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105、第 103 章

　　陈仲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见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严肃，特意多看了几眼没见过的两个青年人。

　　“叔叔来了。”陈仲笑着把袋子放好，摸了摸年承旭的头，“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年承旭想了想，摇了摇头。
　　“好就好，”陈仲从袋子里取出新买的本子、铅笔和橡皮，“相信你很快就会好的。”
　　年承旭拿起枕边的本子取塑料板，点了点头。

　　见年承旭要自己动手换，陈仲就放下了手里的本子。

　　“小朋友作业写完了吗？”陈仲伸手又去摸了摸许星然的头，打趣道，“叔叔不撒谎，所以叔叔要告诉你叔叔认为的一件事——叔叔觉得你没写完，而且觉得你五一作业也没写完。”

　　许星然目瞪口呆地抬头和这个好脾气大叔对视。
　　——大叔怎么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写完了！”许星然皱眉回答，顿了顿，气势一下没了大半，“今晚的没写。”

　　“……”

　　陈仲噗地轻笑，看了看周围，疑惑道：“那你的书包呢？”

　　“我，我没空写……”许星然声调直降，“我回奶奶家再写。”
　　陈仲愣了下，又笑了：“那你还不早点回去？我和你宋宇泽哥哥都是十一点之前才会走的。”
　　“我不走……”许星然声音更小了，埋下头用脸贴着年承旭的手背唔唔囔囔，“我要陪着年承旭。”

　　出去打水的宋宇泽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
　　但他到了现在，已经强行把觉得这小屁孩子的不正常的想法从脑海中消除了，只当许星然是众小屁孩子中的小暖男一个。

　　宋宇泽走过去笑道：“来啦？”
　　“恩。”陈仲点点头，神色浮现出愁容，“我今天看着一个班的孩子写数学卷子，期间有个女学生来月事，但应该是第一次，因为她只是以为肚子疼请假要去厕所，结果她往教室门走的时候班里有小孩突然大叫了几声，孩子们差不多都到变声器了，几声叫得我心都吓得打颤。我发现那孩子来月事就抱着她先去医务室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课，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果不其然，批卷子的时候发现许多孩子都有抄写的痕迹，甚至有两份卷子是原封不动地抄完了，就像是等一下课就背书包往家跑，生怕改几个答案会占用时间让卷子写不完似的。”

　　陈仲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叹气，宋宇泽也不知道劝啥，只能拍了拍陈仲的肩膀。
　　宋宇泽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男人给他说这么多，而且就像是倾吐一样，使得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叔叔，”许星然扯了扯陈仲的袖子，“月事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医务室？”
　　陈仲愣了下就连忙认真地想了想，耐心解释道：“月事就是女士们常说的例假，每个女孩到了一定的年纪，身体都会第一次迎来这种健康的自然表现，这个第一次单独被称为初潮。”

　　许星然听得认真极了，同时又很好奇，转头看了看年承旭——他9岁，年承旭6岁，年承旭的初潮不知道会是几岁，他要提前了解好，到时候就能帮年承旭分辨是不是肚子疼了。

　　许星然回过头严肃地又问：“那一定的年纪是几岁啊？”

　　“恩……”陈仲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
　　毕竟现在小孩普遍发育提前，作为国中的老师，今天早已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但给孩子科普的话还是查清楚再说比较好：
　　“叔叔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年龄标准，叔叔给你查查。”

　　许星然立刻蹿过去凑到陈仲身边一起看手机。

　　手机屏幕里有几个数字，从8开始，到16结束，还参杂着几个代表年级的数字，但大多都是小学的年级。

　　以一目十行和看一遍就能理解的阅读能力，许星然自己用手划动屏幕看完，坐回到年承旭身边。
　　终归是年纪小，许星然并没什么害羞的心理，而且他并非没见过——现在算是知道了在以前学校看到的女生流血原来是来月事了，月事是例假，例假是流血。
　　以前并未将这几个认知衔接在一起的许星然，现在才知道原来它们都是同一件事——女生流血。

　　许星然突然愣住。
　　然后埋下头用脸紧紧地贴住年承旭的手背。
　　——女生好可怜，还要流血，更何况年承旭现在就已经总在流血了，而且还是低血压。

　　许星然目光坚定地思考着，他以后每天都要来陪着年承旭。
　　等能出院就带年承旭回奶奶家住，然后一直陪着年承旭，保护年承旭，再也不让年承旭流血。
　　等到年承旭的初潮来时，也只允许月事能流血，而且要更加细心地陪着年承旭。

　　三年级小学生用脸紧紧地贴在他那位幼儿园刚毕业的未婚妻的手背上，一个不注意就计划好了多年的未来。

　　宋宇泽站在陈仲旁边，神色怔怔：“啊不是，你就这么告诉这小屁孩子了？况且这这么多小屁孩子呢！”
　　他缓不过神地眨着眼：“我六年级那会儿，我同桌也是请假上厕所，我看我同桌裤子上有血，我问我老师，我同桌为啥流血，我都吓哭了，我们老师骂我不害臊，把嘴闭上乖乖呆着，当时还上着课呢，我看我同学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我站起来就往出跑，一路泪奔到校长办公室，跟我们校长举报老师不把我同桌送医院。”

　　说着说着，宋宇泽这才缓过神，有些丢脸地笑了起来：“我爹还因为我上课跑出去的事被请来过学校，我爹当着老师的面对我一顿批评，回到家对着我一顿夸，还专门去市场买了排骨要做给我吃。”

　　“时代在变化，教育方式也要跟上。”陈仲也笑了笑，站起身道：“我还没吃饭呢，我出去吃点，你和小朋友先陪着小年。”
　　宋宇泽听得愣住：“你还没吃饭啊？那，那快去吧。”

　　目送陈仲走出病房，宋宇泽回身坐下感叹道：“伟大的人民教师。”
　　年承旭认同地点点头。
　　见年承旭点头，许星然还没弄明白就先跟着也点了点头。

　　隔壁床的两位民警等待护士给温昃挂好点滴就坐回病床边，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明显一愣，面色变得又很严肃：“这几天怎么这么多未成年的案件。”
　　同事坐在床的另一侧，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今天凌晨那个遇害的初中生遗体刚做完尸检，”民警把手机递出去，“现在又出了未成年在火车站被同龄人杀害的事。”
　　同事不可置信，皱眉接过手机沉默地看着新闻。

　　“我今天路上看见几个骑电驴的学生，”民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蹿得老快，都没能拦下来。我每次看到那些毛小子骑着电驴蹿我就心慌得厉害，去年的这会儿，就五月多，有个新闻说未成年人骑电动车突然失控，我看那孩子应该是看着电驴要撞瓷砖墩了，而且就楼梯旁的墩嘛，比较挨，就下意识撒开车把手往瓷砖墩伸去找支撑点，结果胸腔先撞上去，新闻说是心脏破裂。”
　　“我都不想生小孩了，”同事把手机熄屏递回去，“我光是看这些新闻就受不了。”
　　“说点别的吧，”民警深呼吸了一下，“这几天新闻看得我都精神低迷了。”

　　看他们不说下去了，许星然才松开年承旭的耳朵。
　　年承旭转头看了看他，拿起本子写字——

　　［你爲什麽捂我的耳朵］
　　［兩次］

　　“……”

　　许星然蹙眉思考，然后严肃地道：“我会保护你的，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年承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宋宇泽却听得出了神，思考了一下就语气激动道：“小祖宗，那哥就把这事交给你了，尤其是在学校，要好好保护他。”
　　许星然严肃道：“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嗯嗯，”宋宇泽总算是在年承旭可能被欺负的事上松了口气，笑道：“欸你还真别说，你个小屁孩子怎么蹿这个高的个儿？哥九岁的时候都没你这么高，你该不会真早熟吧？”

　　许星然一下皱起眉：“我这叫优秀的基因！普通的石头再打磨也不会变成钻石！”
　　“啊……”宋宇泽侃侃懂了，但再次笑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屁孩子挺招人喜欢的啊？确实是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被说得不好意思，许星然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挺着腰杆把双手抱在胸前端坐着。
　　宋宇泽被逗笑了，一开口都有些宠溺的味道：“你个小祖宗。”

　　“诶诶兄弟，”民警笑着转过头来聊天，“你这个子得有一米九了吧？”
　　“啊？”宋宇泽反应了一下，笑道：“恩，一米九二。”

　　“真羡慕啊，”另一侧的同事叹气道，“我十二岁的时候开始长个的，本来以为能长老高，结果到了一米八就不长了，我还不死心地让我爸带我去医院，结果大夫说长个跟当时的骨龄有关，最好是步入青春期的时候就去检查一次骨龄，看需不需要加大后天的锻炼干预，因为这事我老后悔了。”

　　宋宇泽惊讶地眨眨眼：“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不过我那会儿确实挺喜欢运动的，打打球啥的。”
　　他转身摸了摸年承旭的脑袋，“哥到时候也带你去医院检查，不行就给你补补钙啥的，争取长个大高个。”

　　还没等年承旭做出反应，许星然一下皱眉道：“她肯定能长高！”
　　想了想又觉得女生长一米八一米九有点太高了，而且年承旭都九岁了还这么瘦小，又补充道：“就算长不高也没事！她怎么样都漂亮！”

　　“……”
　　宋宇泽听呆了，发现自己好像每次都能被小祖宗的发言震惊到。
　　“你这得多喜欢我家小鬼啊。”他愣神地自言自语道。

　　许星然听得一呆，不住害羞起来，起身坐到病床上，伸出胳膊搂住年承旭，脸也跟着凑过去，用下巴在年承旭肩膀上静静地搭着。

　　宋宇泽看呆了。
　　不过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难反应了，啧啧两下咦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笑了——这小祖宗还挺黏人，真是没想到啊，原本以为只是个小暖男。

　　许星然一直轻轻住着年承旭，贴在年承旭身边，有时候脸被年承旭肩上的头发痒到就伸手拨开，干脆把脑袋靠在年承旭的肩膀上，过一会儿再换下巴搭回年承旭肩膀上，也不觉得无聊，像是能这么一直陪着年承旭待下去。

　　李彤十点四十五的时候来了病房，陈仲宋宇泽差不多也要带着许星然走了，几个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开始收拾东西。
　　许星然这次也是似曾相识的走法——
　　走两步，跑回去抱住年承旭，然后好不容易松开拥抱走出两步，又跑回去抱住年承旭。

　　“小祖宗，你够了啊。”宋宇泽啧声道，“哥希望你自觉一点，不要每次都得哥扛着你离开。”
　　许星然瞪了宋宇泽一眼，回头凝视般的望了望年承旭，然后往前凑着闭上眼睛用睫毛贴了贴年承旭的脸蛋。

　　年承旭痒得挠了挠脸，侧过头和许星然对视。

　　“我走了。”许星然忍着心里的难过，呲着牙笑了笑，“嘻嘻。”
　　年承旭眼珠往下转动，看了看许星然的牙，又看了看唇角的两个梨涡，点了点头。

　　宋宇泽受不了了，把包甩上肩先出了病房，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过去把小祖宗扛起来。

　　等几个人走后，李彤坐到年承旭的病床边笑道：“小朋友，想干什么就和阿姨说哦，阿姨这一阵都没什么事忙，可以陪着你。”
　　年承旭拿起枕边的书翻开看，点了点头。

　　“护士，这小朋友是外国人吗？”民警好奇地开口，顿了顿，笑道：“之前对着两大男人也不好问这些，这小朋友长得真漂亮啊。”
　　“不是的，”李彤摇摇头，看向年承旭，露出幸福的神色，“小朋友是新疆人。”
　　她笑着回头对民警说：“果然吧？你们男的也喜欢，哈哈，我听说这种长相不分年龄，只会越长越漂亮的。”
　　民警也笑起来：“西域美嘛，我喜欢的女明星就是这种长相，确实，小时候的照片看着就很美。”

　　“美丽的小朋友，”李彤轻轻戳了戳年承旭软乎乎的脸蛋：“你长大了也去当明星吧？或者从现在就开始？当哥小童星。”

　　年承旭抬起头看着李彤，想了想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放下书拿起铅笔在本子上写字——

　　［我要儅狀元考北大］

　　李彤惊呆了。

　　李彤是在本地上的大学，原本打算考去大陆的高校，但是考虑到实习和一毕业就能进医院工作，和爸妈商量后放弃了去大陆上大学的想法。
　　在她心里，大陆的几所高校是白月光般的存在，其中就包括北大。

　　不提其他，光是小朋友能有这样的志向就是很棒的，需要鼓励，李彤甜甜地笑道：“嗯嗯，小朋友努力学习，肯定能做到的。”

　　年承旭看了看李彤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看书。

　　两位民警从来病房后就发现温昃一直在看隔壁床的小朋友，直到现在了还是在看，忍不住道：“小朋友，你好好养身体，等好一点了就可以跟那位小朋友说话了。”
　　温昃没什么反应。
　　靠年承旭病床这侧的民警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小朋友，毕竟根据侦察大队所提供的消息，称受害者长期都遭受其父亲的虐待。

　　李彤要去忙的时候和年承旭商量，想让他睡觉，年承旭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但还是在看书。
　　没办法，李彤只能把卡通眼罩取处来放在年承旭枕边，这才起身出去。

　　年承旭直到看完当前的一页才合上书，在本子上写好字，凑着身体用本子戳了戳民警。
　　“啊？”民警回头看，下意识接住本子，问道：“怎么了小朋友。”
　　年承旭指了指本子，又指了指温昃。
　　“小朋友让你把本子拿给这个小朋友呢。”另一位民警道。
　　“哦哦。”

　　［我要睡覺了］
　　［你也睡覺吧］

　　温昃看完本子上的字，重新去看年承旭，见年承旭已经戴好眼罩躺在了枕头上，于是多看了一会儿年承旭，就把本子放在枕边的大耳狗旁边，也闭上了眼睛。
　　两个民警想不到地对视了一眼。
　　——这俩小朋友在睡觉这方面也太乖了。

　　夜里民警们轮换着休息，一个眯着一个拿手机看着，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期间李彤来病房的时候发现年承旭发烧了，连忙跑去找值班医生。

　　扎针的时候年承旭也迷迷糊糊着没醒来，李彤被留下来专门观察年承旭的身体状况，本来很是担心，但在深夜定定待着也很折磨人，坐着坐着就止不住犯困，哈欠打得都冒了眼泪花。
　　市医院里的护士并不是只有一个班次，可以夜白班轮着上，李彤的家里人也劝过她说女孩子家这么年轻就长期熬夜不好，可是李彤白天除了睡觉还要干别的事，就干脆一直上夜班。

　　早晨民警们换班的时间比护士台晚，李彤只能嘱咐两位民警帮忙看着点年承旭，直到白班民警来的时候年承旭才醒来，转头发现今天温昃也醒得比他早，现在也还是正在看着他。

　　陈争昨晚睡觉梦到年承旭了，早上起来吓了一头的汗，赶忙找他爸要手机给护士台打电话问了问年承旭是否安好。
　　得知年承旭从夜间起就有点发烧，但在好好地睡觉，陈争算是略微放心了一些，再三跟电话里的护士拜托好好照顾年承旭。

　　学校七点半到校，陈争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同学，他们虽然不在同一班，但经常一起踢足球，个子都差不多挺高的，毕竟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得早，班里好多男生都是小矮个，他们算是同龄男生里高的了，打完招呼就说说笑笑往学校里走。

　　“你怎么了？”同学好奇地在他脸上望，“不高兴啊？”

　　陈争确实高兴不起来，毕竟他没有手机，不知道年承旭还有没有在发烧，搪塞道：“还行啦。”
　　“被你妈骂了？”另一个同学嘻嘻笑道，“为啥啊？昨晚题写错了还是琴拉错了？”
　　“你个狗比！”陈争咬牙切齿地抬手作势要打人。
　　“啊啊啊——”同学很给面子地配合着，一边躲一边惨叫。

　　一路走进班级教室，陈争打着哈欠把书包放好，开始往出掏作业。
　　“没睡醒啊？”同桌瞅了瞅他。
　　陈争缓慢地点点头，取出国文作业放同桌桌子上，“做了一宿噩梦。”

　　“啥噩梦啊？”同桌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模样，“年承旭被狗咬了？”
　　陈争一惊，眼睛都精神地睁大了，“你咋知道的？”
　　“切。”

　　同桌露出“就你这小样”的表情，道：“你不老说你梦见年承旭被狗咬了吗？你真能操心。”
　　“呃，好像是。”陈争愣愣地缓了阵神，皱起眉，“我能不操心吗？他老是追狗跑啊！狗欸！追它万一被咬怎么办！”

　　“不知道咯，”同桌耸了耸肩，“我又没追过狗跑，我见了狗都是绕道走的，生怕狗咬我，更别提追着狗跑了。”
　　陈争嘴角抽抽了两下，不知道说啥。

　　下课的时候陈争想趴桌睡一会儿，突然被一声非狼即狗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正坐起身要开口叫唤就见隔壁组的男生从教室冲进来。

　　班里排座位挺自由的，大多女生都是两两坐，剩下他们一堆男生扎一片，男生凑到陈争座位跟前，对体育课代表说：“喂！我看到……了！！！”
　　男生说到被省略的地方时，表情一阵繁杂的变化，看上去像是找不到词语说明。
　　“有屁放。”体育课代表也在补觉，趴桌上蠕动了几下，往舒服地趴了趴。

　　“七班的赵嘉艺！！”男生脸上又像是害羞，又像是厌恶，又像是好奇，总之这一次的表情变化还是十分复杂精彩，“和六年级的大队长亲嘴了！！！！”

　　“……”
　　周围空气像是唰一下凝固了。

　　“我靠？”体育课代表抬起头瞅男生，神色颇具怀疑，“真假？”
　　“真的啊！”男生不乐意了，皱眉道，“你干嘛不信我！！不光我，还有好几个人也看见了！就在走廊的门后头！我估计是他们以为没人看得着，结果我进门的时候见着人影，以为有人躲那就扭头瞅了一眼，我……”
　　男生的表情更精彩了，而且又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的，“我扭头就瞅着赵嘉艺在抓着六年级的大队长亲嘴，还亲得老紧了！脸都使劲往前凑压着大队长的脸！”
　　“我靠。”体育课代表一下下眨巴眼睛。

　　“他们在早恋吗？”陈争的同桌看上去比较冷静，没什么情绪起伏，“都亲嘴了。”
　　“你这是什么话？”男生惊呆了，“谁说早恋就得亲嘴了，我从幼儿园到现在上了八年学都没见过人亲嘴的。”
　　“你就扯吧，”体育课代表调笑道，“你能记清你幼儿园的事？”
　　“就表达个意思而已嘛，”男生啧了一声，皱眉道：“难道你见过亲嘴的？”

　　一听这话，体育课代表眉毛高高地挑起，“见过。”
　　“真的假的？！”男生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
　　“手机上见过，”体育课代表露着大白牙笑，“视频一刷一个。”
　　“……我说的是在学校里！”男生反驳完，好奇又害羞地压声问：“怎么亲的啊？也是把脸压住脸，把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吗？”
　　体育课代表想起看过的那些视频，趴回桌上含糊不清地“恩”了声。

　　陈争的认知被打破，导致那边都聊完了他还在缓不过神地眨着眼睛。
　　“他说好几个人看到，”同桌悄声道，“万一有人告诉老师怎么办？”
　　“告诉老师……”陈争愣住了，扭头和同桌对视，“会被请家长吧？”
　　“我觉得是这样的。”同桌思考着，点了点头。

　　陈争后知后觉心跳得很快，还感觉有些害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烫。
　　——在石英打造陈承旭式的教育下，他从来没见过别人亲嘴，就连电视上演的也没见过，在卧室里上网的时候看也是看些动漫之类的。

　　陈争觉得，在被打造成陈承旭之前，他是没机会和别人亲嘴了，而且光是想一想就脸红心跳的，亲一下那不得紧张得嗑到牙啊？

　　课间做操出教室的时候，陈争发现他们三楼的人有些在偷偷谈论着什么，结果做完操就被通知老师们要开会，上自习。
　　同桌伸着脖子瞅了瞅管纪律的班长，回头小声地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告诉老师了？”
　　陈争特害怕说话被记名字，因为他特害怕请家长，没敢说话，选择写纸条——

　　［説不準，老師們以前也去開會讓我們上過自習啊］

　　同桌干脆也开始写纸条，不说话了。

　　［我覺得不一樣，這才剛五一放完假，有什麽事需要突然開會啊］

　　陈争想了想，用笔在纸条上写道：［那應該就是吧，但是爲什麽要全部老師開會啊？趙嘉藝又不是咱們班的］

　　同桌接过纸条看，也想了想，写完就递给陈争——

　　［我覺得這件事很嚴重，他們不光會被請家長，会来个杀鸡儆猴，让我们都不敢早恋，跟别说是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