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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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砰地一声，门口卓然出现一个热烈的身影，阿贾克斯手里提着一串新鲜的海鱼，鼻头嗅嗅，疑惑道：“这是什么味道？”
门里餐桌上方悬挂着一串风铃，在热腾白烟中叮铃叮铃地响。
闻言，织田作之助侧过头，向阿贾克斯举起勺子：“咖喱，要吃吗？”
“吃！”
阿贾克斯毫不犹豫地接过勺子，咖喱颜色红得过分，他却没在意，舀出一大块塞进嘴里，然后：
“嗷——”
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口腔里乱窜。
“好辣好辣好辣辣死我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散兵贡献配方织田作之助特制的咖喱的味道，没关系，现在这个问题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他不适合！至冬人不吃辣！至冬人和绝云椒椒不共戴天！！
阿贾克斯红着脸额头冒汗，小狗一样斯哈斯哈地吐着舌头。
“没事吧，我去给你倒牛奶！”见他这副样子，倾奇者担心地立马起身，小跑冲进了厨房，随后就听见了橱柜门开了又关的声响。
留下客厅中的两人。
织田作之助顺顺阿贾克斯的背，后者感觉灵魂都快要升天，呆呆的，懵懵地伸出粉红的舌头。
“不要勉强自己，下次还是吃不辣版的吧。”
阿贾克斯艰难地转动自己的头颅，眼泪汪汪，又斩钉截铁：“不要！我们至冬勇士决不言败。”
决不言败的勇士现在脸都红透了。
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舌头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阿贾克斯终于重新感受到了舌头的知觉。
见倾奇者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似乎不记得牛奶存放的位置，阿贾克斯这才狗狗祟祟地将自己的小板凳往织田作之助的方向挪了一段距离。
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先生，怎么没见你行动呢？”
这里是散兵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过去，变回踏鞴砂的倾奇者这一身份，变得单纯又直白，一点都不见五百年后那副毒舌强横的姿态。
“这几天我试了好多想叫醒他的方法啊，做鬼脸，躲在角落里突然窜出来，还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床蹲在哥哥床前。”
织田作之助：“……”
“原来这就是你今早困到不行然后一头栽到倾奇者身上赖床的原因吗？”
“才不是啦！”阿贾克斯的脸变得比之前更红，而后慌忙地捂住嘴，生怕被厨房内的人听见动静，“我已经很努力了，先生打算怎么叫醒帽子哥哥呢？”
织田作之助仔细地想了想。
而后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暂时什么都不想做。”
“诶？”阿贾克斯诧异，“为什么？”
“因为他有必须回到这里的理由吧。”
五百年前这个时间点一定不是贸然出现的，散兵在坠落进入幻境的那一刻，被诱发的理应是内心中最深处最重要的记忆吧。
以前太宰曾提到过人脑记忆中枢的自我保护机制只会记住重要的记忆片段，不知道这个规律是否对人偶也成立，不过不成立也没有关系，织田作之助想等一等试试看。
他淡定地把一勺鲜红宛若岩浆的咖喱塞进嘴里：“如果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那再次经历一遍应该会让阿散觉得幸福吧。”
“如果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那当痛苦的源头出现时，说不定就是我们寻找的唤醒阿散的契机。”
说完，织田作之助手指一顿，望向阿贾克斯：“啊，这也仅仅是我的想法，继续你的尝试也没有问题。”
阿贾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份思考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祭典夜晚降临，踏鞴砂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彩灯和欢闹彻底笼罩了这片宁静的村庄。
烦恼统统都被抛在脑后！阿贾克斯还是第一次参加稻妻的祭典，尽管这并非真实，仅仅是散兵依据记忆复刻出的虚幻，他还是兴致勃勃地左手拖着织田作之助右手拖着倾奇者出了家门。
村庄内，以御建鸣神雕像为中心搭建了一片姹紫嫣红的流灯花海，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将三个发色各异长相异域的人丢进人堆里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他们三人走在街道上。
至冬的小孩很难见到稻妻的地方特色小吃，阿贾克斯手指一处：“这个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淡淡解答：“关东煮。”
阿贾克斯：“那这个呢？”
“玉子烧。”
“这个？”
“仙贝鱼饼。”
小孩跑到一处摊位前我，指着又红又大的果子问：“这个又是什么？”
“苹果糖。”
“先生懂得好多呀。”阿贾克斯兴奋地哦了一声，“连稻妻的小零食都认识。”
其实这只不过是因为稻妻和横滨的风俗传统和饮食习惯很相似罢了。
织田作之助摸了摸鼻子，看着阿贾克斯两三步跑过去，而后转头面向摊位的老板，高举三根手指：“那我要三个！”
“买太多啦，阿贾克斯。”身后，倾奇者缓缓走来，手里的零食小盒已经摞得有小腿高。
他轻声地抱怨，“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吃多了半夜会闹肚子的。”
听见这句话阿贾克斯的脸色都变了，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抽抽鼻子，努力地想从大眼睛里挤出一点点泪水，坚定地小声道：“先生，我们至冬国的战士绝对不会被这点小东西打败——”
“……”
仗着这里是梦境，阿贾克斯竟然无端生出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恃无恐。
倾奇者看上去有一瞬间很想跑过去敲他的脑袋，但他脾气实在太好了，拳头在胸前捏了捏，举起又放下，然后再举起。
有这么为难吗？织田作之助疑惑。
他看见倾奇者抱住自己的脑袋摇摇晃晃，然后往前一步，举起食指似乎想要戳戳阿贾克斯的眉心。
然而在他行动的前一刻，一阵急速的空气震动，人群中一颗亮闪的流星飞速窜上天空，轰然在头顶炸开，化作点点焰火照亮整片天空。
同时攒动的人群隐隐骚动，开始有秩序地往同一个方向挪动。
“烟花大会要开始了”、“祭典最重要的就是要去祭拜大御所大人”、“是丹羽大人用烟花招呼咱们去大御所大人的雕像底下呢”、“快去快去！”
散兵的手放下了。
就如同小溪欢腾地从瀑布坠落，却不受控制地流向没有出口的寂静死水，刚才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鲜活身影凝固成了一座沉重的石像。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好像每一次提到御建鸣神的时候，倾奇者的表情都算不上轻松。
阿贾克斯也注意到了倾奇者的异状，这时他又不淘气了，不要苹果糖也不要玉子烧，哒哒跑向倾奇者，什么也没有问：
“哥哥，我们回家吧。”
倾奇者无意识抬头：“没关系，我们去祭拜吧，这可是大御所大人的神像，大家都去了，我们也不能落下。”
“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离开。”织田作之助走过来，他牵起倾奇者的手，替他接过了阿贾克斯那一堆小盒子，说：
“今天只要开心就好，倾奇者。”织田作之助道，“我不是神明的信徒，也无所谓去参与祭拜，你也不用勉强自己，顺从自己的本心，想干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阿贾克斯拉住他不放手，也跟着点点头。
沉默许久。
只见倾奇者怔怔地抬起头，他眼中有微弱的光，安静地注视着织田作之助，说：
“那，我想回到借景之馆，我苏醒的地方。”
。
借景之馆是一座隐藏于山腹的华美宫殿。
前段时间踏鞴砂突降暴雨，山体塌陷，也暴露出了这座用于存放人偶的宫殿。织田作之助坠进梦境时落入的红枫林其实就是借景之馆庭院的一部分。
即使在夜晚，枫林的红依旧亮得夺目，层层叠叠，染尽夜色。
倾奇者吭哧吭哧搬开大门前挡路的狛犬石像，他对这里熟悉得不像话，带着两人左绕右绕，好不容易才在塌陷受灾的宫殿里找到一处勉强能休息的偏房。
买来的小食一字排开，三人相互对坐，面面相觑，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以启齿的话题。
他是一个被遗弃的人偶，被抛弃到了这里，一呆就是无数年月过去，近期才堪堪被唤醒，来到人间。
倾奇者，就像是一张纯白的纸。
很容易轻信他人，也很容易交付他的真心，因为从来没有过一个引导者真正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没有人告诉他要学会分辨黑白保护自己。
所以，这样寂静的沉默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倾奇者就深呼吸一口气，吐出干涩的气。
“其实，”他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其实我的造物者就是大御所大人。”
看出来了，非常明显，其余两人默默地想。
起了头之后，剩下的话再说出就容易地多：“我的母亲，我的造物者需要一个能代替她掌管稻妻的人偶，因此制作出了我，不过我并非她理想中完美的作品，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被抛弃。”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离开的力量，一个人在借景之馆里徘徊了许多年，像一道亡灵。
“我……我无法面对她。”即使是雕像也不行，御建鸣神的存在就意味着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没有心脏，说不定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如果因此影响到了你们……”他深呼吸，顿了又顿，“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织田作之助和阿贾克斯彼此对视一眼，
“没关系。”织田作之助拍了拍倾奇者的肩膀，“你还有我。”
“怎么会影响到我们！我们本来就不是那个什么御建鸣神的信徒啊。”小阿贾克斯挥舞着小拳头，“倾奇者哥哥不要难过啦，你还有我们！我们一起玩就可以了，才不要别人！”
阿贾克斯叹了口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十岁的阿贾克斯已经深刻地体会过了这个道理，尤其他还多了一份忧心。
知道这么隐秘的故事，要是帽子哥哥醒来之后还记得，真的不会打死他吗？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或许是看气氛太沉重，或许只是单纯想活跃气氛，阿贾克斯双手握拳：“我的爸爸妈妈虽然很好，但家里已经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分给每个人的关注很少，有时候我也很希望爸爸妈妈理解我喜欢冒险，而不是用一两句命令将我困住。”
他捧着脸，随意吐槽了几句。
而后又将目光转向织田作之助：“现在该先生讲故事了。”
织田作之助：“啊？”
这是什么比惨大会吗？
谁也没能料到此时掌控全局的竟然变成了阿贾克斯，连倾奇者也收起了低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织田作之助：“没什么好说的啊。”
阿贾克斯：“说嘛说嘛，想多了解一点先生！”
连一向乖巧可爱的倾奇者也连连附和，双手抱腿乖巧点头：“想听。”
织田作之助：“……”
好吧。
可他的童年实在是乏善可陈，而且又不能将横滨暴露出来，织田作之助只好绞尽脑汁：“我小时候是孤儿，过了一段居无定所的生活。”居无定所指当杀手。
阿贾克斯：是在至冬国流浪吗？不知道先生流浪时有没有经过我家门口，好可惜！要是早点跟先生认识就好了。
“后来找到一个合适的定居点。”横滨。
阿贾克斯：一定是愚人众！
“收养了几个孩子。”咲乐他们。
阿贾克斯：先生果然是一个善良的好心人。
这段故事说出来实在是干巴巴的没什么意义，织田作之助好努力地想了想，才继续扒拉出几句：“在这段时间里，我交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是一位非常敏感又聪明的孩子，他能轻易地看透人心，随手便能搅动风云。他对世界有独属于自己的看法，虽说有些消极，但实际上非常通透。”
同样也很敏感的倾奇者抬起头，支起耳朵：“织田先生，您很喜欢他？”
“对啊。”织田作之助毫无察觉地给予肯定答复，太宰的确是他的挚友，这一点没错。
啊？
倾奇者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
他皱起眉头，眼尾上挑，一瞬间散兵的意识仿佛从识海深处浮了上来，将纯白的倾奇者变回了愚人众六席执行官。树叶、断壁残垣和世界在这一刻有了重影，如同虚拟世界中因为网络延迟的卡顿。
而后什么都没发生，下一秒，散兵的影子缩了回去，一切又回归正常，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