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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世(六) ...
“可是陛下,如此一来,桓儿他…”
“朕可不止这么一个儿子。”
“明家已掀不起什么风浪,陛下不若留明家女一命。”
“皇后似乎忘了,你是如何登上这后位的。”
“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皇后跪安吧。”
李让手捧着由广南郡呈抵至京的奏报,自殿外廊下缓行而来,脚步轻巧无声,只衣料间窸窸窣窣。
俟于门外,正勤殿内断断续续的对话之音直钻耳内,待得分辨清只言片语,李让心中惊惧不已,巴不得此刻自己是个聋子。
“在这深宫里啊,只有把自己当作聋子瞎子,才能活得长久。”
李让不免想起新入宫时跟随过的一位老太监提点他的话,可后来琢磨着,倘若真做了聋子瞎子,分不清明日里谁将得势,只怕是会死得更快。
不多时,正勤殿的大门自内而开,李让急忙避让一旁,俯身跪拜。
正红色的明金绣祥凤裙摆掠过眼前,其后还跟随着一人。李让不敢抬头,只听得一副甚为沙哑的嗓子出声道,“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待得凤仪銮驾远去,李让赶忙起身,满脸堆笑着上前,将手中之物毕恭毕敬地递出,交给送皇后出殿的内侍掌监,“干爹,这是岭南来的奏报。”
“咱家去呈给皇上。”康宁有接过奏报,没有多言,似饶有兴致般打量着李让,只是略显凹陷的眼眶内一双状若三角的眼中藏了些审视之意。
李让见状,心中骤然一惊,五脏六腑犹如被人紧紧攥住,而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出声道,“干爹,我才刚刚到。”
“嗯,是个懂事的孩子。”康宁有收回审视的目光,慢悠悠地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回了内殿。
康宁有离去许久,李让绷紧的心弦才得以平复几分,僵直的四肢也渐渐松弛下来,暗暗庆幸着自己还不算迟钝。垂首弯腰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如同被扼住咽喉的濒死鸟雀终于有了残喘之机。
冬日寒风吹来,挟卷着细碎的雪沫子,衣衫内冰凉刺骨,李让这才发觉,自己的背后已是汗湿一片。
*
十一月末,明昭应诏归京。
明家世袭定北王,手握重兵,地位显赫。因此消息四散之时,京中便已掀起无止波澜,于众人所呈其相中即可窥见一二。
欲意攀附的有之,忌惮顾虑的有之,妄想窃其权柄,更甚暗中馋陷谋害的亦有之。而诚心实意以迎卫国将士,感念其戍边苦寒艰辛的,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诸多时日以来,明家父子之事一直未有明确的解释,显得愈发扑朔。朝野之中不时便会传出各种猜测,只不过多是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言,没有实凿的证据。
不少人认为,定北王明延霆以及世子明衡,恐怕已是遭遇不测,不然怎会这么久了还没有丝毫消息下落,否则又怎会轮到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明昭前来上京。
身居高位之人自然有隐秘渠道得以窥知真相,只是其中利害关系盘根错节,交融驳杂,再如何垂涎军中权势,也无人愿当那出头鸟。
摸不清朝廷宣下失踪的真正用意之前,众人皆是静待一旁,观其事变。只当作明家父子就是尚在人世,不过是杳无音讯,遍寻不得而已。
城北之地毗邻皇城,与朱雀门相距不远,皇亲贵胄、高官权臣的府邸又多集于此,因此升平街加之周遭几条街巷便身价翻倍,寸土尺金,成了上京人口中高不可攀的地方。
在此金贵之地占了大半街巷的睿王府,为当今二皇子傅榕所居,其府宅内分有东中西三路,外加园林池景,面积甚是广阔。
偌大的睿王府楼阁交错,布局有序,装潢陈设无不精良华贵,规制远超一般亲王府邸。因是皇上亲赐的宅子,倒也无人敢非议一句僭越铺张,只私下里琢磨着其中深意。
虽已至舞象之年[1],但傅榕仍留于上京,未曾前往封地就藩。朝中簇拥太子的官员多次上书谏言提及,也只是被二皇子一派以诸多借口明里暗里地挡了回去。
而耐人寻味的是,龙椅帝座上那位的态度也不甚明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对暗地里已势如水火的两派不闻不问,从未出手加以干涉。
种种情形让人捉摸不透,帝心更是难以揣测分毫,欲攀从龙之功的权臣不由得愈发慎重起来,轻易不肯表明立场。
“这么久了,连明昭的生辰都查不到,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何用!”坐于上首的男子扔下手中的弓箭,面容带有彰彰不豫之色,开口便已满是怒气。
傅榕身着靛蓝色提花海涛纹劲装,领口袖口皆绣有金丝流云纹滚边,腰间一条宽边衔玉饰东珠束带,衬得身形格外挺拔。
其相宽额浓眉,一双深邃鹰目顾盼有威,加之圣恩不断,多年荣宠厚待相随,神情间更添几分倨傲之色。傅家人的皮相皆称得上一句俊美逸群,虽是怒容尽显,却仍旧一副凤表龙姿之态,不减丝毫气度。
如此情状,殿内众人均是两股战战,立即跪地请罪,大气皆不敢喘,琳琅华贵的殿内只余弓箭落于木桌的沉闷掷物声。
候于一旁的内侍见傅榕动怒,极有眼色地递上茶水,谄笑着劝慰,“殿下,您消消气,不过是些办事不力的奴才,哪值得您如此。”
接过茶盏,傅榕随意呷了一口,脸色稍霁,只依旧余怒犹存,语气不悦,“年份可知?”
“禀殿下,探子回报,说是似乎与太子妃同年,已满十五。”睿王府的亲卫跪于殿中,战战兢兢地答道,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明鸾。”像是想到什么,傅榕薄唇微勾,状若出神般低声念道,“那个美人儿啊。”言语间带着丝丝情.欲,眼中却是平静至极,无有一分波澜。
傅榕转而看向下首,命令道,“去挑几位年纪相仿的世家女,要聪明些的,别太蠢。”
幕僚思虑几息,翼翼小心地提指,“殿下,明昭与太子总归是有那么一层的关系在的。”
“呵,”傅榕冷笑一声,“连明衡都死了,他一个被明家收养的野种,还会为了明鸾讲什么情义。”
幕僚赶忙应声,不敢有半点违逆之意,“是属下愚钝了。”
目光掠过被弃之一旁的弓箭,带着几分让人胆颤的狠戾,傅榕厉声道,“去本王外祖家知会一声,若是明昭不识时务,便由不得他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傅榕的生母陈贵妃乃是将门之后,陈家嫡出的大小姐。因着外祖陈氏一族握有兵权,傅榕自小便被教习掌军统兵之道,常年于军中历练濡染。
相较百礼允洽率礼不越,宽仁平正的太子傅桓,傅榕则是行事肆意无度,不忌手段,性情喜怒无常。兼之于沙场多年,司空见惯种种杀戮,更是添了不少凶狠暴虐的杀伐戾气。
不过因着陈氏一族在军中积威已久,多番助力运作,暗中拉拢许以重利之下,投靠傅榕欲行从龙之功的朝臣也并不在少数。
*
“阿昭是我明家人,他要做什么,无需阻拦。”面对日夜兼程赶回上京的卫渊,明鸾淡然开口道。
“万望郡主三思!”卫渊语气急促,恳切直言,疲累的面容下隐隐带有忧虑之色。
“不必再说。你去联络城中的王府死士,我另有事情交代。”明鸾未显露半分不安之意,可广袖下的手指却已然捏紧到发白。
卫渊带回的消息不是令她不震惊,也并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及会将明家置于何种境地。可她不能慌乱,半分也不能。怕被有心之人察觉,怕引出无法预估的额外事端,更怕阿昭分心牵挂,只得强行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父兄已无法给她庇佑,上京之地也不是明家所掌控的边北,及笄未久的年岁能掌握多少心机手段供她在滔滔皇权下翻云覆雨?若是走到最坏的局面,又该如何为阿昭谋一条退路?
可明鸾想着,无论怎样,她都会护好阿昭。
两刻之后,吩咐完交代给卫渊的事宜,明鸾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最近少不得会有人来盯着栖霞殿,若是东宫暗卫未曾发现,便给他们提个醒。”
卫渊双眉深锁,心中不免愈发担忧起明鸾的安危。
“离去之后立即安排王府之人改换地点隐藏,此事越快越好。”明鸾语气转而郑重。
“是,属下谨记。”
“还有,以后四芳轩就只是四芳轩。”
卫渊明白明鸾话中的意思,领命告退后便悄然离开了东宫。
*
“回禀殿下,我们一路跟到城北齐金街,于其中暗巷失去了刺客的踪迹,随后属下领人在附近搜寻多遍,但皆无任何发现。”汇报完毕,王齐跪地而拜,没有丝毫替自己开脱之意,“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傅桓思虑片刻,“此事不必再查。”
东宫守卫森密严固,如此防范仍是被人潜入进来,不仅有胆色来东宫窥探消息,围杀追截之下还能轻巧脱身离去,倒真是非同寻常的好本事。
傅桓心中已是有了猜测,如此无所顾忌,只有皇家豢养的泽龙卫。以他们的身手,若非调拨到栖霞殿的暗卫武艺出众,一般侍卫绝无可能察觉。
预计这些人也未曾料到,栖霞殿会有诸多身手不凡的暗卫存在,许是不察之下暴露了行迹,这才得以被发现。这样一来,暴露了他的安排布置,那也应该明白于明鸾之事上他是何种态度,但愿上面那位能就此收了心思。
“殿下,还有一事。”
“说。”
“属下在围截的过程中另有发现,这些人的同伙似乎还盯着其他几处地方,其中一处便是城南永兴街的四芳轩。”王齐没有再说下去,适时收声,跪于殿中静待着傅桓吩咐。
“四芳轩。”傅桓默念着,既而便已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沉思少时,只命令道,“若发现定北王府往来其中,替他们暗中遮掩,不可被人察觉有异。”
四芳轩是近日太子妃常遣人去的地方,太子如此命令,难道…王齐不敢多想,只知道为主子办事只听吩咐便是,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活不久。
“是,属下遵命。”
待得王齐退去,傅桓没有唤人近前伺候,只神色不明地端坐在桌案前。
王齐呈递的秘信上,其中清清楚楚地书写着几处地点以及商铺的名字,有些是明鸾惯常遣人去的。
傅桓看过之后,便将信纸置于烛台之上引燃,火焰骤然跃起,顷刻就要卷烧到指尖时,才将将松了手。
火光浮动,映衬得傅桓面色明晦不定,已没了往日一派温和之态。
定定看着化为灰烬的秘信,傅桓眸色沉沉,犹似自语,“阿鸾是不信孤可以护得住你,还是觉得孤会对明昭下手?”
[1]象舞之年:指古代男子十五岁到二十岁时期的称谓,文中傅榕的年龄设定为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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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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