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往事》西风爱猫

15、十五

　　当忆在爱情的熏香中迷醉、晴日渐沉沦的时候，一件事如醍醐灌顶一般，警醒了正在被忆带离了理智的晴。
　　有一次政务会议，忆没有出席，由晴全权代理。在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上，晴与另一位贵族出身的年轻政员意见相左，为了捍卫各自的观点而争论了起来。晴不是一个擅长或者喜欢与人争辩的人，但是由于那个问题涉及到了贵族与平民的利益冲突，出于正义感，晴还是迎难而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场的官员中，有纯粹的王宫贵族出身，也有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不免在这个敏感问题上纠缠不休。原本这场争论在可控范围内，只是那位挑起事端的年轻贵族不甘心自己的面子受损，当被晴辩驳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竟脱口而出“你这‘侍寝副官’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吧！一向英明的殿下都被你蛊惑了！”话一出口，掷地有声，在座的所有人立时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看向面色惨白的晴，有人抱以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铁青着脸的忆王出现在门前。那位政员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闯出了大祸。忆王走向主座，手狠拍在会议桌上，怒视着鸦雀无声的现场。在他压抑着愠怒开口说“散会”之后，现场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撤了出去，只有晴仍呆坐在座位上。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气氛凝重。忆走到晴的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冰凉、僵硬，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
　　“不要说对不起。”晴抢在忆前面开口说道。
　　忆皱了一下眉，他知道，晴被那句话伤到了，这个在为人处世上纯净到几乎洁癖的男人，被恶语中伤的那句话伤到了。忆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晴，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个伤害的始作俑者。他是藩王，几乎没有人敢站出来对他说三道四，但是晴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即使有他的宠爱和保护加在身上，但是在面对恶意的时候，敏感而脆弱的晴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忆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把晴搂在怀里，努力温暖着那具从里到外透着寒意的躯体。
　　那晚，在两个人关系明朗之后，晴第一次主动拒绝了忆。
　　第二天，紫•忆藩王下旨，剥夺了那个政员在紫晨星的一切财产和权力，将他驱逐出境。

　　风言风语，晴早就有所耳闻；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他也能察觉得到。只是，像那天那样被人劈头盖脸喊出这一句话，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毫不留情地扇在他的脸上。晴以为，自己足够勇敢，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投入爱情，只要他与忆两情相悦，他们就可以试着一步一步走下去。所以，那些善意的提醒和恶意的中伤，都被他自欺欺人地屏蔽掉了。只是，当这个公开的秘密被当众揭穿的时候，彷如撕开一片皮肉，血淋淋的。刻骨的疼痛源于自尊所受到的摧残。现实的残酷还是不可回避的涌过来了。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比起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忆王的威严所受到的撼动才是晴最痛心的。自古以来，盲目的宠幸总是会致使君王堕落，丧失民心。一向被视为明主的紫•忆藩王，在举国上下享有不可动摇的威信，现在却有人对他产生了质疑甚至是轻视。忆因为晴当众遭受了侮辱，盛怒之下，下旨驱逐了那个说错了话的年轻贵族，有很多人对此窃窃私语。晴也听说了自己当年在紫冰星域遭遇危险时，忆在后方所表现出来的狂躁。自己正在渐渐变成忆的死穴，自己正在让那个睿智的男人偏离严谨、理智的轨道。这才是这份禁断的感情所带来的最可怕的后果。
　　是时候离开了，晴在心里叹道。在酿成不可挽回的情况之前，不能坐以待毙。

　　一句错话即成千古恨，那个倒霉的年轻贵族转眼间便被从紫晨星抹杀掉了。只是，因为他的一句意气之言而关系出现裂痕的忆和晴，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转瞬即逝的无名小卒会给他们的命运带来如何翻天覆地的变故。

作者有话说

　　在这份感情里，晴所承受的压力还是比忆要重的。或者说，主动的那个总是会义无反顾，而被动的那个却总是容易动摇？所以才有谁先爱上谁就完蛋了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