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荣树

14、营养费

　　苏格拎着苹果去了江林那里，到达时江林都吃完晚饭了，看到苏格来了非常高兴。他正在写论文，抓紧时间就先没理会苏格，就让他先坐，自己一会就完事了。
　　苏格站那看他写了一会儿，全是古古怪怪的化学符号看得他头疼，刚要坐才发现自己还拎着苹果，就出去使不要钱的水洗。苹果还有五个，他一口气都给洗了，用手和胳膊捧着回到宿舍找了两个饭盒装上搁在一边。
　　江林学习的时候很安静，很认真。台灯的光在他宽宽的背影周围勾勒出了黄晕的一圈光芒。苏格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很幸福。
　　江林写写划划老半天才放下笔，挠着头回头，正对上苏格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神。一愣，随即就看到他咧开嘴乐了。看着苏格的一嘴小白牙，江林也乐了，乐着说：“傻乐什么？”

　　苏格和江林一人一个大苹果对着啃，满屋都是“咔嚓嚓”的咀嚼声。
　　江林放下果核又拿起一个在手里掂量着玩，对苏格说：“这苹果真好吃，又甜汁又多。”“那是。”苏格也把果核放下，吮着自己的手指上的汁说，“多少钱一斤呢！”还比出四根手指给江林看，江林一震说：“嚯，真贵，你也是，来就来吧，还买什么苹果啊！”苏格笑，看着将林说：“这不是给你买的，你只不过是白白占了便宜罢了。”
　　江林在手中的苹果下“吭”的咬上了一口，睨着眼问苏格“给女朋友买的吧？”
　　苏格笑呵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把沾着苹果汁的手往江林的褥子上蹭。
　　江林看到就使没拿苹果那只手弹苏格的脑奔，苏格笑着躲开他，还把手在褥子上使劲蹭。江林急急忙忙咽下口中那口苹果说道：“快去洗你那脏手！”
　　苏格站起来，一扭一扭得出去盥洗室，把手放在水龙头地下冲啊冲啊，老半天才慢慢腾腾的回去。
　　江林已经吃完第二个苹果，正撅着屁股在褥子下面掏什么，看苏格近来他正好抽出一个信封，献宝似的递给苏格。
　　苏格莫名其妙接过来，一入手就知道是钱，打开来看果不其然，这让他觉得更莫名其妙了，皱着眉头问：“干嘛？”
　　江林乐乐呵呵的，大手一挥做阔绰状，“给你的。”
　　“我不缺钱的。”苏格把装钱的信封放在江林枕头上，“哥你留着花吧。”
　　江林觉得他是客气，就说：“我还有呢，这个你拿着，以后别给女朋友买苹果了，女孩不爱吃这个，都嫌不好啃，有损形象，下次买草莓，她们都爱吃这个。”说完还冲他挤眉弄眼的。
　　苏格看江林理解错了自己刚刚的敷衍，只好解释到：“我没有交女朋友，苹果是从我爸墓地带回来的。”
　　“真的。”江林半信半疑，苏格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没撒谎，江林看他表情认真才确定是真的，顿时就泄了气，“不早说，闹得哥哥我怪紧张的，以为我们小格格有了女朋友。”
　　苏格听江林叫自己小格格就冲上去胡噜他头发。那时江林刚刚和他妈妈开始和苏格父子一起生活，十岁的苏格小而秀气，头发因为很久没有修剪而蓄的很长曾一度让苏格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在知道真相后大呼上当在沮丧之余就给苏格起了小格格这个名字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缓解失望的情绪。
　　苏格对这个名字是深恶痛绝，觉得既女气又肉麻。此时又听江林这样叫自己，简直被恶心的要了命，恨不得一把薅下江林几根头发才解气。而江林又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利用身高和体格的优势将苏格压在床上又是一顿咯吱，这场战争最后还是在苏格的求饶声中终止的。
　　平息战争，两个人缓过一口气，江林对苏格说：“下次再扫墓时和我说一声，我也去看一眼爸。”
　　苏格摇头说：“没必要。”“怎么没必要，毕竟叫了那么久的爸呢！”江林说，“咱爸留下的钱置完墓地就没剩多少了吧。”江林妈妈虽然很久前就和苏格爸离婚了，但江林还一直称其为“爸”。
　　苏格在他爸死后告诉江林他爸留了一笔钱给他，足够他还债与上学的，剩余的还可以买下一块墓地。而其实在苏格爸去世后所留下的除了一堆外债外就只有一小盒骨灰了。
　　江林对苏格的话一开始也半信半疑，后来看苏格不但还清了债还依旧去上学也就相信这笔钱的存在，心里只想这笔钱肯定不会太多，苏格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只苦于自己现在能力有限，日子也很紧巴巴。帮不上大忙，但只要自己手里有闲钱他就会给苏格，隔三差五的也会从自己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中挤出一些贴补给他。
　　江林看苏格背包，感到很奇怪，就问：“今晚不住了吗？”苏格说：“不了，要回去。”江林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将他送到了公交车。
　　苏格坐在车上，把分开时江林硬塞给他的信封打开，江林说这是学校给他的营养费，他是化学系的高材生，他在与学校开始读博士后要参与一项学校挂名主办的研究，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资料了。这个项目学校很重视，集中了他们系几乎所有的精英，教授、副教授、博士后等等，江林的教授博导强烈向学校推荐才让他有了这次绝好的学习与实践机会，江林十分珍惜与重视。并且学校每季度还会给这批人员一笔营养费，这很出乎江林的预料，他很高兴并决定将这笔钱全部给苏格。
　　苏格看着信封里的580块钱。哥哥很累，很费脑子，压力也很大。他妈那边身体不好，工作收入有限，江林从读研开始就主要是靠奖学金在活了，他现在穿的T恤领子和袖口都磨毛边了，剃须刀已经很钝了，经常还会因为不好用而伤到自己，每次自己笑话他让他换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何必要拘小节，但其实是因为手中拮据，却每个月都会50，100的偷偷塞自己钱。这笔营养费是学校让他吃肉、吃鸡蛋的，可江林把它们给了自己，每天仍在四两米饭一个素菜或是干脆泡方便面的过日子。
　　苏格把钱塞进包里，他停止再想，因为他的眼泪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