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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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这么问，柳钦愣了愣。
“这里是，是良栖村……”他不知道妻主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低着头回答。
夜瑾年刚要说什么，一些零碎断续的记忆却是涌入脑海。
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识的世界了，人们以女为尊，男人生子，女人负责入朝为官，可以三夫四侍，男人负责相夫教子，完全与她熟悉的规律反了过来。
她身体的主人叫夜七，从小便不学无术，长大后更是一无所成，唯一的亲人是她的祖父，也在几个月前被她气得旧疾发作撒手人寰。
夜七十分软弱无能，外人面前几乎就是个缩头乌龟，却又好赌酗酒，整日流连赌场酒肆。
家中的小夫郎柳钦还是她一个月前赌赢了一把之后一时心血来潮从路边人贩子手中买的，买回来之后便是非打即骂，尤其是喝醉或者赌输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年，夜瑾年好想宽慰他一下，告诉他你的妻主酗酒过度已经死了，可是这么说的话柳钦一定会当她是什么鬼怪，可能还会联合这里的村民一起烧死她。
毕竟她借尸还魂以前也是从不相信人的灵魂还能占了别人的身体的。
她敛眸，无声地抬起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这里疼痛的感觉仿佛还在，冰凉的匕首，溅满衣襟的鲜血，和他冰冷的眼神。
她控制不住地想他们的曾经，她曾愿意铭记一生的画面，不知掺了多少算计进去。
最开始的相遇也许就已经不单纯了罢？她那时候感动得不行，誓要报答给了她一个家的恩人，可那时候顾北祈又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在那时就设计好她的一生了？
如今她死了，还死得算是物尽其用，顾北祈该是放下一桩心事了罢？
毕竟该杀的人她都已经替他解决了，如今唯一的隐患就是她，也被他亲手剜走了心脏。
夜瑾年心中涌上一股恨意来。
她好恨，恨顾北祁的背叛，恨他的绝情，更恨他们虚假的曾经。
可这一切都结束了，再多的恨也都是徒劳。
如今的她在那个世界只剩下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她连去恨的资格都没有了罢？
她一抬头，发现叫柳钦的少年还站在这里，悄悄抬眼看她，见她抬了头，赶紧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看来他很害怕这个夜七。
他也是个可怜人，像买卖牲畜一样被买下来，到了这个家中更是猪狗不如，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每日填饱肚子都是奢求。
“你出去罢。”她不自觉生出了些怜悯，声音也放轻了不少，可似乎还是吓了他一跳。
“……是。”
他离开了狭窄的小房间，到门口时还偷偷瞧了眼她才出去。
不会被他发现了什么罢？夜瑾年无心思考太多，躺到发硬的枕头上，搂着有霉味的被子便睡了过去。
*
等到夜瑾年再醒来，外边已是黑漆漆一片。
她摸着黑爬起来，来到外间才知道这房子有多小，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她刚刚睡觉的卧房，还有一间稍大点的，中间放有一张桌子，一只残腿的凳子，边上是一个破旧的灶台。
灶台里面烧着的柴火刚刚熄灭，还残有一些火星，桌子上点了个蜡烛，照见灶台边上略显瘦小的背影正在忙活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柳钦连忙转过身，下意识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烛光映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照出了他毫无血色面庞上的慌张和恐惧。
“妻主，家里只剩一点米了……”
他将一碗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往后缩了缩，“妻主趁热用。”
夜瑾年向着桌子走过去，柳钦却向后退了几步，直贴到了墙壁上才停住脚步。
桌子上的米粥十分稀，只碗底有几粒米。夜瑾年低头看了看，碗还是之前装水的那只。
“你吃什么？”她扫了一眼，见桌上只有一只碗，不由发问。
柳钦目光闪动，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不过她又怎么可能是在关心他。
“我……我等妻主吃完再吃。”
她明明不可能会给他留一粒米，却还这样问，是想羞辱他么……
柳钦眸色暗了暗。
夜瑾年本来想说一起吃罢，可是看样子这家里似乎只有一个碗。她没多想，坐下来就把米汤喝掉了。
虽然喝完之后还是觉得饿，但是起码比什么都没有好。
她喝完之后见到墙边略显紧张像是在罚站的人，对他露出了个罕见的和善的笑容，回卧房继续睡觉去了。
留下柳钦一个人在略显昏暗的屋子里，盯着烛光下空了的碗愣神。
她竟然没有骂他，甚至还……对他笑了？
要是放在从前，她一定会对桌上清汤寡水的晚饭发一大顿脾气，责骂他不好好做绣工赚钱。
可是他整晚整晚熬夜刺绣赚的钱全被她拿去赌场挥霍了，哪里还有钱买吃的？
即使这样，他也不敢抱怨半句，否则就是一顿毒打。
柳钦收起眸中的震惊与惧意，缓缓拿起桌上的碗走到灶台边，在水缸里舀了碗水倒进锅子里，端起锅将锅里几乎没有米味了的米汤喝了个干净。
这几日他几乎没吃什么，却要不断地干活，现在几乎已经要撑不住了。
可是刺绣还是要绣……明天没给买家送去的话他就拿不到钱给她，那势必又要挨打。
柳钦做到蜡烛旁边，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拿出一方手帕，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绣了起来。
夜半，夜瑾年被噩梦惊醒。
她只要一闭眼，梦到的就都是顾北祁剜出她心脏的画面，心口处的疼痛都犹如实质。
醒了之后，她望着逼仄的屋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房子只有这么一间卧房，被她住着，那么柳钦睡在哪？
外间的烛火已经熄了，她摸着黑出了房门，重新点燃了蜡烛。
烛光亮起的瞬间，她立刻就看到了那个瘦削的身影，正蜷缩在灶台边薄薄的一层干草上。
他睡得似乎很浅，听到动静立刻就行了，回头惺忪地望向她。
半晌，他似乎才回过神，见到是她站在那，立刻就清醒了，连忙爬起来在干草上坐好。
“妻，妻主？”
夜瑾年抓了抓头，“你怎么睡这？”
柳钦脸色立刻白了白。她这是，赶他去睡外面吗？
他看了看自己栖身的破烂地方，之后他连这里都不配睡了吗？
“我，我知道了……”他起身就要把干草抱起来。
夜瑾年见他显然是会错了意，连忙出声制止。
“不是，我是说，这里会不会有点冷？”
如今眼看着入了秋，这里的墙漏了几个缝隙，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她看他这么瘦，恐怕会受不了凉。
柳钦愣住了。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睡里屋罢？”想到曾经柳钦受的苦，再联想到自己的前世来，夜瑾年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放在从前，她绝对不会有这种好心，她也不知为何，面前的人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她的恻隐之心来。
也许是因为她没遇到顾北祁之前，过得也是这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罢。
“不，不用了，妻主……”柳钦有些慌张，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
“没关系，进来罢。”她的语气带了点不容置喙，柳钦只好迟疑地跟她进了里间。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