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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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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众人都去休息了,或者说去完成周夫子要求的赋作。陈炎炎一人闲来无事,就把住所好好地打扫了一番。书架上纤尘不染,桌上也沏了壶新茶。喝着茶水,看看书,陈炎炎琢磨着怎么才能通过太学试。
干想也不是办法,陈炎炎决定去找林严打听往年太学试的试题。
“太学试于秋季举行。文章、书法、马术、乐曲和术数五项考核,五艺有三艺为优者通过。”林严耐心地给陈炎炎解释,“每一艺要得优,需有三位以上夫子给出优评。咱们太学,共五位夫子。曾夫子和周夫子讲经文和术数,这两位夫子你已见过。韩夫子教我们马术,叶夫子主书法和乐曲。”
“五位夫子,还有一位呢?”陈炎炎算着好像少了一位。
“你忘了咱学正,那也是我们夫子。”林严接着往下说,“别看咱太学夫子不多,可能人数上不及什么梅山书院,但咱们的夫子那都曾教过当今天子。称一声帝师不为过。”
“那太学试有多难?”
“考太学试者众,大约取百之一。”
陈炎炎深吸一口气,顿时压力山大。
林严看出陈炎炎的心思,叮嘱一声,“佑明可是打算两年后考太学试?那可要抓抓紧哦。”
“多谢林师兄。”陈炎炎向林严致谢,心里已有了打算。
回到屋里,陈炎炎心中激荡,径直走到书架旁挑书。是以没有发现桌上的茶有人喝了,瑞九的床铺有人动了。
陈炎炎翻了一会书,突然觉得背后好似有人在盯着他。陈炎炎惊惧下转身去寻,便见到了歪在榻上的一人。
“你是谁?”
“你是谁?”
那人与陈炎炎同时问出声来。
“我叫陈炎炎,瑞九公子的书童。”陈炎炎先回话。
“书童?竟真的给我安排个书童?”那人似喃喃自语,不过还是被陈炎炎听到。
“你就是瑞九?不应该是……”陈炎炎很吃惊,难道瑞九真的只是瑞九,不是李瑞?
原本瑞九懒散地歪斜着身子靠在榻上,听到陈炎炎这一声问,坐直了身子抬着眼定定地看着陈炎炎,好奇道,“应该是谁?”
眼前的瑞九面上带着温和可亲的笑,容貌固然也是端正好看得很,可绝不是前世在宫中所见那人。难道这人化名瑞九,为的就是误导大家,让人以为他就是李瑞?若如此,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让人误以为他可能是位皇子,旁人自会高看他一眼,若被揭穿,也可抵赖,毕竟瑞九是李瑞,本就是众人的猜测。
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过您写的《空山赋》,本以为会是个隐士般的人物,看着不太像。”陈炎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见过李瑞。
“隐士吗?那你觉得隐士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又是什么样的?”瑞九有些不依不饶。
“公子您少年得意,意气风发,如初升的朝阳。而隐士居深山采晨露,像清风明月。”陈炎炎笑着回道。
听着这话,瑞九站了起来,随手一挥自己宽大的袖袍,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够清风明月?”
瑞九这一站一挥一问,端的是风流倜傥,潇洒自在。
何为清风明月?
陈炎炎也说不清楚,只觉得此刻艳阳当空,日光透过门窗落在瑞九身上,就好像这人披着明亮霞光。
瑞九见陈炎炎傻不愣登地看着自己,竟也觉着自己问得有些傻气,“好啦,逗你的。你在找什么书?”
“若想快速通过太学试,应该看哪些书?”陈炎炎赶紧问道。
“太学试?你不是已经进太学了么。既然是我的书童,你随时跟着我,想学的不都学到了?”瑞九又坐回榻上,似乎对与陈炎炎的谈话没了兴致。
陈炎炎见瑞九一副很累的模样,便从书架上取了两本书,“公子,您好生歇息。我出去看会书,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您唤我。”说完便走出屋子,带上门。
陈炎炎出门后,瑞九走到书架旁看了一会,清楚了陈炎炎在看的什么书,觉得这小书童有点意思。瑞九顺手将书架整理一番,将陈炎炎近期可能会看的书放在下层,便于其取用。干完这些,瑞九便躺回榻上,不一时便睡着了。
瑞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直在给马儿洗澡。醒来后反而觉得更累了。这几日他都在马场,不是喂马就是清洗马匹或者马槽。回到太学前虽然已洗得干干净净,但这梦做得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处在那马场,身遭都是马儿的味道。
陈炎炎说他在门外,瑞九打开门,果然看见他正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我要沐浴,替我准备一下。”
瑞九也不喜欢那个温泉浴池,他带着陈炎炎来到后山一处小亭。绕过小亭,竟是一个小温泉,可供一人泡汤。
陈炎炎看看四周的环境,小亭周围种着一排青竹,正好遮挡住温泉所在。
这地儿太好了。
“不许告诉别人。九爷我的独家浴池,不想有人与我共用。”瑞九看着陈炎炎意动的模样,提醒他。
陈炎炎“哦”了一声,放下瑞九的衣物便退到了小亭中。
“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一眼的吗?”瑞九有些气,“过来替我搓背。”说着便解了衣衫下温泉。
既然之前瑞九让做准备,陈炎炎自然做好了准备。他带了条搓澡巾过来,此刻正好递给瑞九,“公子你用这个。”
瑞九接过陈炎炎的搓澡巾,有些挫败,虽说来太学做好了受苦的准备,可这也太苦了。好不容易让那些老古板给安排位书童,这书童还不太听话。
瑞九沐浴之时,陈炎炎在后山搜寻一番。除了这处,真没有第二个温泉了。陈炎炎觉着与一人共用总好过山下那个大温泉。于是回到小亭旁准备与瑞九商量商量。
从住处走到后山,其实瑞九已经把梦境给忘得差不多,泡了会便起来,唤了声陈炎炎,人不在,也就自己拿了衣物换好。陈炎炎回来的时候瑞九正在亭中喝茶。
这便不得不夸一夸陈炎炎,准备得当真很齐全。竟还带了茶水温好,配一碟点心酥。
瑞九喝好茶,把点心留给了陈炎炎,“不够甜,下次换一种。”陈炎炎从善如流,“好,记下了。”
回去的路上,陈炎炎问道,“公子,因为《空山赋》,您才有的这些特权吗?”
“特权?你是指哪些特权?”瑞九想自己除去跟林古板要了个书童这事,其他的跟别人没两样吧。要不是为了躲开云康那丫头,他才不想进太学,规矩忒多。
“有单独的住处,有单独的浴池,有那么一架子的书,还可以外出走动。当然,还能有我这个书童。”陈炎炎想这些不过是他这几天里看到的,往后可能会有更多不同常人的地方。
“冒昧问一声,您的名字是祥瑞的瑞,九皇子的九吗?”陈炎炎为了那独一份的温泉汤池,已然决定要捅破窗户纸,揭穿他假借九皇子名头的做派。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但你不要说出来。九爷我很低调的。”瑞九并不介意旁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你明明……”
“明明什么?”
“《空山赋》真是你写的?”
“当然。”
“实话实说吧,我见过九皇子。”
“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见过你。别是你被人骗了。”
“你……”
“我怎么了?”
陈炎炎发现瑞九颜厚之程度堪比前世时的乡下刘嫂。明明被揭穿却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瑞九则一脸茫然,印象中真没有见过这小书童呀。按说以陈炎炎的样貌,见过的话总会有些印象。而且这小书童生起气来就像个姑娘家,有趣得很。
虽然不晓得他在生什么气。
陈炎炎生了半日闷气。至晚间才发觉共享后山汤池的事儿还没说,可如今却已然不知怎么开口。陈炎炎默默地替瑞九铺好床铺,点上一只安神香。虽然汤池的事儿没办成,往后听学还得靠他。
翌日清晨,陈炎炎又替瑞九打好洗漱热水,备下早餐。看着他忙里忙外地干完这些,瑞九方才唤陈炎炎去书架上取书。
“今日是叶夫子讲学,带好笔墨。”瑞九吩咐道。
“好的。”陈炎炎记得林严说过,叶夫子教习书法和乐曲。
瑞九的席位在第一排,上学时众人方才知道瑞九回太学了。
叶夫子的学刚讲完,诸生便围着瑞九问他这几日干嘛去了。还有几个拿出要交给周夫子的赋作请瑞九指正。瑞九与众人聊得欢快,偶尔余光瞥到最后面的陈炎炎。
陈炎炎仍在习字。
“你可真奇怪,不光脾气像个姑娘家,就是这字写得也是绵软无力的样子。”待与众人寒暄过后,瑞九走过来看陈炎炎写的字。
“应该怎样写?”听了叶夫子一席课,陈炎炎有所感悟,但书法一途从来不是一蹴而就。陈炎炎一副等着受教的神情,倒让瑞九不好再挖苦。
瑞九取过纸笔,给陈炎炎写了四个字——“天道酬勤”。笔锋刚劲如刀,力透纸背。
陈炎炎试着去写,这时瑞九突然握住陈炎炎手腕,带着他运笔,“像这样手腕用力,运笔如执剑。”
陈炎炎先是一惊,继而认真感受瑞九手上传递过来的运笔力度,一个“天”字果然多了几分骨力。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下午习马术,你替我去。”瑞九这些天都不想跟马儿打交道。
“你又要逃课?”
“怎么就又了?九爷我身子弱,歇一歇不成!况且你不是想学吗,多好的机会。”
陈炎炎说不过瑞九,暂先应下此事。
吃过午饭,瑞九便不见踪影。陈炎炎只好跟着林严和刘浩他们,毕竟马术课的场地不是书堂。
“小师弟,你这书童当得可真辛苦。”刘浩听说陈炎炎要替瑞九上课,感慨道。
陈炎炎苦笑一声,辛苦不怕,就怕那人再失踪个几天。
“佑明,别太担心。瑞九有分寸,既然都回来了,说明外头的事情解决了。”林严看出陈炎炎的担心。
“谢谢两位师兄。”陈炎炎很感激。
马术课后,众人都去温泉沐浴。陈炎炎寻了个由头回屋。瑞九尚不在屋中,也不知去了何处。陈炎炎悄悄取了换洗衣服去往后山的小池,趁着瑞九不在,匆匆忙忙洗了个澡。
入夜时分,瑞九方回。瑞九一回屋就送给陈炎炎一方砚台,“下午,谢啦!”
陈炎炎很喜欢这砚台,说了声谢谢也就收下了。陈炎炎这淡然的样子倒让瑞九有些憋苦。这可是南沉砚,曾夫子的私藏。这小子忒不识货。不过瑞九也懒得提。
曾夫子房门开着,路过的林严瞥到桌上摆着的棋盘,颇是同情地看了眼叹着气的曾夫子。不晓得这次瑞九又赢了哪件宝贝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