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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 原沐 ...

  •   使团队伍走走停停半个月终于到达了北和皇城鹿岳。陈炎炎坐了一路的马车,尽管马车走得稳,也觉得整个人快散架了。陈炎炎几乎每日在马车中都要睡上小半日,待到了这鹿岳,总算不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李瑞要面见北和皇帝,一入宫又是朝见又是宴请,一整日都是不得闲了,陈炎炎闷得久,也不等李瑞,自个在鹿岳城逛了起来。
      北和虽然于大齐而言是边陲小国,但鹿岳作为北和皇城,也自有其繁华之处。这些个异域之地的木雕石玩,陈炎炎瞧着都觉得新鲜。
      然而陈炎炎几乎身无分文,只能过过眼瘾。随身带的一点碎银子也就够他在茶寮喝杯凉茶解解暑热。
      正喝着茶,突然前面路口转角处人声喧哗,陈炎炎循声望过去,只见一道干瘦人影被一大汉推搡着跌到路中间。
      “你这破道士,空口白牙地就咒我,几句话就想坑我银钱,休想!”大汉口中骂着还不够,作势要上前踢两脚。
      跌坐地上,着一身破烂道士服的清瘦道人顺势滚开,偏偏右脚勾到那大汉膝弯处,看上去也没怎么着力,那大汉竟突地单膝跪地,整个人既没站稳,又没跪稳,着急忙慌地脸又给蹭上了地。
      “你看,本道的卦准得很,说你今日会跌个大跟头,总没说错吧。原本啊你给个十两银子,图个消财免灾。奈何你就是不信本道。”道士站起身拍了拍灰,望向围观众人,嬉笑着说道:“本道免费看相,为君解忧,可有有缘之人啊?”
      众人看那大汉摔得忒惨,觉得这道士邪乎着呢,纷纷避开。
      陈炎炎透过人群看清这道人面目,颇觉面熟,细一打量,可不就是青云观那位青云道人。当初在端王府这青云还是端庄的闲雅道人模样,云游了半年竟变得如此……不修边幅。
      “他乡遇故知,可喜可喜。”青云道人一眼就看到了陈炎炎,走上前来。
      “道长,请喝茶。”陈炎炎好奇这青云道人是怎么来到北和的,问道:“道长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青云道人喝了口茶,看向身后,只见那出了大糗的壮汉爬了起来。
      “咱俩有缘,改日再叙。”说着跑过另一处街角逃也似的奔走了。剩那壮汉骂骂咧咧地追过街角。
      陈炎炎有心追上去看个究竟,却被一把折扇挡住了去路。
      “陈公子?”折扇的主人慢悠悠地收起扇子,微微抬眸看着陈炎炎。
      “在下原沐,想请陈公子喝一杯。”这人竟是北和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原沐世子。
      “我不想。”陈炎炎回绝得很干脆。
      原沐不以为意,轻轻挥着他那把折扇,扇面上“风华”二字在陈炎炎面前直晃。
      “原本以为陈公子会赏我一个薄面。既如此,我便直说了,今晚宫中宴请贵国使者,陛下听闻公子亦一路同行,特命我请公子宫中一叙。”原沐说着又收起折扇,轻轻拍掌,身后便有车夫牵着一架看上去就很华贵的宝马香车来到陈炎炎面前。原沐作势请陈炎炎上车。
      “既是贵主相邀,不劳世子费心,晚些时候我自会赴宴。”若真是宫里下的令,李瑞哪怕脱不开身,也会派人在驿馆等他的。到时自然会有李瑞的人带他进宫,至于这原沐世子,陈炎炎还怀疑当初那支冷箭是此人所为呢。
      原沐吃了两次瘪,算是回过味来,问陈炎炎道:“陈公子对我有成见?”
      “世子多心了。”陈炎炎懒得解释。“若无他事,还请世子让个路。”陈炎炎看这位世子又在面前轻摇折扇的样子,有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陈炎炎正要从原沐身侧绕过去,这位世子突然伸手拉住陈炎炎胳膊。“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公子可别忘了,这里是鹿岳城。”
      陈炎炎是看着柔弱,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胳膊被原沐扯住,这一日的好心情都被搅了。陈炎炎猛地挥开原沐,冷冷回道:“还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原沐听闻陈炎炎好男风,扭着性子在陈炎炎面前装翩翩书生,试图把阿苏纳的这位福星给拉拢到身边,抱过一丝希冀陈炎炎能成为他的助力。事实证明,阿苏纳的福星,跟他就是不对盘。
      “这齐人不敬主上,出言不逊,把他拿下。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仗着公主的威名,能耍出什么威风。”原沐一句话便给陈炎炎扣了好大一顶锅,连带着把阿苏纳也牵扯进来。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可不只是丢脸,只怕此人还会小题大做,破坏北和与大齐修好的局面。
      陈炎炎也算是看明白了,纵有右相帮衬,这位世子迟迟无法上位,观其手段行事确实难堪大任。右相想要推他上位,估计是想找个傀儡。
      “既然贵主相邀,我随你进宫便是。”原沐人多势众,陈炎炎不吃眼前亏。待面见了北和皇帝,自有分辩的时候。陈炎炎说完便上了眼前的马车。车中醺了香,陈炎炎一入座便掩了口鼻,仍抵不住阵阵熏香钻入,闻起来有些胸闷。但看随之上车的原沐,倒是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
      “停车。”陈炎炎忍了片刻,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对原沐说道:“这车坐不了,我要骑马。”
      “嫌慢?我让人快点就是了。”原沐不等陈炎炎下车,立马催促车夫加快。
      马车突然加速,正起身的陈炎炎站立不稳跌坐回来。原沐见状在一旁哈哈笑着。陈炎炎皱眉靠在小窗边喘口气。
      “还要多久?”陈炎炎放眼望去,尚看不到一片宫墙瓦。
      “不妨喝一杯。”原沐还置备了一壶小酒,给陈炎炎斟了一杯,递过来时被陈炎炎挥开,杯酒洒在了他袖口。
      酒香混着熏香,陈炎炎更加胸闷烦郁。然而当他想要起身,惊觉四肢渐无力。
      “你动了手脚!”陈炎炎后悔不迭,怪他自己想简单了,太过轻信于人。
      “你说我动了端王的相好,你家端王会怎么做,会不会想着杀了我。陈公子,以你在端王心中的地位,我是死定了的,对吧?”原沐好整以暇地看着陈炎炎,似在等他倒下的那刻。
      陈炎炎摔了酒杯,抢过一角碎瓷片,划破手掌,血气冲淡此间香气,趁着这片刻清明,陈炎炎钻出车厢,奋力一脚把车夫踢落马下,瞬间夺过缰绳,调转马头试图改向南边,印象中那是驿馆所在方位。
      “有意思。可惜你逃不掉。”原沐依旧坐在车厢中,马车周围都是他的人手,陈炎炎的挣扎在他眼里毫无用处。“你放心,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不对真的对你怎样,只不过就看你家端王信不信了。”
      “赔上你自己的名声和性命来陷害我,世子这是何苦。”此处已远离街市,后头又紧跟着原沐的护卫,陈炎炎就算喊人也无用,只能想办法拖延一时是一时。
      “你不是给老皇帝送了个孙子回来嘛,我做再多又有何用。”原沐冷冷说道:“巴涂那个老狐狸把我推出来做靶子,我偏不如他的意。射伤你的是老狐狸放在我身边的眼线,支他去凉州不过是打探消息,想杀你的可不是我。”
      “你想拖延时间,我陪你便是。不过这西疆的玉香,你是解不了的。与其在外头曝晒,待会脱力了又摔下马去,还不如早些认命。”原沐一语道破陈炎炎的缓兵之计。
      陈炎炎掌心的伤口被缰绳划拉得更深了,可身上依旧越发无力,心知再这样下去要当真如原沐所言。陈炎炎慢慢拉停了马车,回车厢一把按住原沐,碎瓷片毫无阻挡地抵在原沐喉间。果然如陈炎炎所料,原沐也中了这香,早就无力了才会与他逞这番口舌之争。
      陈炎炎把原沐拖出马车,有这人质在手,周围的护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比我想的还要不如。这时候你不应该杀了我吗?难道你觉得我风流倜傥,不忍心下手?还是说你不敢杀人。”原沐言语挑衅着。
      “你一心求死,我为何要如你的意,脏了我的手。”此刻陈炎炎也确实没有杀人的心。原沐设此局,更像是为了激怒李瑞。
      “让你的人散开。”陈炎炎挟持着原沐,又命底下的护卫给他牵匹马来,他得想办法赶回驿馆。
      “你不敢杀我。”原沐呵呵笑着:“这是你自己错过的机会,你不会以为我没有解药吧。”原沐说完一点点掰开陈炎炎握着碎瓷片的手,看血珠还在嘀嗒,说道:“流了这么多血,端王可会心疼?”
      “去报个信,让端王到我府上来接人。”原沐吩咐完,反手将陈炎炎制住,押着推回马车中。
      陈炎炎这下是真没力气反抗了,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好歹也是个世子,得不到帝位,将来也能袭爵封王,何必这么急着自寻死路?”
      “世上无非就两条路。死路也是路,为何选不得。”原沐似乎挺有闲心,愿意与陈炎炎唠唠嗑。“你说等会端王见到你衣衫不整与我滚在一处,他会不会一剑就取我性命。”
      “大齐使臣杀我北和贵族子弟,这个面子,老皇帝要怎么给他圆过去。我平日里风评不差,总会有人替我鸣不平的。还有闻耶那老家伙会忍下这口气,继续由着他儿子胡来吗?”
      “当你与端王走不出鹿岳,你们那位皇帝会为他这个一怒为红颜的亲弟弟出兵吗?”
      “等两国战起,也不枉我死这一遭。”
      “然后让西疆坐收渔翁之利?”陈炎炎接话道:“你高看我也高看你自己了,两国邦交,不会因你设计的这点破事而裂。我不明白,是什么人能让你甘当西疆的棋子,还是颗废棋。”
      “是不是废棋,你我说了不算。”原沐垂眸盯着陈炎炎淌血的左手,丢来一团纱布。
      “你看我还有力气止血吗?”陈炎炎一动不动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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