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有时尽》驳

67、第六十六章 嫂嫂

　　余勇存了怀疑，自然越看越觉得自家王爷看小陈公子的眼神也不正经。这俩人身份可都不一般，要真是猜想的那样，等回到京都，断然不好收场。余勇也只有无奈地叹口气，李瑞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就算现在是天子来劝，也不一定劝得回来。也许等这俩人玩闹够了，反而能两下大安。
　　到了城守府，李瑞落后几步。余勇这会看得明白了，抢先一步走到马车前，对刚要下车的陈炎炎说道：“小陈公子，我扶你一把。”
　　“多谢余统领。”陈炎炎昨夜休息得不错，今日已能下地走一走，余勇能扶一把当然最好不过。李瑞见状也不好再跟余勇抢活，但看余勇的神情带了丝不耐烦，吩咐道：“挺勤快的，待会记得把马给喂了。”
　　陈炎炎与余勇对望一眼，忍不住揶揄：“余统领，你家王爷看重你，喂马这样的小事也得你做才放心。”
　　余勇：“……”
　　“余大哥，要不我来扶炎二哥哥吧。”陆甲等李瑞前头走远了，上前替余勇分担。
　　“你小子有力气没处使的话给我喂马去。”余勇没有把李瑞那句喂马的玩笑话当真，但这俩人不识他的好心，颇是气闷，便拿陆甲作了这出气筒。
　　陆甲背着他那行李跟在陈炎炎身边，随口应了余勇，“待会就去。”
　　使团的队伍中出现数名伤员，作为城守的墨冷不能不关心。听闻公主途中遇袭，墨冷当下便加强了阿苏纳身边的防卫。如今到了北和境内，李瑞远来是客，墨冷也给这位大齐端王的住所防护增加人手。当陈炎炎在余勇的搀扶下姗姗走到客房时，被在外走动的护卫之多给惊到。
　　陈炎炎还没进屋，就有婢子上前帮着推开门，进屋后立马递上茶水。“几位俊哥儿，你们中原人爱喝的茶叶，用我们的莫尔山泉水泡过，一点都不苦了。”这名俏丽的婢女捧着一整碗的茶水请陈炎炎等人品评。余勇接过这海碗，一口饮尽。
　　“确实不苦。”余勇喝完看到碗底沉着的茶叶卷儿，敢情这是拿冷的山泉水泡的茶叶。“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余勇见到个姑娘就觉得亲切，这好好的男儿，就该喜欢娇娇俏俏的姑娘家。
　　“我叫眉眉。”婢女眉眉回道。
　　“行，眉眉姑娘，照顾好陈公子。”余勇说着把陆甲也给带走，屋里便剩了陈炎炎和这位小婢女。
　　“陈公子，喝口茶吧。”眉眉说着便要替陈炎炎倒满那一碗，被陈炎炎婉拒了。
　　眉眉打量着陈炎炎，都说中原人长得干净秀气，果然是这样。
　　“姑娘可看够了？”陈炎炎被人盯着看了好一会，现在才出声也算是好脾气了。
　　“比我哥好看。怪不得纳纳会喜欢你。”眉眉看了又看，说道。
　　“纳纳是谁？你是谁？你哥又是谁？”陈炎炎一连三问。
　　眉眉娇笑着，看陈炎炎一头雾水的样子，解惑道：“我叫闻耶柳眉。”
　　这么一看，这位闻耶姑娘和那位闻耶将军眉眼间确有几分相似。
　　“闻耶姑娘如何识得我？”
　　“你姓陈，应该就是陈炎炎了，纳纳说要带回来的驸马，就是你吧。”
　　“我不是……”
　　“啊？你不是陈炎炎？”
　　“我是陈炎炎，但不是驸马。”
　　“怎么，你还惦记我嫂嫂？”
　　“你嫂嫂又是谁？”陈炎炎直觉自己跟不上这姑娘跳跃的思绪。
　　“谢家小姐是我未来嫂嫂。怎么，你不知道她是我哥未过门的妻子吗？还是说谢家小姐从没提起过？”闻耶姑娘继续语出惊人。
　　陈炎炎惊得站起身来，“谢小飞怎么会与闻耶苏冉扯上关系！”
　　闻耶姑娘皱眉道：“谢小姐与我哥的姻缘是阿母与柳絮姨一早就定好的，是你不知道还是说谢家不想承认？”
　　“令堂与柳姨？”陈炎炎在凉州听说书人讲过闻耶苏冉母亲与闻耶老将军的过往。当年那位苏姑娘出自雅阁，又是怎么与柳姨定下的儿女亲事。“不可能。”陈炎炎从未听柳姨提过这事，婚姻大事非儿戏，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要见闻耶苏冉。”陈炎炎必须要当面弄清楚。
　　陈炎炎一时心急火燎，这就要去找闻耶苏冉。闻耶柳眉替他带路，待走到闻耶苏冉屋前，闻耶柳眉才有所觉，“你身上有伤？”
　　陈炎炎略缓了一会回道：“不碍事。”
　　“小姐，大将军不在屋里。”门口一名军士与闻耶柳眉打招呼。
　　“闻耶将军现在何处？”陈炎炎焦急问着。
　　“小姐，这位是？”军士问道。
　　“晖索，这是大齐使团的陈公子，我刚认识的朋友。我哥呢？”这里不只有闻耶苏冉的亲兵，还有城守府上的侍从，闻耶柳眉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胡乱说什么未来驸马之类。
　　“大将军还在前厅与墨大人议事。”被闻耶柳眉唤作晖索的军士看了眼陈炎炎，再向闻耶柳眉说道：“小姐，先请陈公子进屋等会吧。”
　　陈炎炎在等待的过程中努力保持冷静，想要捋顺一下思路。奈何一想到谢小飞有婚约这事，心就静不下来。为什么他从不知晓，因为柳姨没有提过，母亲也是不知道的，否则不会这么多年想要撮合自己和谢小飞。闻耶柳眉的一面之辞，不可信之，不可信之。
　　“令堂与柳姨是怎么认识的？”陈炎炎只能再问一问闻耶柳眉。
　　闻耶柳眉察觉到陈炎炎是当真不知道这件事，不确定是不是谢家小姐也不知此事，哥哥确实也曾告诫过她，不要把未来嫂嫂挂在嘴边。但是从小阿母就说哥哥的未来妻子是大齐宣威将军家的那位小姐，是阿母与好友柳絮姨在闺中就定下的，将来生儿育女，儿女就结为亲家。那位小姐出生后谢府还送来了生辰八字，阿母请人看过，与哥哥那是天作之合。
　　同为将门之后，哥哥可是真的喜欢那位小姐呢。
　　“我阿母说过，柳姨是她在大齐最好的姐妹。”闻耶柳眉回道。
　　“令堂是雅阁的大家，柳姨与我娘相交甚笃，我却从未听她们提过令堂。”雅阁，陈炎炎想起曾经的听雪先生。他也从未与母亲提过自己曾向雅阁的听雪学琴。也许，只是未在他面前提起而已，柳姨与闻耶他们的母亲会否真的认识。
　　陈府，谢府，大小宴会从未请过雅阁中人，而薛循曾言雅阁最是京中名流爱请的乐人。娘和柳姨是不是有心避开雅阁。
　　柳姨与雅阁？
　　陈炎炎平日不敢多想柳姨，每次梦回想起柳姨，郁结胸口的悲恸难消解。
　　“对，阿母提过，她们就是雅阁中最好的姐妹。阿母还说缘份奇妙，她俩最后都嫁给了武将。”闻耶柳眉听陈炎炎说的与自己知道的印证上了，很是得意。
　　“所以呀，谢小姐是我哥的。”
　　闻耶柳眉刚说完，就听到身后闻耶苏冉问话：“柳眉，你在说什么是我的？”
　　“哥，可算见到你了。”闻耶柳眉回头见到闻耶苏冉，开心地奔到他跟前。闻耶苏冉也是张开双臂抱了柳眉一个满怀。
　　“小丫头，又偷溜出来的？”闻耶苏冉这时才看到门口的晖索，“晖索跟着，那是父亲许你跑来的了。”
　　“你和纳纳再不回来，我都要闷得发霉了。”闻耶柳眉撒着娇。还是晖索再一旁轻咳一声，示意闻耶苏冉看一下候在一旁的陈炎炎。
　　“闻耶将军，请借一步说话。”事关谢小飞声誉，总要关起门来问话。
　　闻耶柳眉和晖索退至门外，闻耶苏冉开口道：“陈公子，说吧。”
　　“你们兄妹感情很好。”陈炎炎看到闻耶兄妹重聚，也会想自己在京都的家人。
　　“闻耶姑娘说将军与飞云郡主有长辈定下的婚约，可有何凭据？”陈炎炎开门见山。
　　闻耶苏冉皱眉，原以为陈炎炎要问的是小皇子，没想到是关于谢姑娘。柳眉捺不住性子，也是，她对谢姑娘的好奇不亚于自己。
　　“这是我与谢姑娘之间的事，便是凭据那也是拿给谢姑娘看。我想还没有要拿给陈公子看的道理。”只听陈炎炎提到谢姑娘，闻耶苏冉就觉得生气。
　　“我是飞云郡主义兄。”
　　“莫说只是义兄，便是谢家那位小将军来问，我也是这样回话。”闻耶苏冉神色肃然，盯着陈炎炎问道：“敢问陈公子，你可知我在你们大齐京都听到多少关于你和谢姑娘的流言？在你们大齐，一个姑娘家的声誉有多金贵，该是陈公子比我清楚。你与端王的那些龌龊，用一个清清白白姑娘家的声誉替你们遮掩，亏你还敢说是她兄长。”
　　闻耶苏冉初见陈炎炎时还只是气愤陈炎炎追求谢姑娘而不得，辗转认作小妹强留身边的下作手段。这一路观陈炎炎与李瑞相处，终是联想起京都里飞云郡主与端王的另一重流言，更是给陈炎炎又添了一桩罪名。
　　闻耶苏冉这次上京，虽然没有拜访谢府，但他还是花重金取到了谢姑娘的画像，与他想象中一般无二，秀美端庄。从小他就认定这是他未来的妻，虽未谋面，心底这方寸之地却只为她而空置。
　　关于谢小飞的流言，陈炎炎莫可奈何。
　　“流言止于智者。闻耶将军，既然懂得女子闺誉贵重，便能明白我今日之问。我身为郡主兄长，从未听说她有婚约一事。况将军是北和的大将军，若是传出你与我大齐郡主有婚约，只怕受伤的还是谢小飞。”陈炎炎无力反驳闻耶苏冉诘问，但他还是必须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