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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陈年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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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去哪?”陈相看到陈炎炎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生气地问。陈炎炎想了一会才回道,“自然是回家。”
“不可,陈公子宜静养,不宜走动,不妨在回春堂歇几天。”许大夫拦住陈炎炎,把他扶到床边,“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尽管告诉我。”
陈炎炎摇摇头,“我没事。”陈炎炎脑子其实很糊涂,不知道自己现在反应慢半拍,给人很奇怪的感觉。
“难道是酒还没醒?”李瑞问道。
“你才多大,学人喝酒。遇着难事便该与我们商量,而不是喝酒解愁。”陈相说着瞪一眼李瑞,“更何况喝酒也得看人,有些人危险得很。”
李瑞笑着附和,“相爷说得极是,你酒量太浅,可不能随随便便与人喝酒。”
陈炎炎隐约觉得这两人说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是有事要与娘商量,所以我要回家啊。”陈炎炎看着屋里三人,“我真的没事。以前我也常发烧,吃些药就好了。”
“常发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陈相发现自己真是太疏忽了,“你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每次生病你娘都要哭一哭,我怎么不记得你经常发烧的事!”
陈炎炎说的以前是在前世的以前,暗叹自己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有一次你崴到脚后也烧得厉害。”李瑞回忆那一次,大夫就称陈炎炎受到惊吓。那时还以为是许茂石的缘故,可这些年已不与那人打交道,陈炎炎心里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再看看。”许大夫又给陈炎炎探了探脉,脉象已然平稳,余烧虽未褪,但已然无碍。“公子,你真的没有感觉有何异样吗?”许大夫担心自己还不够仔细,又问陈炎炎。
“真要说哪里不舒服,我觉得有点冷。”陈炎炎只觉得心头凉得很。许大夫想了想把陈炎炎之前披着的貂皮斗篷给放到他身边。“风寒还未完全拔除,如今也不宜烧炭屋内要通风。实在觉得冷,那就披一披这个。”
陈炎炎见到这貂皮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两位,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不问自取是为盗。王爷,我虽然不是故意为之……”但转念一想,“其实也不能说不是故意,你屋里只有这件最御寒。”说着陈炎炎又看向陈相,“父亲,有违您的教诲,请您责罚。”
这貂皮陈相初见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慢慢想起来这是两年前春猎时李瑞猎得的貂皮所制。至于为何会有印象,是因为当时皇后打趣说这么好的貂皮可以留着给以后的端王妃做件漂亮的貂皮大衣。彼时先帝驾崩月余,春猎时气氛并不怎么热闹,皇后此话一出,添了些活泼生气。
恰逢李瑞新封端王,又听说太后属意云康郡主为端王妃,陈相当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着,还以为皇帝会趁机指这一门婚。
没想到李瑞直接回了皇后话,“臣弟娶亲那可得等到猴年马月,还是让人直接做了成衣为好。”
皇后便问,“那尺寸如何定?”
李瑞回道,“就按我的身量来做。若真有了王妃,再改小也不迟。”
“九弟真是憨人。哪有女子愿意穿人旧衣的。”皇后摇头叹道。
“我的王妃不会介意的。”李瑞信誓旦旦地说。
想起这些陈相便觉得这件貂皮碍眼,好在陈炎炎是误取。“回去再罚你。还不赶紧还给王爷。”陈相说着恨不得立时把它丢给李瑞。
陈炎炎听话地把斗篷叠了叠,准备让人给李瑞送回去。
一件貂皮也值得他提起,陈炎炎这是把芝麻大的事都放心上吗?“不用这么麻烦,便送你了。”李瑞倒是没有想到当时与皇后说过的那些话,只是觉得陈炎炎用得上,送他就是,反正他平日里也用不上。
“不行。”陈相对李瑞和陈炎炎的关系实在是有些杯弓蛇影,看什么都觉得李瑞居心叵测,陈炎炎暗送秋波。
陈炎炎觉得好生奇怪,这两人今日有些不对头。陈相从不是疾言厉色之人,可今日显得颇急躁。
“王爷,实在是抱歉。还望见谅。”陈炎炎双手捧着斗篷,突然发觉让李瑞捧着也不是事。“您的马车在外面吗,我给您送到马车里去。”
“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应该清楚。”李瑞这话说得有些重,陈炎炎呆了一呆。李瑞有点洁癖,陈炎炎做过他半年书童也曾在端王府待过一段时间,是知道的。
只是貂皮贵重,陈炎炎很后悔怎么就不问自取了。想到自己甚至还睡过李瑞的床榻,顿时感觉怎么赔都赔不起了。
李瑞看着发呆的陈炎炎,把斗篷给他披上,“送你了。好像有一点点长,改天让人给你改短一点。”说着还探了陈炎炎额头,还烫着呢。
陈相看着气得话也说不出。李瑞这是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儿子吗!陈相一把拉过陈炎炎。
实际上李瑞这么说只是单纯觉得陈炎炎披着有点大而已,没有旁的意思。虽然他在陈相面前承认了,但对陈炎炎还是顾及他的面皮的。毕竟陈炎炎还什么都不知道。
许大夫刚刚在三人说话的当口默默退出房间,给陈炎炎端药去了。再进屋时看到貂皮下的陈炎炎面容如玉,不由叹道,“陈公子可真好看。”
“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好看!”陈相哼了一声,头一次觉得好看是极不端庄的两个字。
陈炎炎乖乖地喝药,喝完在许大夫耳边耳语了几句,又引得陈相侧目,“你在嘀咕什么?”
陈炎炎觉得陈相今天很不正常,问问许大夫陈相可有生病的症状。话说之前李瑞也有过这样阴晴不定的时候。正好李瑞也在,好让许大夫一并给看看。
许大夫很为难,这两位爷今儿心情都欠佳,他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不可能连人心情都掌控得了。他朝陈炎炎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我跟许大夫说我还有点不舒服。”陈炎炎对陈相有些怵,没办法,使出前世对谢英最管用的招数,示弱。
“哪里不舒服?”李瑞问道。
陈炎炎没想到李瑞这么关心自己,但谎总得圆下去。陈炎炎捂着心口,蹙眉道,“心口疼。”
一个大男人捂着心口说疼,这样子别提多矫情,偏陈炎炎做来让人觉得是真的心疼。陈相也不生气了,催促许大夫,“快,快给瞧瞧。”
要不是有旁人在,李瑞真恨不得立马抱起陈炎炎回王府,然后请太医给他看看。
许大夫一边给陈炎炎把脉,一边对陈相和李瑞说道,“这两日就不要让他走动了,在此静养。刚喝了药,歇一会吧。”说着把那两人请了出去。
陈炎炎得了清净,脑子都清爽起来。他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似乎每次喝酒都会出些状况。
也许是陈炎炎这副身子喝不得酒吧,陈炎炎这般推量,往后还是不要再沾了。
陈炎炎白日里歇了一阵,到晚间便没有多少睡意。回春堂的确是个清净地方。或者是为了给陈炎炎清净,天刚入夜四周便静悄悄的。白日里一直响个不停的捣药声也早就停了。晚餐后许大夫给陈炎炎送过药又叮嘱他好生休息。之后就一直这么静悄悄的。
这般清净又无事可做,陈炎炎从房里提了盏油灯在门口转了转。回春堂后院种着几株桃树,这时节桃花将开,含着细细的花骨朵。陈炎炎走到桃花树下,盯着一枝冒芽的桃枝瞧了许久。也许明天一早这枝芽便会长成嫩叶,含着的花骨朵儿会悄悄绽开。
春天真是个让人满怀期待的季节。
陈炎炎突然想起来陈府在京郊有好几处庄子,其中一处庄子里有一整片桃林,春暖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桃花开,那风光极美。
等替谢小飞除却眼前这桩子糟心事,再向学正请几日假,和她一起去京郊的庄子里散散心。陈炎炎这般打算着。
心里有了计量,陈炎炎也不再闲得慌,心满意足地提着油灯回到屋里。
话说谢飞飞自回到谢府,便一直噩梦不断。有时候一整夜都在河边浣衣,有时候又是在荒山里跋涉,有时候是缩在冰冷的榻上瑟瑟发抖……可现实里谢夫人对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有多糟。常言道,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谢飞飞不明白怎么就做起这般整日里被磋磨的梦。
这样的噩梦持续半个多月了,谢飞飞脸色瞧着很是憔悴。陈夫人见着谢夫人便问谢飞飞这是怎么了,弄得谢夫人就算不情愿也还是要装模作样来关心一番。
今日谢夫人给谢飞飞送了些上好的胭脂。如今她对谢飞飞没有了往日那么深的怨气。毕竟谢英已经走了很多年,往后的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谢耀的前程。
谢飞飞没什么精神,谢夫人说了几句话她也就稍稍应了几句。谢夫人见状很快就走了,陈夫人留下来陪着谢飞飞。
“飞飞,是不是有心事?”陈夫人问谢飞飞。“还是跟我回去吧。炎炎来信说他也会回家住几天,你们……”说着陈夫人转了个话题,“姗姗可想你了,天天问我要飞飞姐姐。”
“我也想姗姗,再过些日子,我会回去陪陪您和姗姗。”谢飞飞离开陈府的时候走得特别匆忙,就是不想惊动陈炎炎。后来听月儿说陈炎炎来找过谢耀,谢飞飞知道肯定是因为她。
她本以为那人懂她护她,她与他之间是两情相悦。可是陈炎炎说那只是亲情。其实她也很懂陈炎炎,她知道陈炎炎是喜欢她的,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
谢飞飞虽然不满足于陈炎炎的喜欢,但也无法割舍。所以她藏起自己的心思,只做他的妹妹。不逾界不贪求。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份感情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还是有朝一日她再也藏不住忍不得。
有时候也会回想,为何会喜欢陈炎炎。以前想不明白,就在这几日夜夜被奇怪的噩梦困扰时,谢飞飞突然想明白,她一开始贪恋的不过是被呵护的感觉。而恰好陈炎炎就是那个对她百般呵护之人。
可如果再出现一个人,像陈炎炎那般对她好,她也会喜欢上那人么。谢飞飞认真想过,发现她的心只有那么大,容不下两个人。而一个人入了心便很难取出来了。
谢飞飞近来不想见陈炎炎,不管是因为做噩梦还是另一桩事,她这几日都辗转反侧,面容憔悴,不想他见了担心。
她刚回府谢耀便给她请了位嬷嬷教她宫中礼仪。谢耀希望她能进宫的心思她已经洞悉。
她自然是不愿的。不过谢飞飞不认为自己会被宫里看上,就在昨晚她甚至梦到两年后自己将要嫁给一位痴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