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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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山鹰事件过后，露世的通缉令贴得家家户户都是，露世迫不得已暂时回到了坂本辰马的快援队舰队待几天。
露世有一段时间没有坐舰船了，现在回到辰马的横笛丸上还有点不习惯，但好在辰马把她的房间还有物品都保留的很好，倒不至于有什么不便。她刚刚洗完头发，想睡前再小酌一会，便窝在了辰马办公间的沙发上，一边用PAD终端半心不在焉地阅览着新闻。
“是他们还没到家~是他们还没到家~”
露世注意到辰马的手机铃声变了。
“我们都是他的财神，但是此时此刻，我们都还没到家~我们都还没到家~与目标相去甚远，我们何止是还没到家~”
辰马接完电话，继续看着数字不停跳动的终端屏幕，表情深沉。
“这Z股马上就要2760保卫战了，一点都不夸张。”
露世来到辰马身边，给他倒了半杯红酒，背靠着桌沿，看着窗外的浩繁星光。
“这跟数字多少没关系，现在大和国穷人多得这些数字早就兜不住了。”
辰马轻轻苦笑了一声，他拿起酒杯，兀自和露世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
“穷但自知为何穷与穷但不自知为何穷，是天差地别的。阿世。”
“你曾经感叹江户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骗，我今天听了斋藤山鹰的讲座，才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露世端起酒杯，眉眼映落在了深红色的琼浆上。“把狼驯化成狗很困难，把人变成蠢人则十分简单，尤其是无所凭依的迷茫之人，他们心中是被妖刀强安的错误信仰，所以直至始终都十分迷茫，被人趁虚而入是未可厚非的。”
她顿了顿，“虽然我有解除洗脑的妖刀之力，但是醍醐景光的力量远在我之上，我没有办法……”
辰马有一个神奇的能力，那就是无论话题多么容易走向沉重，他都能保持轻快的语调，迅速将气氛的温度拉回来。“我这里有一个识别骗子的小规律，那就是当一个人用新词汇去描述旧事物时，他就是要来骗你了。”
露世转过来作侧倚的姿态，“说起那个金融骗子，他有句话让我有点在意。”
“什么？”
“——‘幕府需要我这种人为他们提供金融策略，因为他们执政思路跟我没什么两样，有财政没福祉’。这是他的原话。”
辰马把手从键盘上撤下来转而扶上座背，挑眉看向露世：“哦~胆子很大嘛，来向我请教经济？那你今晚可别想睡觉了。”
“好好好，听听您的韬略。”
“你我都能看见现在大和人民的生命遭受磨难是很常见的，但这些恶劣的生存条件并不是说不可逆转，而是独裁者仅仅出于成本的考虑就必定选择不去扭转，他们会想出很多剀切动人的修辞来包装他们的借口。不过呢，达成这一高度倾斜向政府的单边有利局面还有一个不可磨灭的重要因素，那就是大和国民现在未开化的思想，他们意识不到征收的税金与提供相应的行政服务是要划上关联符号的，他们只是沉浸在一个前景光明的伟大梦境里，不停奔波于细碎的麻烦之中。所谓天赋人权的意思，就是所有国民生下来便享受福祉的权利，而不是生下来要经过一系列黑暗森林法则，才有资格享受。如今的大和国的歧视普遍、阶级分层现象尤其严重，就是黑暗森林法则带来的影响……”
辰马的话突然被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打断了。
“……所以他们要建照夜船，说是能震撼整个宇宙的飞船，实际上幕府是想建一个能笼罩全球的巨大磁场，将里面和外界的信息交流完全隔断，防止国民的思想‘擅自’开化。”
辰马的终端屏幕上跳出来一个视频界面，里面有一个大大的白色鸭头。
是的，鸭头。
“我说假发，你好歹把摄像头对准你自己，我们只能看到伊丽莎白。”
“不是假发是桂。咦，摄像头没有对准我吗？这个应该怎么操作！按这个吗？还是这个？”
不知道桂调到了什么奇怪的选项，视频界面背景忽然变成了绿布，然后顶部出现了聚光灯一样的圣光效果，下面是桂小太郎的头，对，只有头，看不到肩膀。
你是剑持刀也吗！喜欢搞这种效果！啊，不过一个萝莉控一个〇〇控，好像也很搭呢。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露世真诚发问。
“看来是我刚才和假发通过视频电话忘记挂断了。”
“不是假发是桂！咳哼！”桂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虽说同为讨幕的战友，但我们的方法和选择的道路各不相同。实际就我自己的团队而言，也分正义党的激进派，和俗论党的保守派，大家经常进行辩论大赛，结果往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有一个目标我想我们都是相同的——推翻幕府。”
露世：“咱们在这开反贼大会是吧？别扯上我，我只是跟敌营老大有私人恩怨，跟光复大和可搭不上关系。”
“你所谓的敌营老大也是我们的目标，只有打败他才能真正实现推翻幕府，所以你所做的事和推翻幕府没太大区别啦！”桂好像热衷于把露世拉入阵营。
“我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们选择的道路的区别主要在于讨幕的同时做什么，在我眼里目前除了讨幕最重要的就是攘夷，解决外乱，否则新政无从开启，所有国民都依然会活在面对天人的恐惧和自卑之中。推翻幕府后最先干的事情就是解决与宇宙其他星球之间的关系，然后迅速成立学习小组跟上宇宙的科技水平。”
露世不知道的是，镜头那边的桂在刚才出声之前就打了一些草稿，现在还有些紧张，像个在导师面前答辩的学生，周围看热闹的攘夷志士们都围成人墙了。
想在露世面前表现的心，辰马这边也不弱丝毫。
辰马开口道：“我不赞成对外采取强硬态度。应该将牺牲控制在最小，尽量避免无益的战争。我认为政治建设与经济建设须兼程并进，双管齐下。大部分的社会进步是商业自由和个人自由带来的。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自然会赢得宇宙其他星球的尊重，甚至会主动邀请缔结贸易伙伴关系。”
然而“女嘉宾”露世并没有按灯的心思。
“你俩先等等……这一切都得以幕府倒了为前提吧？所以呢？怎么讨幕？”
“想剿除幕府势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幕府。他们的“清君侧”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两个人同时看向露世。
“合着还不是靠我啊！”
辰马：“所以我一直在思考不需要阿世的讨幕方法，思来想去就剩下一个了——王政复古。”
这四个字一出来，露世又头大了。“辰马你等等，你说的王政复古……是指把王权还给天皇家，也就是如今的偷孝天皇？”
“正是。”
“你确定要给那个小萝莉吗……？”怎么看那将来都是个酒池肉林的主啊。
“你见过天皇了？”
桂插话道：“就前些日子的天皇生日，我和阿露一起见到的。”
“我说的王政复古只是革命的开始，远非成果。”辰马的眼神坚定，“我要的是广开会议。话语上虽说仰仗天皇亲政，但实际上只是将天皇当作国民统一的一种象征，真正重要的是公议体制。所谓兴列侯会议，万机决于公论，政事由大家议论并决定，绝非交予天皇一人。”
坂本辰马平时看着无牵无挂，无尘无涤，说什么都能不往心里去的模样，而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丝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稳健感。
露世有些沉默，她有种和同学一起对作业结果发现对方连下学期的作业也做了的感觉。
原来辰马想了这么多。
露世其实满脑子考虑的，只有打败醍醐景光。
想来攘夷四杰中果然是三个事业脑，一个没有脑。还有一个没出现在这里的事业脑估计也早就列好了征服幕府接下来征服宇宙然后毁灭世界的计划了。
“阿世，你有想过这个朝代结束后做什么吗？虽然你怪我说太多次了，我还是要说……”
“闭嘴。”
“不，我要说。结束以后随我游历宇宙，去吃各种好吃的，玩各种好玩的。”
他挑了一种最接地气的说法。
“喂喂喂喂你们等等，江户社稷不能没有你啊阿露！建设新政我还需要你呢！坂本你给我把她留下！你自己去游历宇宙去吧！”
“啊哈哈，那可不行。”
真是被乐天派打败了……
露世唤醒了百鬼丸，百鬼丸化成人形时还穿着她做的布偶装。
“如果一切都结束了，你想做什么？”
百鬼丸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起伏，他也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察觉到没有危险的时候百鬼丸会自己消失，但是今天的他没有，他站在原地望着露世，好像无声中把问题抛回给了她一样。
桂和辰马都安静下来，看向露世。
露世发现自己真的很少考虑这个问题，她对醍醐景光的恨过于强大，充斥着她整个成长时代。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份恨意结束了，那么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她忘记是哪个作家写的一句话：痛苦，是产生意识的唯一原因。
当这份痛苦消失，那么她究竟是什么人，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留在地球加入桂的团队，一起为江户的明天添砖加瓦？亦或者跟随辰马去游历宇宙，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还是去解开诅咒，与高杉延续难解难分的孽缘？还是因为弑君干脆被土方抓去赎罪？还是一个人与百鬼丸相伴，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百鬼丸的眼睛无波无澜，却深不见底。
屏幕右下方的时间跳动，变成了00:00，随后百鬼丸的眼眶迅速变红，从瞳孔中翻涌出深红色的液体。
辰马意识到了今天是幕府的敲钟日，迅速将露世护到了身后，准备喊人来帮忙把百鬼丸捆上。
百鬼丸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嘴唇却稍微动了动。
露世推开了辰马的手，不顾桂阻拦的话语，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走到百鬼丸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不需要把痛苦施加给我，我也能感受到。”
她用力抱紧百鬼丸，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任由那些深红的液体将自己染红。
每个月一次发作在很多人眼里蠢得无药可医，就好像对世界失望无数次，濒临绝望无数次，结果依然重新燃起希望，然后再次绝望。
孟德斯鸠说的毁灭人类的十种事分别是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百鬼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露世把他抱得更紧了。
如果一定会如此痛苦，那么即使毁灭了，也无妨。
这一刻，她孤立于自己的生命之外，与他站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