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留》白醋虾仁

5、卷一 第五节

　　长安怔了一怔，面上红了一红，干咳了几下，转头到另一边看着那盆未开的宝珠茉莉：“嗯。”长留奇怪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朵：“花花，怎么了？”“没有，没什么。”他连忙起身走开，站到枝叶扶疏的护门草后边，拈了片叶子仔细看。

　　“莫非你想到了什么顶好玩顶有趣的好东西？”她想了想，眼珠一转，又问：“是王尚书家屋顶上那个小台子？嗯，每次见他家大黑站在上面都威风得很，我早想搭一个给发财了。不过，爹爹是有说过绝对不许搭这种东西来的——花花你求求爹爹就没事了对不对？爹爹最早是中意你了。”

　　长安叹了一口气：“不是。”

　　“咦？不是？……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十八样的雕花蜜煎。我上回跟爹爹进宫才吃了两个花梅球儿爹就不乐意了。这次我生辰，又是花花你送的贺礼，我一定能尝完十八样。”她眼里闪着亮光，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跳到他面前。

　　长安忍了忍：“不是。”

　　长留蹙蹙眉，退开一步负手细细打量着他琢磨了一会，兀地伸手一拍他肩膀：“花花你是要送我一匹黑原骏马是不是？”她扬了眉毛看他，又转了身：“那虽是我第二想要的，可爹爹已经答应把欺风的小马驹送我了，我连名字都想好了来着，”她走到门边，又笑着回头：“不过如果花花你又送我的话，我可以今天骑这匹，明天骑那匹的。”

　　长安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留侧头瞧了他好久，慢慢瞪大眼睛，用一种惊恐的语调说：“花,花花你花花……你该不会是，不会是要带我去沉陆吧？那确是我顶顶想要的，可是，不过，那个，呃，爹爹说我去那边会死掉，不准我去的。”

　　长安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安儿，这事就交由你去告诉长留。”这是姨父当着自个儿爹娘说的原话。“这事”“这事”……长安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这事”叫他怎么启齿呢？

　　“谢长留，你及笄之日，等我骑了高头大马接你进我韦家。”这样子说么？……我是要抢亲来的吧。

　　“小安……”不不，应该叫“长留”。“长留……等你及笄了，就嫁给我可好？”……这样太没男儿气概，而且……她要是说不好怎么办呢？

　　“长留，你嫁给我，我就给你搭猫台子，请苍梧楼白师傅天天做雕花蜜煎，许你饮酒，许你骑快马，还带你上黑原下沉陆游镜湖……”这倒还可行些~不对！不像话！这是哄小孩吗？（某醋：花公子其实你这样说小谢她真的就会应了你的……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你怎么了？”长留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他面前猛摇他肩膀了。

　　“长留。”他蓦地开口，执了她的手唤了一声。

　　长留怔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花花，什么事情？”

　　“长留，”他抬头看着她，脸红到脖子根。长留颇为忧心又带点好奇地再次摸了摸他的红耳朵,“花花，你不会是得了什么很厉害的病了吧？怎么耳朵都能红成这个样子呀？”

　　韦长安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时候让他比眼下还窘迫。

　　“我们出去吧。姨夫该等你了。”他二话不说伸手拖了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哦——”长留斜挑着眉毛摆出张怪脸拉开他手里握着的花藤，把自个的手放了进去，任由他拖了出去。花花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呢。

　　这之后的又两天后，等谢小公子再溜达出去敲了韦府大门，门房的小李却打着哈欠告诉她，他家公子已经南下沉陆了。谢小公子顿时定在那里，继而咬牙跳脚：“死花花，下沉路也不带上我！”然后，小李就见一阵风打眼前过，顿时清醒了，正撒腿要往府里跑，却发现那阵风是往外去的。

　　长留溜回家，见爹爹不在，又算准这时候刚好是福伯去后厨跟吴妈蹭小食拉家常的点，就回宝树园，像模像样地给自己包了个包袱，揣上钱袋，蹑手蹑脚去了马厩。她牵了里头一匹赤马，给它喂一口草：“踏燕啊踏燕，你最乖了，所以这次呢我就选你随我去沉陆。你可得帮衬我些，爹爹派人追我的时候给我争点气啊。”

　　韦忠大叔就要进帝都的时候，远远见到谢家的那位小公子骑着一匹马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城来。

　　“小公子。”韦忠见了她一拱手。

　　长留催马走近了些，笑着问：“忠叔去哪？”

　　“刚护送大少爷到琉璃川，交了接，现在去老爷那儿复命——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长留眼珠子一转：“那正好，三叔算准你就快回了，叫我在这儿等你呢。”

　　韦忠眼睛睁得大大的：“老爷叫你等我？”

　　“是啊，三叔让你送我到花……呃，大少爷那边去。”

　　韦忠怔了怔：“那，小公子稍待。我回府复了命就来。”说着就要走。长留忙拉住他：“诶，不行不行。我已经晚了一天了，不能再拖。要是忠叔你现在不走，那我就一个人去追了。”

　　韦忠皱起两条浓粗的眉毛。

　　长留见状，掉了马头，打马就走。

　　“小公子等我！”

　　长留得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