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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戏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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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多数时间都在礼部。
一切平静,唯有包包大人又递帖子要见乘云。乘云以公务繁忙为由,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又过了两日,乘云却发现洛淮不见了。她将洛淮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北定公府的人悄无声息地送来一封信:“欲见故人,独来府中一叙。”
乘云心头猛地一沉,她不敢声张,立刻找到苏文林,快速交代:“安沐辰来信,我怀疑洛淮在他手上,我必须去一趟。为防万一,立刻通知我们安插在府里的侍卫悄悄跟着,见机行事。”
苏主事眉头紧锁,立刻点头:“万事小心。”
乘云独自一人踏着夜色来到了北定公府,她被径直引向府邸深处,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入口前。安沐辰负手而立,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面容半明半暗。
“来了?”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寒意。
他当先走下台阶,乘云紧随其后。地下牢狱潮湿阴森,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走到最里一间牢房,借着壁上的火光,乘云看清了里面被绑在刑架上,浑身血迹斑斑、嘴里塞着布的小淮子。
安沐辰转过身,步步紧逼:“楚秀…你为何要背叛我?”
乘云啊的叫了一声,四处看了一圈,抱住寄己瑟瑟发抖:“鬼…鬼…”
安沐辰向前逼近一步:“还在装傻!你哥哥,嵇乘文,那个蠢货!他出于忮忌,竟然不顾嵇家死活,将你女扮男装潜入官场之事尽数透露给了本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若你事发,嵇家便是欺君之罪,彻底完了,这于我何益?可本王容忍你在外兴风作浪,却受不了你与这寒门小子双宿双飞,眉来眼去!你将本王置于何地?”
他一步步朝乘云逼近,低下头,想强行吻她。
乘云心中恶寒,但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下一滑,直接跪倒在地,同时扯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边叫边用力磕头:“爷爷!使不得啊爷爷!龟孙儿给您磕头了!爷爷咋能亲龟孙啦!啊啊啊!这要天打雷劈的呀!”
她一边嚎,一边手脚并用,像个陀螺般在地上转圈。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举动,以及那刺耳的嚎叫,果然让安沐辰瞬间僵住,脸上那点暧昧和怒气全被惊愕和嫌恶取代,他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乘云看似胡乱挥舞的手臂,猛地碰到了靠在墙边阴影里的一把用来劈柴的短斧。她用尽全身力气,回身猛的劈向牢门的锁链。
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断。
几乎同时,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掠出,直扑安沐辰。
安沐辰反应极快,立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一时无法脱身。
乘云趁机一脚踹开牢门,冲进去用斧头砍断绑住洛淮的绳索。乘云顾不上多说,半扶半拖着他,踉踉跄跄冲出地牢,沿着探子事先指引的路线奔逃。
回到小院,乘云浑身冷汗,气喘吁吁。洛淮伤得不轻,意识模糊,乘云不敢耽搁,立刻请了大夫。
一番诊治上药,送走大夫,已是后半夜。乘云正想喝口水,榻上的洛淮忽然猛地伸手攥住了乘云的手腕,随即整个人都靠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他身体滚烫,喘息着:“安沐辰给我写信,说你是女子,让我过来对质…我去了,他就打我,骂我不要脸,说要杀了我。我跟他说我爱你,我让他不准再找你!我还要想办法暗杀他!绝不会让这种畜牲再伤害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起身抱的更紧了:“我…我怀疑你是女子后就觉得一定要对你负责任,可我…我才明白,我不光是因为责任,我就是爱你!我不求你接受,你无论怎么选择都可以,我绝不会纠缠你…只是安沐辰绝非良人!你莫要信他!”
乘云心中一惊,却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嗝!小淮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安沐辰那贱人骚得很,满嘴喷粪,他指男为女,这种鬼话你也信!我看他是想女人想疯了,逮着个男人就说成女人!”
她笑得前仰后合,洛淮被她笑得一愣,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乘云止住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放平,盖好被子,坐在一旁守着。
天色微明时,苏文林回来了,哼了一声:“安沐辰那厮,绑了我们的人还敢嚣张?我也混在里面,左右开弓抽了他十个大嘴巴子!把他猪头抽肿喽,就一个字,爽!”
这时,洛淮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去看床边的乘云,立刻又紧张地攥住她的手。
三人略作收拾,决定去北定公府兴师问罪。
到了安沐辰面前,洛淮虽虚弱,却抢先开口:“你为何要造乘云的谣?你这分明是羞辱!”
乘云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她立刻冲上去大骂,正好陆禹遥来办事,也被叫来观战。
乘云直接质问:“安王爷,我嵇乘云堂堂大男人,你为何凭空污人清白,非说我是女子!”
苏文林立刻帮腔,大骂道:“就是!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得力干将?!来来来,脱了裤子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安沐辰脸色铁青,他已被绑上贼船,证据握在人家手里,此刻不能对这位少主和他最重要的狗发作。他强压怒火,近乎憋出内伤,最终,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爆发了:“嵇乘云!你是不是根本就是个男人!是不是和你哥哥合谋,装作是楚秀,故意引本王入局?!”
乘云和苏主事对视一眼,瞬间勾肩搭背,指着安沐辰爆发出一阵狂笑:“包包大人你是不是被我们打傻了?还是想女人想出癔症了?哈哈哈,没用的老龟龟!”
洛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震惊地看向嵇乘云:“你真的是男人?”
安沐辰仿佛找到了同盟,立刻对洛淮说:“看见了吧!洛司务!我们都被这个男人骗了!这个贱男!太不要脸了!居然还装作女人!怎么会有如此道德败坏之人!”
乘云止住笑,摊开手:“我,嵇乘云,从头到尾,可曾亲口对你们说过一句我是女人?是你们自己,轻信疯言疯语,非要把这莫须有的名头扣在我身上!”
苏文林笑得直拍大腿:“安沐辰啊安沐辰,你想女人想疯了吧!看谁都像女的!”
洛淮想起了自己昨夜那番告白,再也待不下去,他猛地转身,踉跄着冲了出去。
安沐辰看着洛淮离开,又看看眼前勾肩搭背的两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他颓然跌坐在椅上,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手:“多谢…大凉收留…日后安某绝不会再出这等…破事。”
苏主事却还不打算放过他,凑近几步,笑嘻嘻地问:“安王爷,那您瞧瞧,我苏文林,是男人还是女人呀?”
一旁的陆禹遥也忍俊不禁,上前一步,故意捏着嗓子道:“是呀王爷,您看看我,我才是女人,您娶不娶呀?”
三个好姐妹抱成一团,指着失魂落魄的安沐辰笑得东倒西歪。
乘云和苏主事勾肩搭背,一推门,却见洛淮正默默收拾行李,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洛淮低着头,声音沉闷:“我还是搬出去吧,不会再打扰二位了…”
乘云心里莫名地不舍,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口吻:“爱上男人怎么了?正常!哥哥我告诉你,我以前也一度以为自个儿爱上了苏主事,那时候看她,啧,觉得她嚣张得发光!”
旁边正在喝水的苏主事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洛淮也被这惊世骇俗的坦白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尴尬,只剩下震惊。
乘云却浑不在意,依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所以嘛,看开点!留下留下,这儿就是你家!哥哥罩着你!”
洛淮扭捏了片刻,最终还是红着耳朵,默默把收拾好的行李又一件件放了回去。
趁洛淮睡下,苏主事把乘云拉到一边,低声道:“小鸡,不是我狠心,洛淮这小子太认真了。我怕他日后真陷进去,纠缠不清,麻烦得很,不如寻个由头,让他走算了。”
乘云挠挠头,还是舍不得:“不至于吧?他看着不像那种人。再说了,就算他真有那心思,又能怎样?他屁都不算,到时候烦了,打一顿扔出去便是,多大点事。”
苏文林却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们偏执起来多可怕…我和你同住,就是因为江远疏又来骚扰…他那时很少着家,却要求我伺候他一家。他父母嫌我家败落,又一直无子,变着法欺负我。他从来不管,还骂我不懂事。他那个混账弟弟,竟骚扰我,他母亲反倒骂我不检点,我气不过,打了这对母子…他回来,不问青红皂白,一脚踹在我肚子上…后来我假死脱身,没想到竟又跟来了,发现我就是苏露!”
乘云听得怒火中烧:“爷爷的!下次那龟孙再来,告诉妹子,看我不打掉他满嘴牙,让他滚蛋!”
苏文林扯了扯嘴角:“他?怂货一个。他不敢跟你对上,只敢背地里纠缠我。”
乘云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是一动。苏露…苏主事果然是叱罗风的同胞妹妹…
过了两日,乘云下衙回小院的路上,果然在一个僻静巷口瞧见了江远疏鬼鬼祟祟的身影。
乘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快到江远疏身边时,忽然指着地面惊呼:“这位兄台,你东西掉了!”
江远疏下意识就低头去看。
说时迟那时快,乘云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他低下来的脸放了个屁。
乘云边跑边留下一串嚣张的大笑:“哈哈哈!先请你吃个响!再敢来骚扰我兄弟,下次请你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