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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欠条 ...

  •   陈炎炎躺回去,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放心,准备起身去找找李瑞。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陈炎炎赶紧缩好身子闭了眼。他想应该是李瑞回来了,也许还会睡一旁的地铺。为免尴尬,还是先装睡吧。
      李瑞回屋见到睡在地上的陈炎炎,想都没想就走上前。隔着薄被褥,手已伸至陈炎炎腰间,准备把他抱到床上。
      陈炎炎之前把李瑞搬上去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对。可是当李瑞触到自己,陈炎炎觉得很不舒服。
      陈炎炎再装不得睡,睁开眼问,“你做什么?”
      李瑞被陈炎炎眼中的防备刺痛。“地上凉,睡到上面去。”李瑞收回手,退了一步说话。
      “我,我只是不喜欢……对不起。”陈炎炎不喜欢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不喜欢被人碰,不喜欢被人抱,也许吧。
      “虽然我的床足够大。但我也不喜欢与你家小老头睡同一张榻。”李瑞替他找了个借口。
      陈炎炎面色缓和一些。
      “我这次惹的什么祸?我第一次看到我爹这么惨。”陈炎炎坐起身,抱着自己埋着头问。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鸵鸟般的姿势看着有多可怜。
      “以前我闯祸,他会打我骂我,可这次他却一直守在旁边,我反而觉得害怕。还有我身上的伤……我知道别人都说我笨说我傻,我也知道自己就是笨就是傻。可是为什么我会傻到做了什么都不记得。”
      陈炎炎闷声说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轻声问李瑞,“我难道杀人了?所以我爹把我藏在你这?”
      他是真的想不起来。
      原来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好。李瑞长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坐到陈炎炎身旁,想轻轻地拍一拍他,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陈炎炎不解地看着李瑞。
      “你想太多了。你只是出门时不小心遇到了流寇。我正好路过救了你。陈大人是我请来的。因为担心你娘看到你受伤而难过,陈大人便在此小住了几日。”李瑞劝慰道。
      “真的吗?”陈炎炎还要再问,陈相突然翻了个身。李瑞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大人辛苦,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地上凉,我带你客房休息。”
      “不用了,天也快亮了。而且我也睡不着。”陈炎炎替陈相又掖了掖被子。“我出去透透气。”
      李瑞陪着陈炎炎走到门外。
      许大夫这几日歇息在一旁的厢房。因为院子里没有侍从,天色未亮,许大夫便得起身给陈炎炎熬药。今日他刚推开门便看到李瑞和陈炎炎并排站着,小声说着话。
      医者父母心。看到陈炎炎好起来,许大夫心里也是一块大石落下。近来陈炎炎三番五次晕倒受伤,要么是李瑞救的,要么是李瑞第一时间赶到的,许大夫自然以为这两人交谊甚笃。许大夫自去煎药,顺便给李瑞和陈相两人也再煮点清茶。
      然而实际上陈炎炎和李瑞并立,说的话却不是许大夫想的那样相谈甚欢。
      “这几日叨扰了。等爹爹醒后我们便回了。”陈炎炎开口辞行。
      “陈大人不想你受伤之事外扬,这几日都是称病在家。天亮后我会以探望为由送他回去。”李瑞说道。
      陈炎炎虽然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但难得李瑞想得这般细致,他也不好驳了人家好意。“王爷有心了。改日定登门致谢。”
      “你还得再待些日子。”
      “为何?”
      “床榻我要重新打一副。你身上这一套云锦也价值不菲。还有这几日的药钱以及大夫的诊费。等你家凑够了钱你再走。”
      李瑞的洁癖居然严重到了旁人睡过的床榻便要换掉的地步。陈炎炎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你报个数,我请管家从账房取来还你。”
      “陈公子可真大方。折算一下也就五百两黄金吧。”
      “你这床要用黄金打?”
      “沉香木,价逾黄金。”
      陈炎炎对沉香木价几何哪有什么概念,便回道,“那把现在这副旧的拆下来卖掉,也能抵不少金子吧?”
      “旧的搬到客房。”
      陈炎炎叹口气,认怂道,“先写个欠条行吗?”
      “可以。”
      李瑞与陈炎炎前往书房将欠条写好。
      “总得有个时限吧。万一你欠个一辈子,我岂不亏大发了。”李瑞执笔等着陈炎炎报个数。
      陈炎炎太学求读,半年能领十两银子。不吃不喝两年下来也就四十两银子。如果以后能入仕得俸银,按八品小吏每月二两俸银算起。恐怕这一辈子真是还不上这五百两黄金。
      “十年!”陈炎炎咽了咽口水,努力报了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本来以为几十两银子甚至几百两银子,跟娘撒个娇还是可以取来的。五百两黄金远远超出陈炎炎所能承受的范围。
      想像一下他去跟阿娘哭诉说,因为睡过端王爷家的床榻,他得赔五百两黄金,求爹娘替他还债。如果阿娘问起,为何会睡在端王爷榻上?一次是因为喝酒耍酒疯,一次是受伤。阿娘再问为何要喝酒?如何受的伤?
      喝酒是因为……
      因为什么来着?陈炎炎又陷入沉思。
      李瑞见状,暗道这个陈傻子,不会真的打算花十年时间努力赚钱还金子吧。李瑞憋着笑,状若苦恼,“十年?那你恐怕这十年都无钱下聘娶妻了!”
      娶妻?
      陈炎炎心底突然冒出谢飞飞的脸蛋。义妹,飞云郡主。该死!自己说出口的兄妹之情,如今又怎么会想到她!
      “不劳王爷操心。十年为限,定奉上黄金五百两。”陈炎炎夸下海口,在欠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也就五百金而已。要不这样,我去跟陈大人说一下,你们陈府总应该拿得出手的。”李瑞诓来欠条,故意激陈炎炎。
      “不用。我惹的麻烦我自己解决。”陈炎炎果然受不得激。“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李瑞“嗯”了一声。总该让你回去给你娘报个平安。
      另一边陈相早在李瑞与陈炎炎谈论如何受伤时便醒了过来。别看这几天他都待在陈炎炎床头,与李瑞也只简单聊了几句,他其实已大概知道是何人伤了陈炎炎。
      陈炎炎既然已经记不得,自然不用再提起。李瑞所说的借口虽然有漏洞,但也还算说得通。
      陈炎炎说出去透气,陈相也就在屋里等着。他已想好怎样与陈炎炎说流寇之事,怎样与夫人解释。其实他现在更担心的反而是林菱。李瑞虽然替他送信回去,但依着林菱的性子竟没有闯王府,恐怕她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李瑞依着之前所说将陈相和陈炎炎送回陈府。
      旁人只道这位端王爷果然面子大。陈大人病了几日,不论谁来都是闭门不见客。这位端王一来,竟还亲自迎了出来。只是陈大人面色憔悴得很,病体还未痊愈。就连随侍一旁的陈公子那也是面色苍白,瞧着让人心疼呢。
      当然这父慈子孝,宾客尽欢的一幕也让有些人不由唏嘘这南市另外一户人家。礼部尚书的草包儿子在自家别院被人砍了个稀烂。老尚书还没来得及申冤又跑出一纸状书控诉这位死鬼公子的种种罪状。一查竟还属实。
      子不教父之过,下梁不正上梁也歪。条条罪状落下来,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此。
      当然这与陈炎炎又有何干。陈炎炎代陈相将李瑞请至大厅喝茶。沏了茶也上了点心,陈炎炎心底已有了送客之意。
      “这便是府上待客之道?”李瑞刚抿了一小口茶差点要吐出来。
      陈炎炎心思都飘到后院,没有看到李瑞艰难咽下茶水的样子。“还需要留下吃个便饭吗?”陈炎炎问道。
      李瑞指了指杯中的茶水。陈炎炎这才有所觉,端过李瑞喝过一口的茶盏嗅了下,没闻出什么异味,放到唇边轻轻抿一口。
      咸!
      陈炎炎放下茶杯,已经知道这是何人所为。“是我大意,招待不周,让王爷见笑。”陈炎炎命人重新换过茶水。这一次他先尝了一口再替李瑞酙了一杯。
      李瑞刚要端起来喝,余光瞥到门口有个小脑袋在探头探脑地向厅里张望。李瑞看了看陈炎炎,示意他看向门口。
      陈炎炎望过去,正好碰上那小人探寻过来的目光。
      “姗姗,出来吧。”
      陈姗姗被识破,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瞧着陈炎炎,眉头一皱小嘴一扁便哭了出来。
      “最讨厌哥哥了!老是害爹娘担心,惹飞飞姐姐哭。娘都急病了!回了家也不去看娘,还在这里和人喝茶聊天!”陈姗姗这几日都陪在陈夫人身边。陈相一回来就去看望夫人,同时告诉她们陈炎炎好好地回来了。
      陈姗姗以为陈炎炎就在后面,可等了一会不见人影,来到前厅才知道他还在招呼客人。陈夫人还在巴巴盼着他。陈姗姗心里来气,才不管客人是谁,在茶水里特意加了几把盐,让这两人“闲”个够!
      陈姗姗小孩子脾气,一边说着一边捶着陈炎炎。陈炎炎身上还有伤,被捶到痛处闷哼一声。陈姗姗突然停手,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捶疼哥哥了吗?”
      陈炎炎给陈姗姗抹干净眼泪,微笑着说道,“哥哥没事。是哥哥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李瑞坐在一旁,看着这兄妹情深的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李瑞轻轻咳了一声。
      陈炎炎这才拉着陈姗姗给李瑞道歉,“舍妹玩劣,让王爷见笑了。”
      李瑞自然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无妨。反正茶也喝了,天也聊了。还要劳烦陈公子送本王到贵府门口,把戏唱足了。”
      “王爷客气。您于我于陈府有恩,我本该亲自送您回去,只是母亲还在等我。且由我送您到门口。”陈炎炎早盼着送客,嘴上说得客气,实则就等着李瑞起身赶紧地送他出府。
      “哥哥是说这人救了你吗?”陈姗姗拉着陈炎炎的袖子问道。陈炎炎点点头。
      “对不起。谢谢您。”陈姗姗对着李瑞行了一礼。
      “既然是我家的恩人,应该好好报答。您愿意留下来吃顿饭吗?”陈姗姗秉着陈夫人往日里有恩必报的教诲,出言邀请。
      李瑞看了看陈炎炎,见他没有开口,有些失望,神色略黯淡。“谢谢小妹。不用了,已叨扰多时。”
      陈炎炎将李瑞送到门口。李瑞忍不住叮嘱道,“刚才被捶到伤处了吧。许大夫我已经派人送回,请他再来看看。”陈炎炎听着李瑞这话,心里有些暖。“多谢王爷。”
      “我就是想你快点好起来,好早点还我金子。”
      陈炎炎目送李瑞离去,嘴角的浅笑转为真正的笑意。李瑞恐怕还不知道,他刚才调侃的样子有多刻意。
      陈炎炎刚进后院,远远看到从房里推门而出的陈夫人。“娘!”陈炎炎喊了一声,小跑着去扶他阿娘。陈夫人这病本就是心病,听说陈炎炎无事,病就去了一半,如今见到这好端端的陈炎炎,更是觉得身上大好。
      “快让娘看看,又瘦了一圈。”
      “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陈炎炎与陈夫人说了好一会话,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与她听。陈相自然是说过一遍,陈炎炎捡着能说的又说了一遍。
      陈夫人听着眼里满是疼惜。“炎炎,愿你这次否极泰来,再无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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