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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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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纳闻到一丝血腥味,回头见到闻耶和他身后面上挂彩的雷伊,皱眉道:“怎么弄的?”
闻耶回道:“雷伊射伤了一名大齐人,这是给对方的赔罪。”
“天子面前不宜见血,带他下去。”阿苏纳命闻耶把雷伊带走。
阿苏纳这边的动静引起上座皇帝的注意,恰巧李霄也带着陈炎炎前来。
“太学生陈炎炎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陈炎炎向上座行礼。
李瑞原本低头喝着酒,听到陈炎炎的声音,抬头一看正见到他眼角那一道鲜红的箭痕。李瑞给陈炎炎加练了一个月,陈炎炎的身手如何他清楚得很。
李霄将陈炎炎与雷伊各自挂彩的缘由向上座解释。皇帝不免去看雷伊,正打算离开的雷伊被皇帝瞧着止住步头,面上刚刺下的十字形刀痕血迹将干未干,皇帝瞧着微微皱眉。阿苏纳顺势解释道:“这是我们北和国战士的传统,双倍奉还对方所受之伤,以示道歉的诚意。”
“若今日伤的是我儿的眼,甚至是性命,这份诚心恕不受。”陈相一步踏出,向皇帝请愿道:“北和公主虽是贵客,但其随从暗箭伤人,请陛下圣裁。”
陈炎炎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维护自己,直接给对方扣了顶暗箭伤人的帽子。
闻耶听得陈相这话,立马回道:“陈相大人此言差矣,雷伊无心之失,况也给贵公子赔罪,陈大人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
“雷伊犯错,带下去受罚!”阿苏纳一挥手不让闻耶继续说下去。阿苏纳看向陈炎炎,只觉得这人容色温润,令人见之心生欢喜,面上竟也温柔地问道:“原来这位便是陈公子!我这里有上好的玉容养颜膏,稍后教人送至府上,还望公子莫再怪罪我等无状。”
陈炎炎闻言向阿苏纳公主见礼,见到这般打扮的阿苏纳,陈炎炎有一刹那的晃神,隐隐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长宁公主到。”就在这时长宁到了,长宁的到来打破此间略凝滞的气氛。长宁一眼便看到站在李霄身后的陈炎炎,多日不见,这人愈发神俊。然而陈炎炎脸上新添的那道伤口,也令长宁心疼不已。
“长宁,来,坐这儿。”皇后唤长宁过去坐在她身旁。皇后知长宁心系陈炎炎,在她耳旁耳语几声,将陈炎炎受伤之事说与她听。长宁在来的路上已是对阿苏纳存了一分敌意,此刻更是怀了十二分的不对付。
“听闻阿苏纳公主才艺卓绝,长宁不才,要向公主讨教一下。”
琴棋书画,唯有画之一道,长宁自诩初窥门径。阿苏纳自称样样精通,在长宁看来,不过是蛮女狂妄之言。只画之一道,长宁有如今的技艺,这其间所下的苦功她最是清楚。除非是极高的天赋或远超常人的努力,否则当今世上谁又敢称样样精通。
长宁要与阿苏纳比的,便是画工。
长宁与阿苏纳的比试,比起陈相和闻耶的言语争锋要有意思得多,皇帝自然是让人安排起来。
陈相只好带着陈炎炎先退到一旁,“没事你跑去捉什么兔子?”
陈炎炎与陈相相处愈发轻松,知道这是老子在心疼自己。“那只兔子通体雪白,只两只耳朵上有一圈粉色,可爱极了。我抓到它了,请爹爹晚些带回去给姗姗,她定是欢喜得不得了。”
陈相哼了一声,陈炎炎知他应下,不再言语,免得又惹他老人家不快。
陈炎炎轻笑着转头,不期然撞上斜对面阿苏纳公主看过来的目光。阿苏纳朝陈炎炎微微一笑,陈炎炎只好微笑回应。李瑞自陈炎炎出现便时不时望过去,看到这一幕,突然心生警惕。阿苏纳似乎也在不时看向陈炎炎,眼神中透着欣赏。
“陛下,若是阿苏纳侥幸胜了长宁公主,我想向您再讨一个彩头。”比试开始前,阿苏纳娇俏地向皇帝讨赏,虽然这是他国的公主,但这俏皮劲就像个晚辈向长辈撒娇,不只令皇帝觉得受用,底下的臣子们似乎也觉得这位公主可亲起来。
长宁见阿苏纳出风头,倒也不恼,已是开始思索起皇后刚出的题。
试题是皇后拟的,让这两位公主画出夏日里的一缕清风送爽。时值正午,猎场虽处郊外,夏日的炎风和烈日还是带来了许多暑意。长宁想到宫里那一池清荷摇曳,下起了笔。
陈炎炎在陈相身旁待了约莫一刻钟,时不时迎上旁人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对面闻耶射来的精光,被瞧得如芒在背。
“爹,我出去走走。”陈炎炎跟陈相打了声招呼,退出去准备和太学的同窗汇合。奈何陈炎炎走反方向,穿进一片密林,突觉身后有风袭来,前车之鉴,陈炎炎毫不犹豫闪身避开。
“还是太迟钝了,我离你这么近你才反应过来。”
陈炎炎定住身形后才发现是李瑞在考量自己。
“你猫一样的步子我哪里听得到。”陈炎炎见李瑞瞧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不由别过头,说道:“下次我会更小心的。”
陈炎炎话音未落,李瑞已是问道:“疼吗?”
“就这么道小口子,跟你小时候受的伤比起来,算得了什么!”陈炎炎想到方才闻耶那不善的目光,似乎只是针对他而来,忍不住向李瑞打听。
“北和国的闻耶将军是怎样一人?”
“闻耶苏冉是北和前大将军闻耶尔冽次子,两年前闻耶尔冽归老,大将军之位便由苏冉接替。如今北和国的兵力几乎都在他手中。”李瑞沉吟道:“传闻他的母亲是我们大齐的一名歌姬,自他掌大将军令后与我大齐倒是有修好之意。北和国王膝下无子,如今嫡亲的子嗣只有这位阿苏纳公主。北和右相这两年一直苦劝北和王将皇室偏支的原沐世子收为义子以备皇储之位,但遭到闻耶苏冉的反对。总的说来,闻耶苏冉是现在的北和皇室也是阿苏纳公主最好的依仗。”
陈炎炎听李瑞说这位闻耶将军主和,内心更是疑惑,不知何时得罪了那位将军,令对方对自己抱有敌意。
说完李瑞从怀中取出一物抛给陈炎炎,“这个送你。”陈炎炎赶忙接着,是一枚赤玉腰坠,赤色而通透,漂亮极了。陈炎炎双眸瞬间点亮,仔仔细细系在了腰间,轻轻地摩挲着,显然爱不释手。“这个太贵重了。我改日回礼谢你。”
李瑞难得见到陈炎炎如此明白地展露自己的喜欢,竟跟着他一起雀跃。胸口砰砰急跳,脸上纵是依旧稳重,还是溢出一丝小小的嘴角飞扬。其实在他的怀里还有一枚赤玉吊坠,与腰坠一样雕刻了一朵小小的火焰,而且更为精巧。陈炎炎定也会欢喜得很,李瑞有些后悔刚才应该一起拿出来。
陈炎炎得了这腰坠,感觉一下子驱散了今日的晦气。“我们回去看看两位公主的比试吧。”陈炎炎和李瑞一同走回宴席处,陈相早早见到这两人走在一起,已在心里狠狠地数落了李瑞一顿,真是狗皮膏药般黏着他的儿子。
陈炎炎乖巧地走回陈相身边,问道:“爹,谁画得更好些?”陈相指了指內监挂在前头的两幅画,“你觉得呢?”
一幅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另一幅,则是大羿射日?
“一个眼睛看到了清凉,另一个令人心底生凉。陛下可判了?”陈炎炎看完那副满弓射日的画作,看阿苏纳的眼神都充满了佩服。
“陛下,您刚才可许了我一个彩头。”阿苏纳得皇帝点头同意,先向皇帝郑重地行了一礼,方才莲步轻移,举止投足间又满是端庄贤淑。陈炎炎同旁人一样,不知道这位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李瑞身边时停了下来。陈炎炎突然心里一阵酸涩,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就见阿苏纳朝李瑞轻轻顿首行礼,又朝陈相这边走来。
走到陈相跟前,阿苏纳朝着陈相身后的陈炎炎微微一笑,说道:“陈大人,陈公子,可曾听过亲人托梦之说?”陈相闻言皱眉,朝中谁人不知陈家人尤其是已逝的陈老太爷,信奉道家之言,生前常去那青云道观求张真人作法求得先人之托。朝中效法之人也曾不少,奈何张真人驾鹤之后,其徒青云道人属实清高,旁人很难得一二箴言,否则青云观的香火也不会逐渐萧条下来。托梦之说若说不信,那岂不是打脸已逝的陈老太爷,若说信,又不知这公主要说些什么骇人之言。
“公主请直言。”陈相自阿苏纳画那幅射日图起,便有种不安的感觉。虽然阿苏纳画中射日之人只是一道背影,但射日的意图,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阿姐曾说过这辈子永远护着我。可是两月前我阿姐托梦于我,说她已不得不前往来世,离开前她寻到一人可替她守护我。今日长宁公主与我比试画作,皇后娘娘又出题夏日之清风。我方才所绘,乃我梦中之人,梦中之景,却恰能应今日之题。我相信这一切都是阿姐冥冥之中护佑我。”阿苏纳提起长姐,眼中泛着水光,陈炎炎看着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今日得见陈公子,方知这世上果有我梦中之人。而我梦中之人所指之日,原是……原是炎炎二字。”阿苏纳这一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陈炎炎身上。甚至有人将陈炎炎与那画中人比对,果真瞧出了八九分像。
“我巫尔特阿苏纳恳请大齐皇帝陛下许陈炎炎公子为我北和国驸马。”阿苏纳竟是直接向皇帝讨一门亲事。
这一幅射日图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管是不是阿苏纳编排的,皇帝都觉得有些好笑。大齐自建朝以来少有和亲,就算是和亲那也都是当朝皇帝娶他国公主,还从未有大齐男子出国门和亲的先例。这小公主随便讨个彩头就想要陈相的宝贝儿子,况且还是长宁看中的人,难不成是想处处压长宁一头?那岂不是替她老子压朕一头!皇帝心里这样想着,又多少有些不痛快了。
“没想到是请朕牵红线,这事朕不擅长,皇后还是你替公主问问陈相大人。”
“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今日陈公子在场,本宫觉得还是直接问本人来得爽快些。”皇后也干脆。
“陛下,阿苏纳公主身份尊贵,小儿不敢高攀。”陈相当先替陈炎炎拒绝。笑话,他儿子长宁公主都娶得,怎能委身去北和小国。
“世上不乏相似之人,公主梦中之人必定另有其人。感谢公主抬爱,恕陈炎炎不敢认领这画中人。”陈炎炎在阿苏纳公主说出要招他为驸马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突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胸口也闷得生疼。略缓过神来才向阿苏纳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