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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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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的人倒真不少。难不成这诗会是礼部办的。”李霄嘲讽道。许茂石已悄悄从云烟楼退出,躲在一艘小舟上,想悄悄潜到湖边。陈炎炎站在画舫外,看着先前那些叫嚣之人此刻全都哑火,偷偷躲起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生无聊。
其他人则若无其事般继续写诗读诗。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不是事。也是,襄王都说端王大作广为传颂,难不成还有人会跳出来说自己孤陋寡闻。
“思雅,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陈炎炎与薛循等人告别后,下了画舫,漫步走出荷园山庄。
“陈炎炎,你等等。”身后传来谢飞飞的喊声,陈炎炎回头,只见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而来。
“你要躲我到何时?”
这画面怎么有些像云康与李瑞。
陈炎炎甩掉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我没有要躲你。”
“两个月不回府,也不怕把娘急坏。”谢飞飞很自然称陈夫人为娘,倒是让陈炎炎有些意外。
“我那天说错了话,我过两天就回府给她请罪。”陈炎炎如是说。“刚才你是如何背下来的?”
“我没有背,只是把刚抄好的读了一遍。我也说了,我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谢飞飞狡黠一笑。
原来如此,有他背诵在先,众人先入为主以为谢飞飞也是背出来的。陈炎炎想通此节,也是难得笑了起来。
读书人的脑子,有时候真的好骗。所谓的君子之道,就得用来坑君子。今日在场的又有哪个会觉得自己不是君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也会使诈了。”陈炎炎状似很自然地弹了一下谢飞飞的鼻尖。谢飞飞愣了一下,顺势拉过陈炎炎的手臂,撒娇着嘟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陈炎炎捉弄人的手法可多着呢。
若说短短两个月,就要想通是不可能的。只是陈炎炎特意避开她的这两个月,谢飞飞突然觉得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就做个妹妹多撒娇多亲近他一些。讨厌他喜欢他,都是她自己的事。不应该给他带来负担。
陈炎炎心里依旧沉重,他明白谢飞飞这样子是为了让他自在些。他又何尝不是。他一直想做她的庇护伞,也是一直这么努力着,希望她能活得鲜活恣意。
“今日你怎么也会参加这诗会?”陈炎炎又问道。谢飞飞撇撇嘴,“柳湘儿请我与她一道来的。”
柳湘儿是谢飞飞舅舅家的女儿,谢英逝前常与谢飞飞往来。自将军府落寞,就不大走动,直到近日谢飞飞与林菱上街时偶遇柳湘儿,这柳湘儿又套起近乎来。
“不喜欢的人不要理就是了。”陈炎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此人。
走到山庄门口,陈炎炎停了下来。“哥哥可是要等襄王殿下?”谢飞飞问。
“他这人爱热闹,我们应该等不着。我要等的是他。”陈炎炎说着,有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向门口走来,当中正骂骂咧咧的一人正是许茂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许茂石见着陈炎炎,嘴里骂得更起劲,“陈炎炎你个陈艳艳,你个小人你个娘娘腔伪君子竟敢陷害我!”怎么说呢,也许是这礼部尚书家风严谨,许茂石就是骂人也说不出什么污言秽语,只是语气凶狠得厉害。
每次见到许茂石,反反复复也就这么几句,陈炎炎都替他感到词穷。“我为什么要陷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陈炎炎反问。
“别以为你仗着你爹你舅舅就可以胡作非为。”许茂石身边一人又跳出来要替许茂石抱不平的样子,陈炎炎认出此人就是说谢飞飞两姓之人的家伙。
陈炎炎也不多说,走上前朝着那人便是挥拳。许茂石见到陈炎炎这副架势条件反射般避到一旁。听着旁边传来的嚎叫声,庆幸自己躲得快。
“原来你知道我爹和我舅舅是何许人也。那是谁给你的胆量来招惹我和我妹妹的。他吗?”陈炎炎指着许茂石,“就依着这位许公子的人品与文才,你们也敢在众人面前替他粉饰,诸位可真是好眼光,佩服佩服。”
李霄在听风楼见陈炎炎离开,没过多久就跟了过来,正好看到陈炎炎打人这一幕,拍掌笑道,“好玩。”
“来,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李霄唤过一名侍卫吩咐着,然后对陈炎炎说,“回头就给你舅舅把名单送过去。这些人有脑疾和眼疾,不得录用。”
李霄此言一出,许茂石身边的书生俱都白了脸,“襄王明鉴,我等并不认识此人,只是正好路过。”
而被陈炎炎所打之人则面如死灰,连辩解的念头都没了。
李霄并不理睬这些人,唤过陈炎炎和谢飞飞,“我们走吧,吃饭去。”
陈炎炎最后对许茂石说道,“别老想着对付我,我没有要跟你比的兴致。不如多吃两碗饭。”
许茂石看着陈炎炎走远的背影,突然有股这辈子都追不上那人的感觉。
原本以为是去酒楼吃饭,没想到李霄直接把人带到端王府。“王爷,您来啦,我这就叫厨房去备菜。”福伯一见李霄便开心迎上来。
“福伯,九哥今天在吗?”
“我们家王爷今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晚间才回来。”
“那就还是老样子。”
陈炎炎莞尔,李霄来端王府蹭饭的次数可能比他在襄王府用饭还要勤快。
在端王府蹭完饭,李霄随陈炎炎将谢飞飞送至陈府。左右已经到家,陈炎炎邀李霄进府喝杯热茶。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会去诗会?”喝着茶,李霄反而有些憋不住地问陈炎炎。
“哪里有热闹,你就会在哪,这有什么好问的。”陈炎炎见李霄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是你九哥让你去的?”陈炎炎猜估计跟李瑞有关,否则去端王府蹭饭也不用带上他。
“实话跟你说吧。也是说来话长。前几日我和九哥在春风楼喝酒的时候听到隔壁厢房里有人提到你,我们便仔细听了听。”李霄卖个关子,“你猜是谁?”
“许茂石?”
“就是那猪脑子。他找人给他写诗,要人家写得惊才绝艳,好在荷园诗会上把你狠狠踩在脚下。”
“我不过临时起意,才去的诗会,他怎的笃定我一定会去。”
“以己推人,他可想不到你会不去。话说回来,九哥听到这话,让小余假扮失意的落魄书生,不小心把《空山赋》给掉在他们门口。”
“就这样上钩了?”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真敢拿来用。怎么样,这样教训他一通,你心里可爽朗了?”李霄问。
“你们做局是为我出气?”陈炎炎这才算听明白。
“不然呢!去年你脚伤那会,大夫说你有受惊。见了许茂石你就受惊,可见他以前老欺负你。”
陈炎炎一时无言,在李霄看来,自己是有多弱不禁风啊。
“谢过襄王殿下。”陈炎炎朝着李霄拜了一拜,谢过。
“都是九哥的主意,我今天也是去看热闹的。”李霄说着想起之前李瑞提起陈炎炎时颇有怨怪之意,提醒陈炎炎一声,“九哥随和,和谁都能说上话,但其实真正的朋友不多。平日有空也多去找他玩。”
陈炎炎点了点头。
陈炎炎向书院告了两日假,在家陪了陈夫人一日。
“娘,这里头是什么?”陈炎炎喝了一口汤,说不出来的味道,拿勺子去捞汤里的东西,只能看出些碎骨头。
“我特地给你做的乌鸡汤,补补身子。”陈夫人劝道,“味道怎么样?多喝点。”
在陈夫人的坚持下,陈炎炎喝下这一碗黑乎乎的汤,味道怪怪的。
陈炎炎喝完,陈夫人心满意足地让人收拾碗筷。
“早点休息,看书也别看得太晚。”陈夫人又叮嘱一声。
时值春日,初夏未至,按理说夜晚正好眠。陈炎炎半夜却被热醒过来。身上出了一身汗,陈炎炎去厨房打算烧水沐浴,可坐在灶前,热火一烘,身上更热。好似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陈炎炎提了一桶冷水到屋里泡着,初时觉得这水冰凉,过一会就舒服多了。陈炎炎泡了好一会,感觉不那么燥热才起身。
第二天一早,陈夫人又端来一份汤给陈炎炎喝,陈炎炎看到那与“乌鸡汤”差不多的卖相,吓得赶紧寻了个理由出门去。
“娘,我有事,下次休假再回来看您。”陈炎炎跑得飞快,陈夫人一脸惋惜地看着手里的汤,放了半支老山参的鸡汤,给他补身子用的。当年陈相考科举前,她每日都送一份鸡汤到陈府,回来的人总说陈相喝得干干净净。陈炎炎下半年要考太学,难得他在家,陈夫人便又亲自下厨。难道不好喝?陈夫人试着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
正巧陈相上朝回府,看到林菱皱着眉,问,“夫人,何事不开心?”
“你实话跟我说,那时候我送过去的鸡汤,你真喝了?”林菱质问。
鸡汤,夫人做的鸡汤,陈相记忆里又泛出那股子苦涩味,“喝了,喝得干干净净。”
“你不要骗我。”林菱不开心了。
“夫人做的,心意最重要。”陈相恨不得立刻结束这个要人命的话题,“夫人,我给你带了盒新胭脂。”
“把这喝了,别浪费。”林菱将鸡汤给陈相端着,然后把胭脂收好。
待林菱走远,陈相将鸡汤倒在手边一棵小树根部,长长地吁口气。
“少爷去哪了?”陈相问一旁的侍从。近来陈炎炎身边他都派人暗中跟着。过了一会,有人来回话,“少爷在逛街。”
陈炎炎打算去端王府亲自谢过李瑞。此刻正在东市一家书铺买话本。李瑞闲时便爱看市面上讲奇闻异事的话本。陈炎炎这也算投其所好。
捧着一盒子话本,陈炎炎登门。李瑞听福伯来报,陈炎炎来了,有几分吃惊。
陈炎炎还给李瑞带了一支小面人。元宵花灯会上,陈炎炎算是看出来了,李瑞其实也跟个小孩子似的,喜欢有人哄着他。
见着陈炎炎,李瑞心里是挺开心的。只是跟陈炎炎待一块,他总觉着自己吃亏,不由自主地摆着个脸。
“有什么事吗?”李瑞翻着陈炎炎送来的话本,“如果是因为荷园诗会,我承你的谢礼。”
李瑞又是这副忽冷忽热的面孔,陈炎炎估摸着是不是云康郡主婚期已定,让李瑞格外焦灼。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陈炎炎把小面人送给李瑞,“以前若有得罪,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则个。”那小面人是按着陈炎炎的模样捏的,拱着手像在行礼。
李瑞接过面人,捏了捏面人的脸蛋,又看了眼陈炎炎,“还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