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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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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就职的市国中距离市医院有些远,要想在中午去照顾年承旭,就只能在不吃饭的前提下打车过去。而宋宇泽就读的警校离得更是远,如果说陈仲还能把饭提到医院吃,那么宋宇泽算是连饭都没空买的程度。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添加了护士台和年承旭的主治医师霍宁的联系方式,以每天一次的频率,在下午下班、放课后的时间去医院照顾年承旭,再在十一点之前回家休息。
许星然在第一天中午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去陪着年承旭。
他中午一放学就跑回奶奶家吃饭,想在吃饭的过程中跟奶奶商量可又不敢,只能狼吞虎咽吃完擦干净嘴才开始说话。可是狼吞虎咽本身也是不优雅的,幸好奶奶理解他是想节约时间,还同意了他想要去医院看望年承旭的想法。
一路上,许星然能打车就打车,不能打车就用两条腿跑,跑来跑去,理所当然地胃疼加岔气,可又不愿意在年承旭面前表现出来,忍来忍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学校难受了一下午。
下午放学时,许星然好不容易舒服点了,可是刚走出校门不远就被一条手臂勾在肩膀上,顿时烦躁和感觉到不适:“取开。”
“好嘛。”
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穿着高中生校服,手里夹着烟,带着戏谑意味地回头朝其他几个少年笑了下。
“找我什么事?”许星然自顾自往前走,拍了拍被搂过的肩膀上的衣服,“怎么就你们几个?二五呢?”
“二五啊——”少年的表情瞬时像是感兴趣极了,唇角扬得都有些扭曲,大步追上继续走到许星然旁边说:“二五被警察提溜进局子啦,警察找来的时候,二五听说要做精子采样,都快吓尿啦!”
许星然愣了下,蹙眉扭头看过去。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少年无辜地眨眨眼,别过头去吸了口烟,呼出去,这才回头接着道:“我可是有帮二五说好话哦,我跟警察叔叔说,我们二五连遗精都没经历过呢,哪来的射/精能力啊!”
许星然表情复杂地杵了一阵,继续往前走。
“干嘛呀?害羞了?”少年像颗牛皮糖似的又粘上来,脸上的兴致不减反增,“也对,不能跟你一个小学生说这些,可是呢,小学生毕业考还有一个月呢吧?咱们二五还没毕业呢,也是小学生啊,十二岁被警察带去,说是嫌疑人,说要做精子采样,哈哈——哈哈哈——”
少年笑得疯狂,没两下就开始咳嗽,许星然大步往前走,眉蹙得极深,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奶奶说过,许多孩子身上表现出的问题都是缺位造成的,学校教育缺位,家长教育缺位,这些神经病就连军训的意义都不明白,哪怕军训完了还是全然不懂服从,反而反过来觉得,学校老师同学得服从他们,家长得服从他们。
可笑的是,这种不懂得服从往往被认为是青春期的叛逆,条件好的家庭还会给这些神经病搞食疗,搞心理治疗。
真可笑。
为什么有的小孩被爸妈收拾一顿就再也不敢在同一件事上犯错了,甚至上了年纪回忆起来还会心有余悸?
为什么有的小孩被爸妈骂两句都会离家出走,甚至被找到的时候爸妈还在求他们,给他们道歉?
归根结底就四个字——服从教育。
九岁的年纪,许星然不敢说自己懂透了,因为这种服从教育非常讲究方式方法,搞不好就会演变为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但他知道别的家长还在给自家小孩喂饭的时候,奶奶已经在教他餐桌礼仪了。
“不要跟着我,”许星然抬手道,“我不需要你追着我聊天,我爹已经死了。”
“……”
少年停住脚步。
“死了?!”
另外几个少年一脸的不可置信,全都围上去和少年站在一起:
“假……假的吧?我看他还是穿着那个牌子的衣服啊。”
“那咱们几个的保护费怎么办啊?明天早上去学校就要交啊。”
“你,你还有钱吗?你爸妈给的花完了?”
……
少年们七嘴八舌,看上去慌张极了。
“许星然!”
少年无视其他人,推开人群大步追了上去。
“怎么?”许星然挑眉回头。
他只是因疑惑而挑眉,少年却盯着他的眉毛,继而盯着他的眼睛。
就像在学许星然眉宇间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嘲讽一般,少年也极为嘲讽地开口笑了:
“死了?没钱?那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吗?”
作为一个情绪感知正常的人,许星然此刻心跳得有些快。
但作为一个在年承旭家门口见识过那些五大三粗的彪汉大叔的人,许星然此刻又觉得面前这个一米八的男生像只虾米。
短暂无言的对视,许星然唇角勾起来,伸手去兜里掏钱。
“这是什么?”许星然慢条斯理地把纸币用两只手展开在面前,抬起头的同时桃花眼上挑,重新和少年对视。
“……”
少年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下,像是不知道如何反应而导致的出神。
“……2000圆。”(*约人民币454元)
少年还是开了口。
毕竟这是纸钞中的最大面值,一张就能顶他一周的保护费。
“对呀。”许星然突然桃花眼弯弯地笑起来,像是在学少年之前的语气助词。
他的手指开始活动,缓缓地将纸币揉捏,直到变成一团握在手心,又道:“现在呢?我手里的这是什么?”
少年脸上的嘲讽早就不知踪影,全被疑惑和愤怒替代,但还是不得不回答:“还是2000圆。”
“是嘛。”
许星然的手如脸蛋一般,生得十分漂亮,再加上身体本就比同龄人高出许多,手指纤长不说,指节活动起来更是惹人瞩目。
“送给你哟。”许星然单手拉起少年的校服前襟,将手心的一团纸币塞进去,漂亮的面庞满是稚嫩,此刻却因为那双流露着嘲讽,还含笑的桃花眼,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邪魅。
“钱就是钱,揉成一团它还是钱,还是能被我赏给你,随你拿去做什么。”许星然抬着头,伸手轻轻地在少年脸侧拍了拍,“我许星然也还是许星然,就算我那个富得流油的爹死了,我还是能拿得出赏给你的钱,所以——”
啪啪两声,少年的脸被加重的力道拍了两下。
可却完全不是扇巴掌的观感,更像是一种调戏,许星然收回手,表情也全然不见,冷冷地道:“注意你的嘴脸。”
不知为何,少年红了脸。
“走了。”许星然转身摆了摆手,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桃花眼弯弯地笑道:“拜拜哟。”
年承旭刚量过体温,就听病房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量体温的护士记好体温,一边收拾担架车一边朝病房门口看了看,回头对年承旭道:“你家大人来陪你了。”
“小鬼!”
宋宇泽看上去激动万分,那热情度都跟陈争平时见到年承旭时有一拼,快步走到床边就把年承旭整个打量了一遍,这才像是放心下来,轻轻捏了捏年承旭软乎乎的脸蛋,“你陈仲叔叔打电话说要改卷子,还得一会儿,我跟小祖宗先来陪你。”
年承旭听着宋宇泽说话,扭头看了看病房门。
宋宇泽也跟着看了一眼,明白过来,回头摸了摸年承旭的头,“小祖宗上厕所去了,估计是一放学就回家吃饭,吃完就赶着来看你,连厕所都没时间上。”
年承旭听着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往病房门口看。
直到看见许星然出现在视野里。
许星然一走进门就发现年承旭在看自己,愣了下之后,一下害羞起来,快步走过去握住年承旭的手,都等不及坐在凳子上,就先埋下头用脸贴了贴年承旭的手背,唔唔囔囔地说着:
“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年承旭低下头看着,眨了眨眼睛。
宋宇泽这次也是看呆了,也听呆了,愈发觉得这小屁孩子不正常,连连咂了几下舌,边脱外套边道:“先别说我家小鬼想没想你,你个小屁孩子该不会在学校不好好听课,一直想着我家小鬼吧?”
“没有!”许星然一下抬起头,“我有好好听课!就下课的时候想一想……”
随着头重新埋下去,声音也越说越小,甚至说到想一想的时候,又变成了唔唔囔囔式的发音。
“……”
讲真,宋宇泽不知道说什么。
终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哥——”
许星然害羞得腻歪不下去了,先松开了年承旭的手,抬着凳子坐到宋宇泽旁边,问道:“哥,你最近听说过啥强/奸案没?”
“……”
“?”
“!”
宋宇泽惊呆了。
“咋了?你打听这个干啥?”他感觉三观都有点碎了。
“我……”许星然皱眉挠了挠头,因为只是听到精子采样,不确定是什么案件,想了想又道:“那啥案子要精子采样啊?”
“………………”
宋宇泽双唇张合无数次才发出声音:“精/液采样都是在医院里做的……我就想知道,你这年龄有小蝌蚪吗?”
许星然斜眼瞅着宋宇泽,呼吸了一下,有些烦躁地瞪了宋宇泽一眼,不打算问了。
看宋宇泽那样子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跟没思考能力似的,简直冒傻气。
突然宋宇泽一个激灵,转身一把捂住年承旭的耳朵,少见地怒道:“你说啥呢你,什么强/奸精/液采样的,你要是这样的小屁孩子就赶紧滚远远的,不要污染我家小鬼纯洁的脑袋瓜。”
许星然简直咬牙切齿,捏着拳头往宋宇泽身上砸了一下。
年承旭拿起本子和笔写字,然后把本子举了起来。
[不要打架]
[會被胖阿姨駡]
正撕扯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纷纷停下动作。
“胖……阿姨?”宋宇泽愣愣地反应着,忽地噗嗤笑了,“护士长吗?好好好,哥不和小祖宗打了——你个小屁孩子赶紧松手!”
许星然恶狠狠地瞪了宋宇泽一眼,又捏着拳头捶了一拳,这才松开宋宇泽的衣服。
震惊过后,宋宇泽叹了口气,勾住许星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祖宗,哥不管你是新闻看多了还是早熟,你不能跟咱小鬼说那些,知道了吗?”
许星然又瞪了宋宇泽一眼。
“啧,”宋宇泽急了,满脸严肃,把许星然搂得更紧,悄声道:“谭主任上次说的你也听到了,咱小鬼那啥玩意来着?落后三年,再加上小鬼比周围同学小两岁,加起来就是五岁,九减五等于几?啊当然,对你来说只是三年,你俩同岁嘛,但是你在幼儿园刚毕业的小朋友面前提这些,难道都没有一点点的……”
宋宇泽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形容词,难为情?负罪感?都不对啊!
可是许星然还是听得瞪大眼睛。
虽然谭主任说的那些许星然也知道,但是现在由宋宇泽这样换种方式一说,许星然瞬间感受到了超负荷的罪恶感——
他是把年承旭当作“好辣的姐姐”问出的那句有没有想他。
可是按照宋宇泽说的,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他问幼儿园刚毕业的小朋友有没有想他……
许星然被难以承受的罪恶感压迫着挤住了眼睛。
见一番教导好像起了些作用,宋宇泽这才放心,松开许星然的肩膀,坐回去对年承旭笑道:“我们小鬼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呀?”
年承旭看了看他,低头在本子上写字。
[聼叔叔講故事]
“叔叔?”宋宇泽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那两个民警叔叔吗?”
然后愣了下,不可置信道:“他们白天也在吗?不休息的啊?”
年承旭听完,摇了摇头,在本子上写道:
[白天只有另外一個叔叔]
[他說晚飯時間他就算是下班了]
[還說晚飯時間后就有兩個叔叔來接班]
“哦哦……”宋宇泽象征性地拍拍胸口安慰心脏,“我就说嘛,不然也太敬业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又啧了声,道:“小祖宗你杵那干嘛呢!过来坐着。”
许星然身体动了动,慢悠悠地转身走过来坐下,跟丢了魂没两样。
“……”
宋宇泽没忍住地再次啧了一声。
许星然此刻正久别重逢地经历着一个人的头脑风暴——
他九岁,年承旭六岁……
这就代表他不光要等着年承旭也长大,还要在那基础上多等三年……
“小鬼,”宋宇泽摸了摸年承旭的脑袋,“那个小朋友好像在叫你。”
年承旭扭头去看,只见温昃在盯着他看,想了想,拿笔在本子上写字。
[等你不疼了才可以抱大耳狗]
年承旭写完把本子塞给宋宇泽。
宋宇泽有些惊讶——这小鬼都不做指本子和指隔壁床小朋友的动作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俩小家伙和好了?
宋宇泽拿着本子起身,顺便去找那只大耳狗,发现真的在隔壁床上的枕头边,并没有被小屁孩子抱着。
宋宇泽更震惊了。
毕竟那小屁孩子表现激惹时他也见过,居然能这么听话?
——不,不对,这不代表这小屁孩子听话,现有的事实只能证明这小屁孩子在听小鬼的话。
可只是这点就足够让宋宇泽震惊了。
“微博啊,央视新闻都发文了——”
两名青年人边说话边走进病房,有了同事的经验,他们看到同病房的成年人后就从便装掏出证件道:“你好,我们是派出所民警,今晚由我们看护小朋友。”
“啊,哦。”宋宇泽没想到来的人和昨晚不一样,保险起见还是把证件拿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还给民警,“好的,辛苦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民警笑道。
宋宇泽听得一愣,顿时对这个看上去年龄和他差不多的青年人有了好感。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另一名民警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先曝光的是视频吧?”
“没错。”民警严肃地点点头,“个子差那么多,但是穿着一样的校服,我刚开始看到视频还以为是那种小中高联合的学校。”
“13岁,六年级,”同事叹声道,“女孩的个人信息保护,并未曝光,不过你也看过视频了,孩子看上去还很小。”
“你们在说什么啊?”宋宇泽走过去对那名让他有好感的民警问道。
“啊?哦,就是一起尾随猥/亵案件。”民警耐心解答,但依旧严肃无比,“13岁男学生尾随一名小女孩并实施猥/亵。”
宋宇泽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愤恨道:“那处理结果呢?”
“哎——”民警蹙眉道,“训诫教育,听说后续的处理工作还在进行。”
“这事让我想起早年的那起侵犯案件,”同事也叹了口气,“也是13岁,侵犯了同龄13对的女孩,结果呢,因为未满14周岁,也就是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很快就被释放了,最终的处理结果也是,只是向女孩支付赔偿款。”
“我知道那起案子,但是是后来才知道的,案发那会我年龄还很小。”民警回忆道,“我是从我妈嘴里知道的,我那时特别震惊,都侵犯女生了,居然只是支付赔偿款,而且重要的是居然还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判决书下达一周后,夜闯女生家里,捅了女生母亲将近20刀,当场离世啊,在法庭上对罪行供认不讳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很清楚自己会没事,还一副从容的模样表示他是未成年,判不了死刑——”
民警有些气短,深呼吸缓了缓暴跳的神经,这才继续道:“最后好像就是只判处了劳教一年六个月吧?”
同事点头,看上去更是气愤:“以前是18周岁,后来改成16周岁,现在国家又降低到12周岁,可是呢?我听说11岁男孩杀害4岁半女童的案件,判处劳教六个月吧?就放出来了。”
“我发现网络也是个害人的东西,”民警又不住地叹出口气,“再加上家长老师对未成年的教育工作本就没有一个具衡的标准,现在许多未成年越来越早熟,咱们在看这类新闻的时候探讨的是什么?未成年在网上看到眼里的又是什么?他们有保护伞《未成年人保护法》?他们年龄不到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坐牢但不死刑?”
一旁的病床上,年承旭早早就被许星然捂住了耳朵。
宋宇泽这才放心,回头面色阴沉地掏出手机,点开群聊划动屏幕道:“我们专业的群里经常会发许多新闻,其中有很多网传视频,有男生遭霸凌的,有女生遭性暴力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刚入校时见过的那个案件,15岁的男生遭16岁同学割颈,居然就只作出行拘十天和罚款500元人民币?”
民警看了几眼手机就不忍心看下去,移开视线,“现在未成年人犯罪年龄普遍变低,许多案件都是发生在小学的校园霸凌,或是受害者为小学生,但无论是哪种施暴,相同点都是参与者在拍视频,这说明什么?”
“网络这个东西……”同事无奈道,“我邻居家的小孩,才刚上小学,过生日就收到平板电脑,现在是看看动画片,打打游戏,以后呢?家长送出去就不管了,最多就是为了孩子的视力监管着孩子玩手机玩平板的时间,时间一长——”
同事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说下去了。
“没错,”宋宇泽点头认同,把手机装进兜,“我们专业的群一开始发这类新闻的目的就是为了讨论如何应对校园霸凌,我们不能帮到每一个被欺负的小孩,但我们能力所能及地从身边的孩子入手。”
“我师父专门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实习那会儿正赶上所里处理一起校园霸凌案件。”民警握拳抵在鼻尖思考着道,“如果把遭受霸凌的那些孩子划分一下,很容易发现大部分孩子都不敢告诉家长,他们怕施暴者变本加厉,找他们麻烦。站在咱们大人来看,对校园霸凌也许有许多应对方法,这就导致了,就算那少部分的孩子,勇于把受欺负的事情告诉老师,也往往得不到重视和严肃关注,可是遭受霸凌的是孩子啊,他们的心理能力和思维成熟度都是远远不及大人的。一旦孩子失去对大人的信任,他们只会越来越忍气吞声,就连那少部分的孩子慢慢地也会变成大部分。当孩子表现得越来越软弱,胆怯,那就说明他们受欺负的程度也在改变,可是作为大人,同样注意不到这一点。”
同事赞同地点头道:“现在的孩子,大多成长环境都比以前的孩子好,也许我们以前不懂自尊的年纪,换成现在的孩子,就很看重自尊,所以家长必须要做到在保护孩子的自尊的前提下直面解决问题,许多家长都无法同时做到这两点,一听自己家的宝贝孩子被欺负了,啊,急了慌了,找到学校去闹,又是质问老师,又是跟孩子的同学一个个问,我就想问问——”
同事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民警和宋宇泽:“您的孩子都被校园霸凌了,您还跑学校闹?老师要是能给你回答个所以然来,同学要是能给你提供线索,那您的孩子还会遭遇校园霸凌?拜托您搞搞清楚啊,您的孩子是被孤立的啊,家和父母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和信任者,您闹一回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您思量过吗?”
“我和我的同学在之前有类似案件发生的时候讨论过这种情况,”宋宇泽严肃地思考道,“这一类家长的孩子通常是因为性格,或社会交往能力差,或成绩优异被孤立,他们能寻求帮助的只有家长,但在家长的印象中,孩子一直听话懂事,是好学生,在应对方式上,他们大多都不会选择先静下心来让孩子敞开心扉,先和孩子了解清楚具体情况,然后再去学校,毕竟被欺负的孩子提供的线索才是最有利的,但无论是哪种孩子,终归都是孩子,他们被欺负,就被害怕,就会有所保留,所以必须要让孩子敞开心扉,可是这些家长给我们警方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了解孩子的一切,对孩子知根知底,觉得他们眼中的孩子就是孩子的全部,所以才会直接选择到孩子受欺负的环境中去闹,去当个无头苍蝇。”
“恩。”同事点头道,“这类孩子受欺负的原因就像你说的,往往很简单,家长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去解决,反而会给孩子制造更多的受欺负的原因。况且,家长无论将事情解决得怎么样,最后能返回去和孩子谈一谈的还好,不然就算给孩子转学,还是会有被欺负的可能存在。我接触过的那些校园霸凌案,有几个孩子轻则患上抑郁症,重则被诊断存在严重的精神问题,甚至多次企图自杀——那时候就真的晚了。”
“说到家长,”民警显得有些愤愤,“我前段时间刚遇到过一个单亲家长,拽着孩子来所里报警,说孩子被男同学侵犯了,要我们主持公道——”
民警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手都捏成了拳头,“那种家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穿件裙子,手腕被松开的时候都淤血红肿了,重要的是血还在孩子腿上沾着呢……”
民警闭回眼睛又吸了口气。
“孩子肯定是足够信任他,被侵犯了就去找他,可他呢?”
“他一个为人父的,是怎么做得出来把孩子拽来的?”
“他就一心想着孩子给他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