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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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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笙说要教京生唱戏,却总不见他出现,念唱的功夫多是嫣红胡乱教的,加上京生心思本不在唱戏上,几个月下来,并没有太大长进。
夏末秋初,蝉鸣声声,汶情和京生躲在假山后面喝着冰豆汁。
“京生,明儿个我去怡亲王府上唱堂会,你去不去?”
汶情喝完最后一口豆汁,用袖子抹了抹嘴,京生的豆汁却还剩下大半,小口地啜着。
“唱哪出啊?”
“嫣红说是点了《穆桂英挂帅》和《西厢记》,你正好跟着去学学啊。”
“恩,公子去吗?”
京生慢慢地喝着,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听了京生这话,汶情却乐了。
“公子?公子多久没登台了,更别说唱堂会,什么样的脸面也请不动公子。”
见四下没人,又凑到京生耳边,低声说道,“公子啊,现在只唱给六王爷听。”
说完还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京生心里一紧,脸上却故作平静地问道,“六王爷与公子可是挚交?”
“他俩是香火缘呢!”
京生皱皱眉头,汶情以为他不解,又解释道,“龙阳分桃之好,你可懂?”
京生手心攥紧,竟渗出汗来,心里一阵酸涩。汶情见他如此,想他是怕自己也沦为禁脔,忙安慰道,“你不要怕,你我虽为优伶,可是也不一定要当这旱路英雄的。”
“恩。”
京生见汶情误会,心里落下一块大石,便顺水推舟,央他教戏,叉过话头去。
“教我唱两出西厢记吧!”
“那是梦灵儿和柳彤的戏,里面又没有刀马旦,我怎么会唱?”
“那唱唱穆桂英挂帅也好,我还没听你正经唱过戏呢。”
汶情见京生拉着自己衣袖,百般央求,便将衣襟掖进腰带里,甩开架势。
“忽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激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让与他人。
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人能挡百万的兵!”
汶情虽然没有红装绣帔,还披蟒插翎子,唱做却豪迈威武,沉稳凝重、一派英姿,京生靠着假山坐着,连连鼓掌叫好,汶情脸上颇有得意之色,挤眉弄眼地一屁股挤坐在京生边上。
“怎么样,还不赖吧?”
“好听得很,日后你定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角儿。”
听了这话,汶情眼睛却黯淡下来,低声说道,“这京城里没人能比过了公子。”
京生低头不语,十年前菊笙初登台,亮相京城,就赢了个满堂彩。五年前,菊笙还没金盆洗手那当,京生曾经和爹爹一起在金菊班的戏园子看过一出菊笙的游园惊梦。
那时,京生还小,哪里懂得京戏的精髓,现在想想,那出游园惊梦却是菊笙的最后一场戏。
第二日,金菊班早早就将行头装上了怡亲王府派来的马车,嫣红坐上一乘小轿,四小角并京生坐在其后的马车上,其他的人坐在另一辆马车里,一队人不仅不忙地赶往怡亲王府。
车子上插了金菊班的幡子,路上的人都主动地让出路来,不多时便到了怡亲王府。众人下了车,几个仆从忙着卸行头,嫣红款款地下了轿,摆臀扭腰,好不风骚,尖着嗓子和怡亲王府管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五个少年进了怡亲王府,看什么都新鲜,汶情拉着京生,梦灵儿拉着姚芝,年纪最长的柳彤跟在四个人后面,五个人在戏台子附近转来转去,东瞅瞅西看看。
“大人,这和洋人的仗可怎么打下去呦。”
“陈大人,那劳什子的条文我们也签了,洋人不会再打了吧。今日是小儿满月,讲这些岂不飒了风景。”
接话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很是生硬。
“啊,是,是。下官一时多言,还忘大人见谅啊。”
“哼。”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华服男子从廊下走了出来,气度不凡,应该是个大官,几个少年忙行礼,那男子走过梦灵儿身边略微停了停。
“你叫什么名字?”
梦灵儿大气不敢出,怕是自己闯了祸,低着头答道,“梦灵儿。”
那男子用扇柄挑起梦灵儿的下巴,梦灵儿一双大眼无辜地看向面前的人,那男人有张英武的面孔。
“你今儿是唱哪出?”
“西厢记的红娘。”
那人略有所思地笑了笑,收回扇子,转身走了。姚芝见那人走了,抢了一步走到梦灵儿面前。
“那人是谁?”
梦灵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柳彤看向那人背影,说道,“是怡亲王载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