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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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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一晃而过,陈争只觉得他妈赏赐的半个小时加不加没啥两样。
“我走了。”
陈争悲痛地抹着没哭出来的眼泪,一步三回头地道别。
宋宇泽是和陈争一起从民宅那片出发的,但没去医院,先去购物广场东跑西跑找了几家早早开门的店给年承旭买了一大堆东西。
毕竟明天开始宋宇泽就要上课了,陈仲也要上班,就只能中午晚上地挤时间去医院,宋宇泽想着得给年承旭买些不无聊的东西。
到医院病房时,宋宇泽发现年承旭换了床位,当即愣了下。
直觉迫使宋宇泽转头去看隔壁床的小孩,发现这小孩如潜意识认为的那样是醒着的,当即又愣了下。
宋宇泽是来换陈仲的,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陈仲就摸了摸年承旭的头走了。
“来看哥给你买了些啥。”
宋宇泽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笑嘻嘻地拆袋子。
病床自从摇起来就没变动过,年承旭靠床的后背微微抬起了一些,下巴也微微抬着,但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宋宇泽从袋子里取出的那些东西。
“哥本来要给你买些魔方拼图啥的,”宋宇泽把西瓜大小的毛绒玩具塞进年承旭抱皇冠的小手里,又继续往外取玩具,“但是大夫说让你尽可能不用脑,更别说高强度用脑了,啊,虽然魔方拼图那些对你来说可能小菜一碟,毕竟咱小鬼智商顶呱呱。”
宋宇泽说话的过程中已经取出一大堆安抚玩偶摆在年承旭身边。
之所以买安抚玩偶,是因为这种玩偶在触感上会让人觉得舒适,摸上去很软乎,还糯叽叽的,小鬼就算抱着睡觉也不会觉得难受。
等掏出最后一只安抚玩偶,宋宇泽拿起它,对年承旭说:
“哥明天就要上学去了,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拿着它们,把它们当成是你想要交的朋友,在心里跟它们说话,或者写在本子上给它们看,然后去猜它们会说什么,按照你猜的和它们往下继续聊。”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着怀里被塞进来的东西。
“啊,”宋宇泽看到年承旭的反应,连忙指着那个玩具说:“你不知道这叫啥吧?哥认识这个,这叫玉桂狗,它的耳朵是不是很大?所以它也叫大耳狗——小鬼喜欢这个吗?”
听到怀里的东西是狗,年承旭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宋宇泽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观察完年承旭发现,这小鬼真的很喜欢狗,哪怕是一只不会动也不会汪汪叫的玩偶。
许星然来的时候也是提了一大堆东西,包括上次照片被撕之后想和年承旭道歉提的那个包。
发现年承旭换了床位,许星然无意识地皱眉,走到床边问道:“你不喜欢窗边吗?”
年承旭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所以同样的,也不知道不喜欢是什么样的。
“优雅的小祖宗来了?”宋宇泽拿着几个单子走进来,挪了挪轮椅,“小鬼,哥抱你下来,要去做检查了。”
年承旭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皇冠和大耳狗,凑着身体把大耳狗放在了温昃的枕头边,抱着皇冠点了点头。
宋宇泽愣了下就推动轮椅去带年承旭做检查,毕竟这些检查都不能耽搁,其中还关乎到年承旭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输营养液,开始吃流食。
平日里势必会立刻跟上去,在轮椅旁边握住年承旭手的许星然却站在没动。
许星然愣愣地扭头去看隔壁床的小孩,只见那小孩动作艰难地把大耳狗从枕边拿过去,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插着管子的唇角却是勾着的。
看起来特别扭曲的表情。
和宋宇泽等在诊室门口,许星然皱眉扯了扯宋宇泽的袖子:“哥,那人是谁啊?”
“啊?”宋宇泽正翻看着下一个检查的单子,抽空瞅了许星然一眼,“哪人?”
许星然眉皱得跟紧,收回手,两只手抱在胸前道:“就年承旭隔壁床的哪个,谁啊?男的女的?多大了?”
“……”宋宇泽听得直瞪眼,扭头瞅着小屁孩子,“哥怎觉得你要调查户口啊?”
“回答。”许星然冷冰冰地瞪着他。
“…………”
“哟呵你个小屁孩子。”
宋宇泽回不过神地上下打量许星然,目光停下后笑了声,“床头卡不写着呢吗?温昃,男,9周岁。”
“你说什么?!”许星然眼睛瞪大,胸前的胳膊都收了回去,“男的?!”
“对啊,咋了?”宋宇泽好笑地多瞅了小屁孩子几眼,回头继续翻看单子,“你我他不都是男的吗?有啥好稀奇的。”
“那,那年承旭床上那些玩具哪来的?!”
许星然用自己的脑回路思考着问题,桃花眼越瞪越大。
“我买的啊,”宋宇泽悠悠然地说着,看了看其他单子上的时间,最近的一项检查是在一个小时后,于是放在了最上面,“不然哪来的?”
许星然莫名松了口气——宋宇泽送的,年承旭拿去给别人,还行。
然后又记起年承旭在皇冠和玩具上做选择的目光,心里高兴了。
宋宇泽和许星然推着年承旭回到病房门口时,听到病房里传来喧闹声,连忙加快速度走进去。
只见一名小护士哭着站在温昃的床尾抹眼泪,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
“怎么了这是?”宋宇泽懵圈地在几个人脸上扫过。
“哦,”医生严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为难道:“我们护士怕玩具压迫小朋友的胸腔,看小朋友闭着眼睛,想取下来放在枕边,可是这个小朋友……”
宋宇泽听完更懵了,低头去看床上的“这个小朋友”——
紧紧地把那只大耳狗抱在怀里,之前应该剧烈地挣扎过,导致面色惨白无比,还浮着不少疼出来的细汗。
果然都是小屁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还是小鬼最乖。
宋宇泽叹了口气,在年承旭头上揉了揉,推着轮椅往床位走:
“哥先抱你回床上待着,下一个检查还得半个多小时呢。”
等年承旭躺回病床上,许星然立刻抬着凳子坐过去握住年承旭的手,明天他就要上课了,没办法陪着年承旭,光是想一想就心里不好受,而且——
许星然扭头瞅了一眼隔壁床上那个确认了性别是男的小孩,咬牙回过头对年承旭说:
“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就和我去我奶奶家住,我天天都能陪着你。”
年承旭看了看许星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恩!”许星然心里再次高兴了,趴到床边去,虽然害羞,但还是把脸贴在年承旭的手背上。
察觉到紧盯的视线,年承旭扭头去看温昃。
年承旭看不懂温昃此刻的表情,想了想,回头动了动被许星然压住的手,等许星然下意识松开就抽回手,拿起本子和铅笔写字。
[這是]
年承旭写出两个字顿住笔,不知道许星然和他的社交关系,不像陈争那样明确为邻居,而对年承旭来说,因为社交关系无法明确,就不能称为是认识。
年承旭另起一行开始写。
[他叫許星然]
[我沒有地方住了]
[離開醫院就住在他奶奶家]
年承旭写完字就拍了拍许星然,指了指温昃,又指了指本子。
“……”
“哦。”
反应过来的许星然看上去很不情愿,拿着本子自己看完才起身走过去给隔壁床的小男孩看。
午饭时间过后,临床心理科的薛主任和几名心理精神科的医生来到病房看望温昃。
“小朋友,还是记不起自己叫什么吗?”
薛主任耐心地询问,“你的伤势还很严重,不要摇头点头,如果记得,就伸手比数字1,不记得就比数字2。”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紧张地去看小朋友的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只见那干瘦的小手终于比出数字2。
空气中传出几个不易察觉的叹气声。
年承旭坐在隔壁床位上缓缓眨着眼睛,看着比完数字就继续侧过脸看他的温昃。
他不懂。
为什么。
夜间温昃苏醒,表现出失忆症状时,年承旭就已经从医生护士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件事,可在那之后温昃还是吻了他的指节。
之前在岛上的时候,温昃吻过年承旭的指节,说这不叫电视上演的吻手礼,而是骑士的礼节。
——温昃告诉过他,他要当他的骑士。
发现温昃一直在盯着年承旭,薛主任思考片刻,走向年承旭的病床边问道:“小朋友,你可以和温昃小朋友说说话吗?”
年承旭移回视线抬头看着薛主任。
薛主任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叔叔知道你不想开口说话,叔叔指的是你写在本子上。”
年承旭猛地往后躲了一下,浑身明显一抖。
“……”
年承旭的疼宋宇泽看在眼里,忙凑上去安抚年承旭,组织了一下措辞,友好而不失尴尬地对薛主任笑道:
“这孩子可能不喜欢别人碰他。”
许星然本就看得惊讶,听完这话更加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年承旭面对大人的时候都是很顺从的,那颗头就像是谁都能摸一样。
许星然的脑子还在愣神,可是身体已经本能地去搂年承旭,然后嘴巴才反应过来说话:“你没事吧?!”
年承旭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疼痛,点了点头。
当有人问没事吧,通常都会以摇头表达没事。
看到年承旭点头的动作,许星然愣了下,眉顷刻间皱起:“疼吗?”
年承旭看了看许星然的表情,再次点头。
许星然顿时呲起下排牙就要找罪魁祸首算账,被宋宇泽一把按住。
“小祖宗,你可别添乱了,优雅哈,优雅。”
马文疆思考了一下,发觉年承旭这种反应并非对肢体接触的排斥,而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普遍存在的——目的表达。
阿斯伯格综合征个体的心理理论能力本就存在缺陷或发育迟缓,无法了解别人的想法和感受,不明确的互动行为是他们无法理解的,这也是他们更容易遭受蓄意挑衅和捉弄的原因。
比起自闭症儿童对肢体接触的排斥,阿斯伯格综合征个体并不具有这一特征,薛主任因此对年承旭做出肢体接触,这并没有错。
错就错在薛主任没有在肢体接触前,事先表达自己的目的。
但年承旭的这种反应也有可能是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另一特征——“阿斯伯格综合征个体会立即而且始终保持喜欢或不喜欢某人的状态。”
即年承旭不喜欢薛主任。
若是因为这一点,那么就算薛主任事先做出目的表达,年承旭也不接受肢体接触。
这些情况很难判断,毕竟阿斯伯格综合征个体就如它的名字——个体。
并不是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就会具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所有的特征,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单靠理论,不然心理治疗方面的权威薛主任也不会在年承旭这里“碰壁”了。
马文疆走上前,试图从最关键的目的表达开始挽救,对年承旭笑道:“小朋友,叔叔想通过你,和旁边床上的小朋友沟通一下,你可不可以帮叔叔这个忙呢?”
年承旭把视线转移到马文疆,想了想,点了点头。
结果得来太过轻松,导致马文疆都有些没想到,欣喜的同时觉得这孩子确实乖,也确实像谭主任说的那样,心理年龄远超生理年龄——懂得事情的重要性,而不是像普通孩子那样,因为被摸头就只抓这一件事,甚至是闹脾气。
当然年承旭是不会闹脾气的,毕竟已经诊断出情绪感知系统受损。
但普通孩子就算不闹脾气,也不会像年承旭一样明白帮助他们是为什么,因为普通孩子不懂在这件事上帮助他们的意义。
薛主任到底是心理治疗方面的专家,心态并未受到丝毫影响,只是当时没想到,略微有些愣神而已,很快便再次微笑起来,见马文疆已经与年承旭沟通好,便耐心地说道:“小朋友,你可以写一句关于问问哪位小朋友现在能记起些什么的话吗?因为叔叔们不知道那位孩子的记忆到底受损到什么程度。”
年承旭抬起头盯着薛主任看了一会儿,然后转移视线去看马文疆,见马文疆笑着点头,于是自己也点了点头,拿笔开始在本子上写字。
[你記得蘇啓明嗎?]
马文疆接住年承旭举起来的本子,看得愣了下,问道:“小朋友,苏启明是?”
年承旭盯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指了指本子,又指了指温昃。
“……哦哦,好的。”
马文疆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先按照年承旭的意思把本子拿过去给隔壁床的小朋友看。
薛主任这次也一样,重复了之前让温昃用手比数字回答的话,得到了数字2的回答。
数字2——不记得。
还没等众医护人员反应,旁边床上的年承旭就揭开身上的被子动起来。
宋宇泽吓一跳,连忙和比他动作还快的许星然按住年承旭。
“怎么了?要下床吗?”
见年承旭点头,宋宇泽叹了口气,把年承旭抱到轮椅上。
许星然看到年承旭伸手,一下明白,从马文疆手里抢来本子给年承旭。
年承旭立刻拿笔在本子上写字——
[可是你都叫他國王]
[你都記得我,爲什麽不記得他]
这次年承旭写完字就像是等不及似的,凑着身体亲自举着本子给温昃看本子上的字。
温昃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大耳狗,看完本子上的字,却没什么反应。
见温昃不给反应年承旭还举着本子,马文疆扶住年承旭发颤的胳膊,劝道:“小朋友,看来温昃小朋友确实记不起来了,你不要再举着了吧?好吗?”
年承旭抬起头盯着他,片刻后胳膊开始挣扎。
马文疆叹了口气,放开了手。
过了半晌,胳膊抖得像是体力透支,年承旭终于收回了举本子的双手。
宋宇泽把年承旭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没忍住也叹了口气。
他坐到床边,看着给年承旭捏胳膊的许星然,没忍住笑着又叹了口气:“你还挺会照顾人。”
心理精神科的几位和温昃的主治医师商量了一下,决定等患者的气管插管拔了再来进行问诊。
从温昃表示不记得苏启明开始,年承旭就感受到了情绪,好像是不开心,又好像是生气,年承旭分不清,反正心里憋憋的。
宋宇泽见小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眉毛时不时无意识般的皱一下,稀奇得要命。
但这终归不是什么乐观情绪,宋宇泽想说点什么也说不出来,终是又长长地叹出口气,起身打算去护士台再打听点隔壁床的小屁孩子的消息,小屁孩子的爹被判刑了没有之类的。
万一这小屁孩子是个危险人物,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小鬼一个人留在病房去上学。
“你怎么了?”许星然握着年承旭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年承旭的脸上瞅着。
不光是小心翼翼,他的脸上还堆满了担心和疑惑等等,问完一句觉得不够表达心里的意思,又补充道:“你是不是哪里还在疼啊?”
年承旭侧眸一眼,摇了摇头,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这一眼瞥得许星然愣住了。
——如此生动的眼神,迄今为止在年承旭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见过吗?
只觉得在记忆中,年承旭的眼睛大多数时候都是无神的。
自从年承旭躺回床上后,温昃投来的视线统统被年承旭无视掉了,温昃本就插着管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显得委屈,看得许星然都产生了些同情心理。
——看来年承旭和这个叫温昃的家伙真认识,他还从没见年承旭这个样子过。
又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冷战,而且持续的时间还这么久。
今晚没有人陪床,因为宋宇泽和陈仲隔天都要按时起床,宋爷爷也因为张澜的事跑前跑后没时间——张澜失踪了。
当然,这事就连陈争和许星然都知道,可是没人敢告诉年承旭。
张澜作为一个成年人,还作为一个不爱回家的成年人,原本不见踪影没人会注意到,但是——
出租房新租户要入住,宋爷爷联系不到张澜,只能先帮忙把东西收拾了,然后每天联系一遍张澜,想让张澜去他家取,可是好多天过去还是已关机。
一个人的手机多天之内打过去关机也没什么,毕竟宋爷爷不是24小时都在给张澜打电话,也不能确定张澜的手机一直是24小时关机,可是不知道从哪家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张澜跟着一伙高利贷的人走了,消息从你嘴里出去再到他嘴里,打牌、买菜、锻炼身体……无时不刻,一家传一家。
护士台晚间换班,宋宇泽见李彤来了,急忙抓着人家小护士千叮咛万嘱咐。
“拜托你帮忙照顾好我家小鬼,”宋宇泽一万个不放心,“有事没事麻烦你多往病房跑跑。”
“你放心。”李彤连连点头,甜美的面容无比严肃。
“我家小鬼长得这么好看……”宋宇泽说着回头望了小鬼一眼,顿时更不放心,抓着李彤的胳膊,就差摇一摇了,“新闻上不是挺多那种人的吗?偷摸在医院里转来转去,看到哪个病房的小孩身边没大人就给抱走了。”
“啊?”李彤震惊地睁大眼,“还有这种事啊?”
宋宇泽听得更为震惊:“你不知道?!”
“……不好意思。”李彤露出难堪的表情。
短暂的无言,宋宇泽长长地叹出口气,回到年承旭的病床边,俯下身道:“小鬼,哥还是用这床单把你裹走吧?”
一下午过去年承旭已经感受不到那些情绪了,抬头看着宋宇泽,眨巴眨巴眼睛就点了点头。
“……”
宋宇泽奔溃似的把年承旭抱在了怀里。
“阿姨,她能不能不住院了?”许星然扯住李彤的袖子,桃花眼都有些红,“我想带她回我奶奶家住。”
李彤为难极了,挠着额头想了想办法就哄道:“阿姨也做不了主,但是阿姨听年承旭小朋友的主治医师叔叔说过,年承旭小朋友最起码得住到体内没有出血部位为止。”
“……”许星然红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狠狠地抿住了嘴唇。
许星然松开李彤的袖子,回到床边使劲地把宋宇泽从年承旭身上拉开,自己抱了上去。
然后一下哭了出来:“都怪我。”
“…………”
宋宇泽看呆了,也听呆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见他们围着隔壁的病床,李彤立刻想起宋宇泽刚给她说的新闻。
“你们是谁!”李彤像一位保护孩子的母亲一样扑过去挡在床前。
两名青年人有些懵地相互看了一眼,都开始从便装的口袋里掏证件,离李彤比较近的一位青年人道:“你好,我们是派出所民警,接到上级命令,来看护这名小朋友。”
李彤知道看护的意思,不光是照料,还要夜间不睡以照顾病人。
为了确保真实度,李彤保持怀疑态度接过证件,连忙小跑到警校男大身边问:“这是真的吗?他们怎么不穿警服啊?”
民警听到李彤的话,无奈道:“是这样的,我们主要的职责所在是看护受害者,穿便装也能尽可能降低受害者的紧张情绪。”
宋宇泽瞅了瞅两人,低下头又仔细看了看证件,凑到李彤耳边道:“真的。”
李彤痒得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地“哦哦”一声,接过证件还给了民警。
“挺好的,”宋宇泽走到李彤身边,笑嘻嘻道:“看你警惕性这么强,再加上有两位民警同志在,我就放心了。”
比起早上陈争走时的一步三回头,许星然走出两步,跑回去抱住了年承旭,然后好不容易结束拥抱走出两步,又抱回去抱住年承旭。
看得宋宇泽都有点牙疼。
宋宇泽翻身回去一把扛起许星然,无视许星然的挣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年承旭的头:
“哥带着小祖宗走了,你有事就和这两个民警叔叔说。”
年承旭抬着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许星然的屁股,伸手指了指。
“啊,”宋宇泽反应过来,扛着许星然转了半圈,把小屁孩子的脸对准年承旭,扭头道:“看到了吧?——诶诶,小祖宗,优雅点,给小鬼再见,咱走了。”
许星然一下不挣扎了,还因为听到优雅两个字而感觉到丢人的心理,可是被人扛在肩膀上也没办法优雅,只能尽可能绅士地对年承旭挥手道:“我走了,我明天一定会来陪你的。”
年承旭看了看许星然的表情,点了点头,抬起手也挥了挥。
少了两张嘴,病房内一下安静不少,两位民警坐在温昃的病床边,都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
靠年承旭病床这边坐着的民警回头看到小朋友从枕边拿起一本书开始看,无比震惊——这么小年龄,还是在急诊科,坐在病床上看书?
“…………”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书啊?”
年承旭扭头看了看年轻男人,又回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将书合上以怼脸的距离举到了男人面前。
“……?”
“TOPIK……韩国语能力考试语法练习?”
“小朋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