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渡我》陈妻

28、烫直发没有坏人&金色直发没有好玩意（下）

　　金时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到那个女人站在窗户边，看着外边，一动不动，一如既往地仿佛置身事外，和服腰带有点歪歪扭扭，衣领也有不规整。

　　金时记起来上次银时那个人抱住她又哭又闹造成的，直到现在她还不会自己整理衣物，只会睁着大眼睛跟着人身后走来走去。

　　“喂，我好歹养了你这么久，就算不会在我回来的时候迎接我，也该说点话了吧？”

　　金时走过去，捏住对方的下巴抬起，目光睥睨，明明同样一张脸，为什么差距就是那么大？

　　自昨天后，从天而降的月光在他的机械的脑海里烙下不可磨灭的阻隔，他的程序一直都是精密而高速，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但是现在每每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他总会定时地在他的大脑里浮现那天的景象，完全不受控制。

　　这种脱离受控的不安逐渐扩大捆绑为一条名为“挫败”的粗壮绳子，勒得他呼吸都几乎溺毙。

　　“开什么玩笑，就凭那种人！”一股莫名的火从金时的心底冒出，手上的力气也不受控地使出去，掐住那个女人，用力地将她甩在榻榻米上，而她并没有喊一声痛，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

　　“金桑，明天我想请个假......”

　　就在这时，神乐和新八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并没有金时的身影，只有“素娥”瘫坐在地上。

　　他们以为“素娥”受伤了，随即关切地将人扶起来，确定无碍后，放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金时回来。

　　漫长的等待中，神乐和新八的内心在死水般寂静的氛围里逐渐分崩离析，他们看着一向呆傻痴愣的“素娥”再次站在了窗户边，看着外边。

　　“新八叽，我第一次觉得‘素娥’姐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还记得金时跟我们怎么说的吗？”

　　“因为生病。”新八声音凝重回答道。

　　“可是，为什么金时明明知道她是个病人，刚刚为什么要大声吼她呢？明明......他应该更珍惜她的。”

　　“神乐......”

　　在外边默默听完这段话的金时离开了，歌舞伎町不算很大的城市，人口不多，来往却很多，他来到这里花了很长时间才记录上所有人的名字，可是那个人才不过一天就让所有人都在有说有笑地讨论他。

　　“话说那天你们没看到啊，两人光天化日亲得大汗淋漓，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银发武士的手还放在少女的腰带上......”

　　“彭！”一声巨响，金时的摩托车轮子从正在跟邻里邻居“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述那天在吉原楼顶所见所闻的Madao头上疾驰而过。

　　轮胎摩擦的火星与铺满地面的夕阳相撞，远望而去，宛如一条拼杀的血路。

　　“您没有在想奇怪的事吧？银时大人。”小玉和定春找到独自在桥边静默无声的银时，关切问道。

　　“奇怪的事？你指的是什么？”男人说话如往常一样软绵无力，只是一直背对着他们，“你以为我会抛弃一切，就此出走吗？说真的，我是有点萎了，从小偷立场来说，他干的很好了，惦记同伴，工作也出色，我不在的时候，他也帮我保护了他们，就算过去是假的，那小子也是真的啊，如果那就是你们做出的理想领导，我至于把他弄坏，把他们现在美好的生活毁掉，也要回去吗？我是这么想过，”

　　“银时大人......”小玉对银时的这段话感到深深不安。

　　“所以，我下定决心了，我想你俩答应我一件事，不管我发生什么事，就算倒下了，你俩也不能对他们出手，反过来，我也答应你们，不管是要被同伴砍头，还是失去容身之所，我一定会从他手里找回来，不管现实多么残酷，都要找回咱们亲手创造的真实，小玉，别小看我，你们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伙伴，你觉得我会把你们仍在你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个人逃跑吗？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不管是谁。”

　　“银时大人......”小玉顿觉欣慰，“不过你能转过来对我们说话吗？”

　　“不能，我胃病犯了。”

　　“银时大人，素娥小姐不在，你可以转过来，就算是发生了昨天的那种事，你也不用如此介怀，生活中没有那么多观众，说不定过了今晚大家都忘了你被素娥小姐强吻后吐了的事情。”

　　“别再说了！”银时突然痛苦万分地双手捂脸，嚎啕大哭，“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这种梦寐以求的事，到底为什么啊！”

　　“根据调查，人会有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你对一个事物非常执着长期处于求而不得的情况，突然得到的话，大脑会瞬间释放大量的兴奋，为了防止你兴奋过度......”

　　“够啦！”银时用力掐住自己的脸蛋，努力让自己不要回想起发生在白天的事情。

　　明明都已经梦想成真了，明明都已经在梦里练习很多遍了，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出现这种事情，为什么他的胃不能是铁打的，在素娥嘴唇贴上来，马上张开嘴的时候，突然他的胃由于太过兴奋紧张痉挛起来，以至于他意识到自己的嘴里马上就要翻江倒海起来，于是迅速地推开素娥，跑到一个墙角大声呕起来。

　　当然，当他难受无比地结束后，发现大街上安静无比，他无比期望此刻能再次天降一块石头砸死他算了，或者直接来个人戳瞎他的眼睛，这样他就不用回头看到素娥以及她身后的千千万万的人脸上的无语。

　　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开门——无语到家了！

　　他当时不能自掘坟墓，只能拔腿逃跑，嘴里也不忘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当他终于跑累了，只能独自望着夕阳，凄凉地回望自己的人生。

　　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直到小玉和定春他们找到自己。

　　说完那番话后，小玉见银时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钻牛角尖，于是转身走向回家路上，说自己的电量马上就不够了，没有枕头电源可撑不过今晚，银时本想劝住小玉，毕竟虽然他已经放弃追杀金时，而且素娥也已经回到这个世界，但金时可不会这么想，今天这么一折腾，谁都看得出来，小玉是和自己一个战队的，谁会保证金时的心思不会对他的人有威胁意味呢。

　　但小玉却如往常一样给予银时一个安然微笑，走之前不忘告诉银时，素娥小姐一直想见他，说完便独自走进了阴影处。

　　“汪！”

　　河两岸杳无人烟，安静的桥上，定春突然叫了一声，并且发出雀跃的呼哧声，就在他的身后，河面上的倒影里，有一个瘦长的黑影倏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隐隐感觉到那是谁，但是他却迟迟不肯回头，他们就那样僵持了很久，惨烈的红云将银时的头发染就，看过去仿佛燃烧起来一般。

　　“银时。”

　　“干什么啊？”银时撇过头，望着远处的河面，仿佛看到天火降临，万物都跟他的脸一样沸腾着。

　　“还是不肯看我吗？”

　　女孩语气生硬，落进银时的耳里尤似一股电流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拳头握紧，强迫自己安稳下来，尤其是心跳都快从他的胸膛里迸发而出。

　　她到底从哪里学来的霸道总裁言行，又是强吻，又是强问的。

　　“银时，我可能不会成神了……”

　　少女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在浓烈的夕阳下散发着璀璨的寒光刺向银时的心脏，突如其来以至于令他不得不紧紧扣住栏杆，来遏制住钻心的疼。

　　“……为什么。”

　　清风袅袅，揉皱的湖面上两人的身形影影绰绰，时而胶着，时而分离，两人的表情迷糊不清。

　　“大概因为我对你……”

　　“我不是说这个意思，你的脸，”在太阳余晖最后一瞬的灿烂一刻，银时的声音如死灰中一般。

　　就此放弃你的神力，你的道，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你的脸上为什么会有笑？你真的开心吗？”

　　突然就在银时说出最后一个字的一刻，一股让他心潮澎湃的体香靠近，他没有回头，依稀察觉到女孩在自己身后，如竹节般的手指捻起他的另一半衣袖，在他忍不住的余光中，那束不可忽视的灼热目光中轻轻吻了下去，随后抬眸，嘴角挂着浅浅的却很好看的笑容，那眸光击打在他的心脏和跨部而迅速膨胀。

　　“我很开心，银时。”

　　嘭！

　　银时立即觉得脑子里有根弦断了，羞涩，紧张，兴奋，吞噬，欲望在这一刻迅速扩张在他的脑海里。

　　“不对，你别亲这里！哎！——”

　　随着一声扑通，过于激动的战场死神白夜叉因为手脚不协调从桥上掉进了河里。

　　就在银时以为自己还没交往就死于溺亡时，又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声音，强迫自己在水下睁开眼，看到那人用力向自己游弋过来，灵活的身躯宛如水下人鱼。

　　当她把自己拉上水面上，看着她那张脸在湿漉漉的长发包裹下露出一双溟蒙的双眼，与长庚交相辉映异常美丽，他再也无法遏制心底的那喷薄的欲念，不待人带自己上岸，就地将人拉进怀里，呼出的热气在素娥的脖颈处摩挲，紧接着一只大手抬起自己的下巴，口齿被迫张开，带有甜味的逼迫气息扑面而来。

　　纵往素娥，她自出生就没有常人的生活经历，开了仙骨后便是前往自己的神宫，祈福，驱魔，巡世，论起资历，她算是比较博学的，天文诗经，包括饮食男女的房中术，她也领教过。

　　但是论实战经验，尤其对上在烟花巷地流连多年的银时，稚嫩的技术就此凸显出来了。

　　余烬在彼此的眸底化作一抹猩红的尾鱼，跳动着，灼烧着，撩拨着身体里的血液，在水底里发出时而安静，时而炙热的动响，不时隐约有红光明明灭灭，如星花，在最浓郁的黑暗里绽开，在情绪的制高点跳跃，飞散，置身其中，如怀抱一般温暖，以至于雀跃的脱下了衣物，融化了身上的骨头，飘飘乎地忘却了前尘所有。

　　许久结束后，银时才睁开湿漉漉的眼，万物于眼前皆化作泡影，唯有眼前这人是真。

　　他用力抱住她，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这辈子就算就此止住而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了。

　　某个酒店里，在门口处散乱着已经湿透了的衣服，一件褪色的旧衣和一件白色蓝色波浪纹饰的和服堆叠一起，流出的水渍在地上划开一大片，以及旁边一双脚印，水流随着脚步延伸到里面。

　　桃红的纱幔遍布屋顶，自然垂在地上，白色的灯光从里面照明，外面看去，暧昧的色彩充溢着整个房间。

　　银时坐在床边，看着床中央的素娥一言不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素娥睡觉，她的脸蛋小小的，和他邋遢脸完全不一样，颧骨恰到好处的凸起，不像其她女孩那样如小孩一样的圆润，眼睫毛不是很浓密，却很纤长，下巴尖尖的，锁骨也很明显，躺在粉红床单上，没有一丝色丨情，反而像个被包裹的小桃子一样。

　　他回顾以往，素娥作为神明，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比如睡觉，比如吃饭，在这种时候，她都是在神龛里藏匿着，只有他需要她的时候。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额前的头发以及额间的那抹血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平静的睡颜没有一丝波动，宛如一握莲花陈静地被他摘下，安放在手心里。

　　没想到，她成人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比寻常人更频繁而严重的疲惫。

　　恐怕神力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人的辛苦。

　　没有神力的素娥与从每天二十四小时消毒的无菌保温箱被冷不丁地扔到满是满是垃圾，病毒横行的街道的婴儿没什么差别，任何细小的污秽都会让她致命。

　　他需要比以往更加爱护她，不会让她重历十年前的那种事。

　　银时这样想着低头吻了吻她的手，随后放回床上。

　　走出房门，打算为醒来的素娥买点吃食的时候，突然听到隐秘的街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银时...大人..."

　　一丝不好的念头瞬间从他的脑子里闪现，身体快于念头，当他冲过去的时候，手脚快速地上前捏住那个断了他的机械朋友大腿的金发顶替者的胯部。

　　用力向下一拽，将那恶心的假肢迫不及防地塞进金时的口中和眼眶里，用力踹开，紧接着救走被打的支离破碎的小玉，就在离开之际，突然久经沙场的银时感觉身后隐隐有划破空气的金属嘶鸣声，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只是回眸抬手的瞬间，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只是一瞬，银时和怀里的小玉都愣住了，看着一直如行尸一般的“素娥”用一支头上的簪子利落极快地刺穿了他的手腕。

　　银时忍着疼痛看去，却发现这个女人的目光依旧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脖子上已经被银时掐出了骇人的红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刚刚只是灵魂回归了紧紧一秒，又离去了。

　　“‘素娥’小姐这是怎么了？”小玉疑惑道。

　　“她应该不是素娥……”银时喃喃着，目光不敢移开一分，生怕眼前这个人再次露出瘆人的杀意。

　　“原来你知道啊……”躺在地上失去眼睛和嘴巴的金时，暴丨露在空气中的声带传来刺啦刺啦的类似某种机械断断续续的声音。

　　“什么？”

　　“她de……名字。”

　　“我当然知道，她是雪夜千禾，而素娥只有一个。”

　　“呵……不对。”地上的坂田金时突然笑了。

　　“你说什么？”银时迟疑道。

　　“素娥……两个人……的名字……”金时的声带开始摩擦声愈渐增多，已经听不清很多字。

　　“你的嘴是着急还吗？不能说清楚一点吗！”

　　“你……傻逼……”

　　咔嚓的一声，银时黑着脸用力一脚踩碎了金时最后还算完好的〇丸。

　　而等银时转过头，发现“素娥”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地上只剩几个零件的坂田金时。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不是为了坂田金时才来攻击他的吗？

　　但为了尽快修复小玉，银时来不及思考太多，拔腿就跑，奔向平贺源外那里。

　　银时早该想到，对方根本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翩翩有礼，风趣大度，他曾经为了赶走银时将他的头用力打进了桌子里，为了避免素娥插手，将百万的神像毁之一炬。

　　那种为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旦发现有对自己有但凡一点的威胁，绝对会想尽一切铲除一切隐患，哪怕是自己买的鸡蛋，他可能也会给他摇散蛋黄。

　　安置好小玉，回到酒店，想去看看素娥是否安好，刚打开门却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矗立在床边，他呼吸一滞，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矫健地将人按倒在地上，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一丝诡异的念头从银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留着窄窄的一条缝，外边一辆车路过，一道车灯的白光从罅隙中乍现进来，银时看到了被压制的人的脖子上有着四道新鲜的红痕，以及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银时的心脏顿时漏拍。

　　银时不知道即便最后一次再见到坂田金时，他也没有机会问出他在巷子里说的那句话——素娥……两个人的名字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