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谋》猫皇殿下

13、异变再生

　　第二日，赐婚皇四子凤澜渊与江南粮会会长之女秋心月的旨意昭告天下，澜王继去年十一月底娶正妃之后，时隔五月再纳侧妃。据闻秋心月为江南第一美人，倾城倾国，众人纷纷感叹澜王爷艳福不浅、财色双收。
　　苏苏开始了日日三大碗苦药的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于是苏苏每日给凛王爷的回信里三句至少有两句是抱怨药苦的，而心疼娇妻的某王爷每每见信揪心。在给苏苏的第一封怨苦信的回信里，苏苏和兰语很惊奇的看到了一大包蜜饯，此后，夹带蜜饯成为了某王爷写信的惯例和独特风格。
　　密州的平定已接近尾声，绵州等地在江南粮会的大举施粮的举措下，也大势已定。
　　锦都和朝廷已在数着日子等大军凯旋。

　　这日，苏苏正在苦的惊天动地的药海里煎熬，凤泠泠冲了进来。
　　“苏姐姐，大事不好了！绵州又反了，凛哥哥受了重伤。”
　　“啪”的一声，药碗粉碎。
　　苏苏看着满地的碎片，皱皱眉，“兰语，把这里扫干净，再去熬碗药过来。”走到凤泠泠跟前，拍了拍，“先坐下歇会儿，再慢慢说。”
　　凤泠泠缓了口气，觑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苏苏，恨恨开口道：“就是那个什么秋心月！他们其实是王家的人，歹毒的要死，在提供给禁军的粮食里放了毒药，当日——当日就有三万多人死亡，四万多人重伤昏迷。然后，他们又趁机派兵来攻打禁军大营，拼死搏杀之后，十万禁军只剩下不到一万，凛哥哥为了救他的副将也受了重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这个消息是战鸽带过来的。”
　　“四弟他们呢？”
　　“澜哥哥没事。”
　　“你凛哥哥——他的伤请人治了没有？”
　　“请了大夫，伤在肩膀；大夫说，只要休养得当，两个月就可痊愈。”
　　苏苏轻舒了口气，“宫里怎么安排的？”
　　“我听娘娘们说，朝廷准备派凌哥哥去绵州。”
　　“粮食干不干净，这么大的事情，禁军里居然都没人察觉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没说。不过我听说，皇叔很生气，说澜哥哥办事太不谨慎了。”
　　“那断了江南粮会的粮食，禁军和灾民的粮食怎么办？”
　　“他们给灾民的粮食倒是没有做手脚，而且还说只要投靠他们，就给灾民们粮食。禁军嘛，皇叔已经下旨让附近的蠡州送粮过去了。”
　　“王家的人大概有多少？禁军还能够支撑几日？”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凛哥哥这么厉害，肯定能等到凌哥哥。苏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凛哥哥可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啊，泠泠。你在宫里，消息灵通，有什么事还是像今天这样，尽快告诉我。”
　　“肯定啊！有什么事，我可都是第一时间第一个告诉苏姐姐你的！”
　　“嗯，我记在心里了。吃点这些小点心吧，一路跑过来也挺累的，这是厨房新做的。”

　　落苏园，偏室。
　　苏苏静静地注视着隔桌而坐的谢明蓝，幽幽吐道，“谢大学士可真难请啊！”
　　可不是难请么？从谢府到宫里到摘星楼。
　　谢明蓝抿了口茶，口气温雅如旧，“王妃这么急着找在下，不知是何事？”
　　“明知故问。”
　　“不知王妃说的可是江南粮商一事？”
　　苏苏瞧着他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和动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关心则乱，王妃今日有些急躁了。”谢明蓝放下茶杯，眼神真挚而平静。
　　苏苏忍住心内暗火，静待正文。
　　“这江南粮会一事，在下倒是略知一二。”谢明蓝掠过苏苏冒火的眼睛，凤眼微眯，“这江南粮会原是王家旧部，这会长秋至净就是王老的门生，这次行动，他们筹谋已久。澜王的幕僚里有他们的人，十万禁军里也有他们的人，是以他们才能够行动顺利。凛王爷伤不在要害，王妃无需担心。等主子一到，他们就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这样一来，凌王殿下岂不是居功至伟？王爷和四弟辛苦拼命不算，怕是还得记上一过了，十万禁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妹不得不再次佩服，凌王殿下好计谋！真可谓是运筹千里之外了。”
　　“难道王妃居然怀疑这是主子动的手么？”
　　“难道不是么？谢大学士镇日呆在文渊阁中，不但对千里之外的举动知道的一清二楚，还知道禁军和四弟的幕僚里有王家的人，这些——只怕身在绵州的四弟和王爷都不清楚，这说明什么？其二，众人皆是一番辛苦，到最后，笑着的却只有凌王殿下一人，难道不令人怀疑么？”
　　面对着苏苏的冷笑，谢明蓝丝毫不以为意，语气依旧柔和而温文，“王妃少想了一些人。除了绵州和密州，这锦都可是湖水最深之地。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旁观两位王爷立功扬名呢？”
　　“谢大学士，小妹再一次请求你，原谅我十八年不问世事，这话还是说开点好，免得我会错了意。”
　　毫无疑问，今天的谈话苏苏彻底处在了下风，任凭苏苏再冒火、再不满，温文尔雅的谢大学士一直镇定如山。
　　“有些陈年往事在下也不是太明白，不过在下倒是知道澄王爷和澜王爷两人之间颇有些抵触。”
　　“五弟？居然是他？一心赏花之人也有这等心思！倒是出人意料了。不过，始终还是凌王殿下技高一筹，我猜，不久之后两位王爷便会知道这次的‘大惊喜’有五弟的一份功劳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凌王殿下的这份心思只怕比蠡湖的水还深呢！只可惜了十万禁军白白作了弃子。”
　　“王妃向来一点即透，这是主子最欣赏的地方。能拖三位王爷下水，这区区十万禁军就算是做了弃子，也算得上是与有荣焉了。”
　　“绵州的情况大概都在凌王殿下的掌握之中了，等大军凯旋，这储君之位大概也是跑不了的。”
　　“圣意难测，命运天定，这些也就不用我等操心了。还有一个消息，刚刚得到的，王妃应该感兴趣：半个时辰前，废皇后暴毙冷宫。”
　　苏苏抚摸着茶杯的手微僵，“我确实好奇，不知谢大学士能否为我解惑。”
　　“荣幸之至。半个时辰前，废皇后的尸身被发现。据鉴定，死于两个时辰前。死前曾受虐待：脸上被划了九刀，深入皮肉；指甲趾甲均被活拔；十指曾受夹刑；身体被鞭至体无完肤；薄娟敷脸窒息而死。”谢明蓝静静地端详着苏苏苍白不忍之色，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波澜，“据宫中巡卫回忆，两个时辰前曾有两名宫女装扮的女子出现在冷宫附近。不管怎样，自绵州之乱后，王家成为万夫所指，废后之死，宫中额手称庆之人不少。陛下大概也会顺应民意的。”
　　苏苏听着谢明蓝漠不关己的语调，心内怒火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发作。这世上，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人已死，一切都是枉然。尽管王皇后跟这次绵州之乱毫无关系，可她性格好强跋扈，掌管后宫十五年，这勾心斗角、欺瞒陷害之事也少不到哪里去。能有今日之果也是昔日所种之因了。苏苏倒是相信王皇后之死和凌王无关，因为就算他再报仇心切，也用不着选在这个时候不是？等绵州之乱平定，废后作为王家的最后一人，这所有的灾难和无数受灾之人的痛苦，只怕都得落在她的身上，这下场，不说也罢。
　　“小妹还有一点不解，请哥哥解惑。”
　　“请说。”
　　“凛王爷向有战名，领兵平叛在众人意料之中；易将军和诚亲王也都骁勇善战，而凌王殿下则以文治见长，不知圣上为何舍近求远？”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王妃果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苏苏略微撇了撇嘴，这不很令人奇怪的一个地方么？谢明蓝就一马屁精。
　　谢明蓝并没有在意苏苏不以为然的神色，继续问道，“王妃冰雪聪明，不妨猜猜看？”
　　“别给我带高帽子了，我不喜欢。”苏苏心内暗自腹诽，不到几日，便把黎老爷子的风格学了两成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得打住，
　　“我听闻当今陛下很是重情，与当年的沈皇后当年鹣鲽情深，羡煞旁人，看来陛下对沈皇后唯一的孩子——凌王殿下倒是爱屋及乌、与众不同了。从太子遇刺到这次平定密州之乱，陛下大概是在为凌王殿下铺路吧。密州之乱色厉内荏，这样一来，凌王殿下不仅轻易收服了民心、树立了威名，也独自占有了一部分兵权，遏制了岳丈易将军之势。毕竟大赏之后，这十万禁军应该就是名正言顺的属于陵王殿下了。”
　　“妙极！”谢明蓝终于提高了语气，大赞了声。“王妃所料，一丝不差。主子有福了，为兄也甚感骄傲。”
　　“哥哥谬赞了，班门弄斧，哥哥不要在心里发笑就好。小妹只是希望，凌王殿下也好，哥哥也罢，这以后，该说的要说的能及时地说给我这个在锦都毫不知深浅的人听。”
　　“妹妹多虑了。你可是主子的重要合作伙伴，利益一致，这消息当然是会及时地转告妹妹的。”
　　“但愿如此。”
　　“今日匆忙，居然忘了恭喜妹妹找到神医，我这做哥哥的真是惭愧。”
　　“哥哥客气了。这神医一事刚刚起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等妹妹痊愈了再请殿下和哥哥一聚吧。”
　　“那哥哥就静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