗跑的方向望了望，可是被停放的汽车和垃圾桶遮挡了视线。

　　这时，左右两边突然同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年承旭选择了看向左边，因为这边同时还传来了陈争的叫唤声。

　　“你要死啊！身体那样了还出去追狗！”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想起兜里的本子和笔，于是掏出来写字：

　　[你怎麽來了]

　　“你还好意思问！！！”
　　陈争毕竟经常踢足球，肺活量还是可以的，直到跑到年承旭跟前还在叫唤。
　　“我咋想咋不放心，趁我妈不在家，牙一咬，心一横，我就偷跑出来了，万一我妈这会儿回来，我肯定会被揪耳朵挨训的！你倒好啊，还真是不让我白跑一趟，果然被我抓住了！”

　　呲地一声，球鞋摩擦地面刹停。
　　方才奔跑过程中看到陈争后停了几秒的许星然跑过来一把将年承旭拢进怀里。

　　许星然恶狠狠地瞪着陈争：“你干什么？！就凭你也敢对她大呼小叫？！”

　　“……”

　　陈争简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