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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隔雾探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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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可以这样讨彩头。本王可否也向公主讨个彩头?”李瑞眼角扫过面色发白的陈炎炎,收起眸中的暗涌,眉角微抬看向阿苏纳和闻耶。
“殿下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我对闻耶将军一见倾心,想与他……不知公主可能允呢?”李瑞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显得极为轻佻。
“你!”闻耶苏冉气得直欲上前揍李瑞一顿。
“九弟,酒喝多了,也莫胡言乱语。”皇帝知道李瑞装腔作势,但拿他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终归不好。
“六哥,我还没醉。我对闻耶将军那真是一见倾心,再见思之如狂,我实在是想……”
“九弟!”皇帝喝了一声。
“我实在是想与将军切磋一番武艺!”李瑞依旧是那副轻佻模样转头看向皇帝,眼神倒是锋利得很。
“允了!”皇帝哼了一声,就知道这小子装不正经。
闻耶苏冉早就被李瑞勾起一身火气,见阿苏纳也点头,立马上前。
“请!”
“请!”
今日这猎场还是好戏连连,令众人目不暇接。
陈炎炎虽然很放心李瑞的身手,但多少还是想看他安然无恙地得胜。忍着头疼坐在陈相身侧观战。
闻耶苏冉虽是挟怒出手,十招过后已是平静下来。端王的身手远超他的想象,若不打起十分精神,还真不好应对。李瑞也没想到闻耶苏冉能让他使出七分气力。长宁已经输了一阵,他自然要替长宁替大齐扳回这一场子。
比试时李瑞似乎对闻耶苏冉这张脸格外看中,指风时不时地划过苏冉的眉眼。闻耶苏冉好几次都是堪堪避过,旁人瞧着只看出个热闹,好似李瑞又在调戏人家。闻耶苏冉听得哄笑声,心里有气,一不留神被李瑞重拳击中右眼。
“哎呦,下手重了,这脸都花了真是可惜。”李瑞一击得手,也不忘调侃苏冉。
“技不如人,我输了。”闻耶苏冉倒是输得干脆。恨恨地瞪了眼李瑞,又挑着乌青的右眼瞪了下陈炎炎。只可惜此刻陈炎炎整个人埋在陈相身后,没收到他这暗含威胁的一眼。
李瑞的眼角余光早就去寻陈炎炎,见他低首垂眉,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忍不住叹道:“阿苏纳公主,你当真确定你心仪的是眼前这位?咱们这位陈公子,身子骨可弱得很,是个随时会倒下的主,可不是你口中所言那样能护着旁人的天外来使。”李瑞到底有几分气,他知道陈炎炎招人,前有他家里那位妹妹,后有长宁,可从没想过还会招着北和来的阿苏纳,忍不住要刺他两句。
李瑞这话刚说完,就听得“咚”的一声。原本就一副要睡着的陈炎炎直接倒地了。
这未免配合得也太着痕迹了。皇后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陈炎炎这一出可把陈相也给惊着。要演戏,也好歹事先给老子打声招呼。陈相硬着头皮慢慢将陈炎炎扶起,叹着气说道:“我儿从小体弱多病,近些日子身子更是虚弱。殿前失仪,还望陛下勿怪。”
“莫不是吹着风晒着日头要化了去,来人啊,去请太医。”皇帝配合地挥了挥手,让陈相赶紧地把人带下去。
陈炎炎晕倒之时,就连离他最近的陈相都以为他这是在做戏。事实上陈炎炎是千真万确地晕了过去。
“宝儿,娘啊给你找了个听话的媳妇,今晚你们成亲。你看,这摆的就是喜烛,好不好看啊。”
“宝儿,她逃哪里去了?”
“宝儿,放心,我一定把她给你抓回来!”
“下这么大的雨,她跑不远的,等我抓到她啊,关她一个月的地窖。”
陈炎炎的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妇人说的奇奇怪怪的话。胸口如压着大石般喘不过气来。心底似乎有道声音在喊着逃,可是逃去哪里,为何要逃,思绪一片混乱。纵是陈炎炎闷声忍着还是没敌过这令人窒息的感觉。
至于应声而倒,纯属巧合。
不过片刻,太医还在路上,陈炎炎已醒了过来。“你小子,居然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耍滑头。”陈相不轻不重地推了下陈炎炎的脑袋,舒了口气。
“我……”陈炎炎无法解释脑海里见到的画面,想了想还是不要让陈相担忧了。
“爹,今日应该没有我们用武之地了。我可以回太学了吧。”陈炎炎依旧头胀,不想被陈相看出,急着回太学静休。
太学诸生已在李霄的安排下回返,徐长安则被今日到场的徐国公叫去了。陈炎炎打算独自回去,李霄见他面色苍白,遣了辆马车给他。
陈炎炎别过李霄,坐上马车后不经意间触及腰间的赤玉,触手温凉,竟有一分醒神之效。这样的好东西收的时候也没多想,如今昏昏沉沉间倒想起来还没有好好谢过李瑞。今日事毕,李瑞想来不会回太学了。陈炎炎鬼使神差般让车夫改道前往端王府。
经下人通传陈公子造访,福伯亲自到门口把陈炎炎迎了进来。
“陈公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王爷这会不在府里,我这就派人去请他回来。”福伯甫一看到陈炎炎白得可以刷墙的脸色吓了一跳。
“福伯,不用急着去请殿下。我只是要借厨房一用。”陈炎炎不知道李瑞什么时候回来,只是想到之前听他说过,以前在山里,最爱的是他师傅给他下的一道鸡汤面。他师傅原是镇北侯周老侯爷,如今军中还有过半曾是随这位老爷子征战沙场的旧部。陈炎炎回想七年前镇北侯故去那会,似乎还听陈相说过,大齐的柱石又倒了一根。
陈炎炎今日脑子特别浑,有些原本不记得了的事却记得清楚起来。像是这鸡汤面,似乎就曾做过。厨房里厨娘们正忙着,福伯交代过今日王爷回府,做顿好吃的给接风洗尘。福伯带陈炎炎到了另一处小厨房,也备足了材料。福伯看着陈炎炎娴熟的揉面手法,忍不住问道:“陈公子,你这手艺从哪里学的?”
陈炎炎努力回想,终是如隔雾探花,模模糊糊地有些画面晃过,却怎生看不分明。
“陈公子?”福伯见陈炎炎沉思状,出声唤他。今日这陈公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陈炎炎缓了神,纵是头昏沉沉的,勉力回道:“太学里看厨娘做过。”
福伯不曾下过厨,但也知道下厨不是光看就能上手的,但陈炎炎如是说,他也不便再问了。心里盼着李瑞早些回来。
陈炎炎揉着面团,尽力摒除杂念。待擀好面条,熬在锅上的鸡汤也是飘出了香气。陈炎炎不知李瑞何时回来,面条下早了会坨,想着等他一等。窝在炉灶下又添了几根柴火,灶台下的热气熏在脸上热烘烘的,陈炎炎慢慢觉得眼皮有些重,渐渐耷拉起来。福伯去外头催人再去给李瑞报信,回小厨房才发现陈炎炎就这么睡着了。
福伯抱了条毛毯给陈炎炎披上,也不敢吵着他。炉火熏着,陈炎炎的面色好了许多。福伯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小爷他可怠慢不起。
话说猎场这边,陈炎炎刚走,李瑞便寻起人来。
“陈炎炎人呢?”李瑞问李霄。
李霄回说让人送回太学了。李瑞正打算追过去,只听李霄说道:“九哥,我找人试过那个雷伊,是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李瑞的心沉了一沉。这些人是冲着陈炎炎来的?就因为阿苏纳想招陈炎炎为驸马,闻耶便盯上了陈炎炎?可按理说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陈炎炎,阿苏纳怎生就看上了陈炎炎,还编出那么一套托梦的说辞。
李瑞暂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你派了哪些人送陈炎炎回太学的?”李瑞有些放心不下。
“就一个车夫啊。”李霄没想那么多,北和人都在猎场,陈炎炎回太学应该无碍。
“明知道有人欲对他不利,一个车夫顶什么用!”李瑞上了马,急忙赶往太学。
李霄还来不及回话,就只看到他九哥的背影。“陈炎炎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媳妇,何必这么紧张。”北和人真要对他不利,就雷伊今日那一箭他又怎么躲得过,左右是试探罢了。想来是阿苏纳想要招的驸马,试一试身手吧。这陈炎炎,倒是挺招公主喜欢,说不定这命里就逃不过当驸马的命。李霄暗自想着这些,突听身后陈相冷不丁地问道:“你刚说什么?”
李霄不知陈相何时出现的,以为陈相这是不满他刚说陈炎炎小媳妇,讪讪道:“我刚没说什么。陈相大人这是要回府了吗?”
“北和欲与我大齐修好,总要显出诚意才行。襄王殿下这些日子招待北和使团,议和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老臣与巫尔特打过交道,王爷若有闲可上陈府喝盏茶。”陈相原本对北和使团没太放在心上,可今日陈炎炎因北和人受伤,阿苏纳又妄图拐走陈炎炎,陈相忍不住要让北和人也吃些苦头。
李瑞快马加鞭赶路,一路上没有看到李霄派出的马车,直赶到太学,果然陈炎炎还没有回。李瑞暗暗焦躁起来,陈炎炎没有回太学,难道是回了陈府?
“你们去巡防司问问,可有看见襄王府的马车上了何处?”余勇吩咐兄弟们去寻人,然后紧紧跟在李瑞身后。今儿个王爷心情似乎不好,可是他对陈公子是不是太上心了些。就算是对襄王殿下,也不曾见王爷这么紧张过。
余勇虽是个粗人,但他粗中有细,联想李瑞近来的举动,似乎总围着小陈公子打转,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这时福伯派出的下人正守在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久不见王爷的踪影,福伯那边又派人来催,正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人时,正好见着王府的侍卫。
李瑞正赶往陈府的路上听到陈炎炎在王府的消息,顿时调转马头,急忙往自家府上赶回去。
“陈公子,王爷就快回府了。”福伯轻轻推了推陈炎炎。
陈炎炎感觉刚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一对夫妻恩爱得很,自己是那对夫妻的孩子,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聚在一处。被福伯唤着醒过来,见炉火还有零星的一点,陈炎炎舒了口气,之前烦闷的昏沉感已不复。陈炎炎伸伸懒腰,笑着对福伯说道:“时候正好,殿下回来就可以吃上一碗热乎的鸡汤面了。”
陈炎炎的笑容是那么地温暖,福伯瞧着只觉得这陈公子生得也太好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