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有时尽》驳

22、第二十一章 下厨

　　李瑞从地窖出来净手后就等在餐桌前。等得有些不耐烦就直接去厨房等。陈炎炎都下厨了，自然也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讲究，任由李瑞在一旁观摩。陈炎炎已做好三道菜。正要再做一道点心。
　　重生为陈炎炎两年多，久不下厨，手艺多少有些生疏。和面时水稍微加得多了些，陈炎炎又加了一点面粉。身上穿的是李瑞的衣服，并不合身，尤其是袖子，卷上去又落下来。陈炎炎手上沾着面粉，只好用脸蹭着衣袖推上去一些。
　　李瑞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陈傻子，越瞧越可爱。
　　陈炎炎有点手忙脚乱，回头一看李瑞却是气定神闲看好戏的模样，微微生气，“你就不会来帮个忙？”
　　李瑞哦一声，走过来举起双手然后便不知如何下手。陈炎炎只好又叹口气，“算了算了，你还是在那边等着吧。”
　　李瑞听话地走开。
　　陈炎炎只当这人不存在，揉好面，包裹之前做好的馅料，整齐摆放上锅起蒸。
　　陈炎炎把做好的菜端起来，喊了一声李瑞，“王爷，开饭了，带路吧。”
　　李瑞走过来替陈炎炎端了另一盘菜，准备走起，突然陈炎炎在身后哎呀一声，“我忘做饭了！”
　　李瑞已被菜香引得肚子咕咕起来。“我只吃菜，走吧，好饿呢。”
　　“那你赶紧去吃，我把点心弄好就过去。”陈炎炎把菜放在李瑞另一只手中。
　　李瑞端着菜站在一旁，说：“我等你。”
　　李瑞和陈炎炎各自端着菜走出厨房时，正撞上福伯和李霄。
　　原来李霄今天过来问问昨天到底什么情况。昨日他和余勇分头去追听雪，后来余勇派人来说听雪抓到了，他就上端王府来，福伯却不让他进去，说是李瑞有事不便见客。
　　他是什么人，李瑞的亲弟弟，竟被福伯归为不便相见之人。这其中猫腻可大着呢。
　　今天李霄当然要再来问问昨天究竟怎么个不方便法。没想到今天福伯又说李瑞有事在忙，几番套话下来福伯才不得把他带过来，没想到是带到厨房。
　　所以，他俩刚才在厨房做饭？！
　　李霄看着李瑞和陈炎炎，头一次生出这两人怪怪的感觉。
　　他的九哥一副饿很久馋得不得了的模样。而陈炎炎袖子半卷，露着一段白净胳膊，脸上沾着面粉。要不是他认得这绝对是陈炎炎，都不禁怀疑这是哪家的闺秀。
　　陈炎炎看到李霄，心里欢喜，把菜盘子递给福伯，“这么多人，我再去炒两个菜。”
　　李霄被陈炎炎这欣喜的模样感染，也撸起袖子，“要不要帮忙。”
　　“好啊。”陈炎炎问，“你会择菜吗？”
　　李瑞看了眼福伯，福伯假装没有会意，端着盘子走了。李霄跟着陈炎炎回到厨房，李瑞被晾在一旁。
　　陈炎炎还是忘了做饭，吃饭的时候福伯又端来三壶酒。陈炎炎这次学乖了，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是酒，他就会醉，要想不醉不失态，那就不喝酒。哪怕李霄劝了好几次，陈炎炎都婉拒。
　　李瑞才吃了一口陈炎炎做的红烧肉，李霄竟连吃了好几大口，李瑞不满地问，“十弟，你府上的厨子是不是要换一换？”
　　李霄不解，“为什么？”
　　“你时不时就来我府上吃饭，难道不是你家厨子做得不好吃。”
　　这么一说，李霄觉得嘴里的红烧肉突然更香了，“九哥你说得对。陈炎炎你还考什么太学，到我府上做饭，我养你一辈子。”
　　“不行，我也有要养一辈子的人。”陈炎炎说。
　　“谁？”李瑞和李霄同时问道。
　　“我妹妹。”陈炎炎吃了一个自己做的山药红薯团子，想着等考过太学试，也要给家人做顿好吃的。只希望那时他们不要太惊讶。
　　“你妹妹总要嫁人的，哪用得着你来养。”李霄想起那天见过的谢飞飞，“话说年前谢家就要回京都了。”
　　经李霄提醒，陈炎炎才想起来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谢家回京都。“等谢家回来，王爷也该差不多时候选妃了。”陈炎炎现在不担心谢家，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谢飞飞他是不会让谢家抢回去的。
　　只是李瑞选妃，得提前跟他打声招呼，别让谢飞飞进宫去了，没有必要。
　　“你要选妃？”李瑞问李霄，“你母妃给你相中哪家姑娘了？”
　　李霄一脸莫名其妙，“你是我哥，要选妃也是你先呀！”
　　陈炎炎自觉说漏嘴，不过想想李瑞年纪也不小，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说的是端王爷。”陈炎炎数了数日子，云康郡主竟是真的要嫁人了。看来这一世与前世相比，变化还是有不少的。“云康郡主都要嫁人了。王爷您也该收心娶个端王妃了。”
　　他们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对云康有意，一个两个三个地把他和云康凑对。李瑞哼了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吧。”
　　陈炎炎又开始解释道，“我不娶妻的。等我妹妹哪天真的成家了，我可能会去云游四海。”
　　李霄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瞪大了眼，“难道真像外面传的那样，你喜欢谢三小姐。”
　　陈炎炎皱眉，“外面传的什么话？”
　　“你喜欢谢小姐，谢小姐不喜欢你。为断你的念头，你们就成了兄妹。”李霄一口气说完，“这不是我说的，都是别人说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陈炎炎强笑道，“这样的说法也无不可。”
　　“真的吗？”李霄一脸不置信，“那谢小姐真的太没眼光，你这么好一人。不过陈炎炎，不是我说你，你整天就知道读书，也要学学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不然人家干嘛搭理你。”
　　李瑞听着这话有了兴致，“那你教教这个榆木脑袋，该怎么哄女孩子。”
　　李霄难得为人师，一脸兴奋地开始举例，“比如，姑娘家都喜欢首饰，时不时送点玉佩簪子的。她们还喜欢花花草草，送点稀罕的花草也不错。也有喜欢阿猫阿狗的，那就送点皮毛漂亮的小猫小狗。对，还有好看的貂皮，送去给人家做衣裳。礼物送得好了，然后再约人家姑娘一起喝喝茶踏踏青，一来二去的这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李霄说了一嘴，喝口酒润润唇，继续道，“其实你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毕竟你们又不是亲兄妹。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你不放弃，还是可以抱得美人归。咱大齐百姓，看重的还是情谊，不是那些虚名。”
　　陈炎炎听得哭笑不得，但李霄这份心意他受领。“受教受教。”
　　“所以，你最近想给哪家姑娘送礼？”李瑞最是明白李霄，嘴上说得越是漂亮，越是做不到。
　　李霄被李瑞问得哑了火，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没有的事。”
　　陈炎炎也是听出来了，李霄这是心里有人了。陈炎炎发现这一刻心里只有好奇。原来自己没有喜欢他，陈炎炎笑着问，“哪家的姑娘？”
　　话说到这，李瑞原本还担心陈炎炎会吃味，没想到竟没事人一般。难道之前都是自己看走眼？
　　李瑞心堵。
　　敢情只有他自己陷进去了。
　　李瑞喝了口闷酒。
　　“陈炎炎！”李瑞突然低沉地喊了一声，吓了陈炎炎一跳。
　　“不是要准备太学试吗？赶紧回去吧！”李瑞突然下逐客令。
　　又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李瑞，陈炎炎心头发怵。
　　“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李霄正说着便被李瑞瞪了一眼，李霄也有被李瑞吓到，不敢说话了。
　　陈炎炎识趣地跟这两位爷告辞。
　　陈炎炎走后，李霄试着问道，“九哥，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
　　“那是陈炎炎说错话了？”
　　“也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
　　“九哥，你今天好奇怪。”李霄说着回想刚才的事，似有所觉地看了眼陈炎炎刚坐过的位置。
　　“哪里奇怪？”李瑞问道。
　　“陈炎炎今天这身衣衫特别宽大。是你的吧。你从小就不许别人动你的东西。”李霄感觉自己找到了令李瑞生气的原因，“你在生陈炎炎的气！你气他穿了你的袍子！”
　　李瑞有点佩服李霄，按他的简单思路竟还能找对正主。
　　“我就说今天看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昨天喝醉了吧，肯定吐了吧。福伯也是年纪大了，难道不知道你有洁癖。找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下人服给他穿就是了嘛。”李霄觉得自己真是火眼金睛。
　　太学试如期而至，陈炎炎踌躇满志。除了术数，竟都考得不错。就这样陈炎炎从博文书院转学，将要成为一名正式的太学生。
　　陈炎炎通过了太学试，心情大好。想到那天有些不欢而散，陈炎炎趁机邀李霄和李瑞到府上吃饭。
　　陈炎炎只是觉得与这两人交好，朋友间走动正常得很。没有想过陈府从未招待过官场中人。
　　陈相也不点破，待用过饭，陈相以下棋为由邀李瑞书房一聚。
　　“不知端王有没有听说，晋州一条小湖里捞出一具男尸。”陈相下着棋，突然说起这毫不相干的事。李瑞点点头，“前阵子我家老余追赶一名歹人，听说有人暗中相助，本王还没谢过这些义士。”
　　书房中的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我家炎炎年纪小不懂事，以往多谢王爷照拂。只是有我这当父亲的暗中照料便是，往后不劳王爷费心。”陈相派人暗中保护陈炎炎，近来发现还有一支人马在暗中护着陈炎炎。想到陈炎炎之前的种种，陈相多少有些担心他和李瑞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瑞揣着明白装糊涂，“相爷这话本王不明白。贵府公子与我何干。”笑话，他不派人看着点陈炎炎，再有个听风听雨的人跑出来觊觎他的天鹅可怎么办。
　　李瑞不认陈相也不好勉强。
　　只是两人这次笑得多少有些违心了。
　　陈炎炎不知道这两人在书房说些什么，敲了敲门，对着书房里的两人喊到，“爹，娘让我给你们送碗甜汤。”说着推门而入。
　　陈炎炎把一碗黑乎乎的甜汤放在陈相面前，“爹，我和飞飞跟娘一起下的厨。这是娘亲手给您做的。”又把一碗清冽冽的雪梨汤端给李瑞，“王爷，这是我妹妹飞飞的手艺，尝尝看。”
　　这次下厨，陈炎炎才知道陈夫人和谢飞飞的手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平时吃的那些号称陈夫人和谢飞飞做的。原来都是厨娘重新做好由着二人端出来的。
　　陈炎炎走后，陈相直接把甜汤倒在书房的盆栽里。李瑞看得惊奇，尝了一口卖相很好的雪梨汤，然后也默默地倒在盆栽里。只见那小树上本就稀稀落落的树叶轻飘飘地又落了一片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书房里传出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