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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北和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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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极为乏累,夜间陈炎炎睡得很沉。李瑞守了一夜,没再见着他心悸发作,看来锻炼身体对他确实有益。
第二日亦是辛苦的一天。到了夜间,陈炎炎替众人也替自己问李瑞,“瑞九,你让我们这般辛苦操练,究竟是为了什么?”
“旁人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说这种话?”徐长安不解,陈炎炎纵是看着娇气,但骨子里不该是个吃不得苦的人。
陈炎炎不搭理徐长安,只是看着李瑞,琢磨了半日,总觉得李瑞此举定有深意。
“不久前陛下收到北和国传来的消息,北和国主遣北和公主访我大齐。公主已经启程,一个月后抵至京都。”李瑞开了个头,徐长安已经忍不住叫唤起来。“北和与我们可不和,派个公主过来不怕被留质?”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北和虽与我大齐在边界多有摩擦,却还不至于开战。北和公主来访,难道是有和亲的打算?”陈炎炎希望边疆太平,不免如此猜测。
“北和国主至今膝下无子,长公主四年前病逝,如今赴我大齐的是北和唯一的一位公主阿苏纳。和亲想来是不可能的。”李瑞继续言道:“二十多年前北和国也曾遣使来访,当年的使臣便与太学切磋六艺。此次说不定还会如此要求。其他的自然不惧,唯有骑射。自先帝时改革太学,兼收并蓄,有利自然也有弊。除了你二人,其他人大多不善骑射,何谈与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北和国人较量。”
自从太学不以门第为考量,设立太学试选拔学生,确实使得太学生多以学问见长。毕竟寻常人家的学子,没有那么多机会习射御之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只怕也是不够的。”陈炎炎忧心道:“二十年前那次我们大齐可是赢了?”
“这个你回去问问陈大人,自然就知晓了。”李瑞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胜了。二十多年前应战的太学生正是陈相和林宏等人。
回屋时,王小石已经睡着了。夜风习习,陈炎炎和李瑞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纳凉。
“你可还是担心?其实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这次北和来使,再与太学生比试六艺的可能性自然是有,但不是定然的事。李瑞想到太学来本就是私心,北和来使的消息是近日才得知,倒是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也不是担心能解决的。我好奇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陈炎炎心里松了口气,原本他以为李瑞是因为自己来的太学,这下证实是自己多想,一连两日的紧张情绪松懈下来。
“这说起来很乏味的,你想听?”
“想啊。”
“吃饭、练功、读书、睡觉。每日里不过就是这般循环往复。”小时候的记忆里,除了师傅的严厉,也没什么特别的了。而陈炎炎的童年,应该是很开心的吧。李瑞打听过,陈炎炎以前可是个不省心的主,活得有滋有味。落水后才改得如今这般温和的性子。
“身为皇子,便是要从小这般苦?”陈炎炎以前觉得李瑞样样在行,是天赋使然,原来也是下足了苦功。
“父皇登基那年我三岁,那一年我母后还只是贵妃,但我六哥已被册为太子。父皇子嗣并不单薄,只是我那几位哥哥多早夭。母后需极力照料六哥,便把我托付给了我师傅。”虽然从小被送出宫未能在母亲身边长大,但此举让李瑞避开了先帝时的后宫纷争。
陈炎炎心思单纯,李瑞没有点明,他也没有听出这里面看不见的硝烟。回望自己在母亲身边长大,倒是比李瑞过得舒服太多。
“严师出高徒。只是……”
“只是什么?”李瑞问道。
“怪让人心疼的。”陈炎炎转了转还有些酸疼的胳膊,站起身来。“明日开始,再给我们多练一个时辰吧。”陈炎炎仿佛受到了激励,斗志昂扬。
一个月后,北和国阿苏纳公主顺利抵达京都。礼部奉命接待阿苏纳公主一行人。北和国人善骑射,这一日李霄奉命特地在皇家猎场设宴款待公主。
阿苏纳公主纵马在猎场中百发百中,端的是英姿飒爽,箭术精绝令人拍案。
“尊敬的大齐皇帝,阿苏纳借花献佛,将这只雄鹰赠与您。”阿苏纳携一众猎物回到宴席,给皇帝奉上了最先射中的一只飞鹰以示尊敬。
紧接着阿苏纳换过一身如今京都女子盛行的装扮,重又回到席上。只见公主一身长裙,貌美秀气,若非众人识得,只怕会误以为是哪家的闺秀。“陛下,阿苏纳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自北和使臣前来,只说是公主仰慕大齐风土,但大家都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阿苏纳公主这一趟定有所图。
陪坐一旁的李瑞多看了阿苏纳两眼。这位公主换上这身常服,瞧着有几分眼熟。此刻听阿苏纳即将提出所求,不由得凝神细听。
“公主请直言。”皇帝回敬阿苏纳。
“从小父王便告诉阿苏纳,大齐乃礼仪之邦,风土人情都值得学习。阿苏纳也从小跟随师傅学习,自认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大齐才女相比,想来不遑多让。是以阿苏纳想与贵朝公主切磋一番。琴棋书画皆可,女工刺绣亦可。”阿苏纳所求,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大齐与阿苏纳年纪相仿的公主只有一位,那便是长宁公主。
此次宴席设在猎场,长宁并未出席。
虽说阿苏纳的请求并不过分,但是若当真让长宁与阿苏纳比试琴棋书画,哪怕是赢过对方也显不出大齐的气度。皇帝看了看皇后,想听听她的看法。
皇后看着阿苏纳,心里犯嘀咕。这姑娘路子有些野,要在猎场与人比拼琴棋书画甚至是女工刺绣。沉吟片刻,皇后准备打消这位公主的天马行空,言道:“公主的骑射,当得上巾帼不让须眉。至于琴棋书画之才情,我朝之人学来本是培冶情操,非为试之。公主若只是想考究才情,不妨改日入宫与我们小长宁叙一叙。”
阿苏纳碰了个软钉子,起了一口闷气,继而言道:“阿苏纳也不是逞凶斗狠之人。只想与贵朝公主比试一番,皇后娘娘是不敢让你们公主与我比上一比吗?”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不比也得比上一比了。
皇后被阿苏纳的回话惹得面上讪讪。“这还谈不上敢与不敢。既然公主如此有雅兴,那便去请下长宁公主吧。”皇后冷了脸,着人去请长宁。
等待长宁公主前来之际,远处依稀传来喧闹声。李霄上前查看,原是太学生与北和的一名侍卫起了冲突。
“长安,发生了何事?”李霄识得徐国公府的小世子徐长安,问道。今日太学诸生也算是李霄请过来的,见襄王至,太学生也都安静下来。由徐长安解释道:“襄王殿下,这人射伤了佑明。”
李霄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不远处有几人围着陈炎炎,像是在清理伤口。“陈炎炎怎么样,伤得重吗?”
“重倒是不重,就擦伤了脸。只是……”徐长安还未说下去,便被打断。“只是小伤,无碍。”陈炎炎清理好伤口,回来时正好听到徐长安要说什么,把话头抢了过去。“襄王殿下,只是小误会。”陈炎炎说着示意徐长安不要多言。
北和国那名侍卫原本受众人敌对,心有不耐,现下听陈炎炎自承是误会,更是叫嚣起来。“我好端端地射只兔子,你这人突然扑出来,擦上了我的箭,算你命大。”
“你!”徐长安一听这话,恨不得上前揍那人一顿,被陈炎炎拉了一把。
李霄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炎炎简单陈述了方才发生之事。原是他看中一只小兔子,正兜网将之活捉之际,飞来一箭,好在他反应快躲了过去,脸上被箭簇划破道口子。射箭之人正是这名北和国的侍卫。
这里的喧闹似把北和国的闻耶将军也吸引了来,闻耶听完陈炎炎所述,看了那侍卫一眼,这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雷伊知罪。”
“何罪?”
“出箭未中猎物且伤了人,是为不精不慎。”
“给这位公子道歉没有?”闻耶说着向李霄颔首致意。“雷伊出箭无状,实在抱歉。”
雷伊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脸颊上划了两道,对陈炎炎说道:“对不起!”
陈炎炎见雷伊脸上两道血痕宛然,又迎上闻耶的森冷目光,心里泛起一股冷意。原本只是猜测,现下反而有了十分把握,这人箭矢所向,从一开始便不是那只兔子,而是自己。
“襄王殿下,如此处置可还满意?”闻耶收回望向陈炎炎的目光,一派平静地等李霄的答复。
“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都散了吧。”李霄让众人散开,闻耶带着雷伊向阿苏纳所在之处行去。
“你跟我来。”李霄见状唤陈炎炎一起跟上,想来是要在皇帝跟前再解释一番了。
“这其中真是误会?”李霄边走边问陈炎炎,徐长安的反应可不像是对方的无心之失。陈炎炎低声回道:“不是。那时我离那只兔子还有些距离,若对方要射的是兔子,我总不至于躲不过。”
李霄看了看陈炎炎脸上这一道伤口,虽说是擦伤,可擦在眼角处,偏上一分便是无可幸免。
“那你方才还替对方遮掩?”
“北和国人来意不明,也许他们是要借此激怒我们以挑起事端,又或者只是冲我来的。先静观其变吧。”陈炎炎眼角处的伤口泛着丝辣疼,眼下的镇静不过是强撑出来的,方才那一瞬间若非他及时偏转脑袋,此刻只怕是见着阎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