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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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过，她之前太软弱了，每一次的反抗都如同泥牛入海，就是这样才会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露在外面的肌肤将凉意传达向她的身体，她将身上的布匹裹得紧了些，和凤仙对上眼睛。
凤仙什么都知道，不管是她的想法，还是神威的。
神威从来不是他的追随者，而是一个伺机而动的白眼狼，随时做好可以搞事的准备。凤仙明白这一点，也知道神威有那个潜力，但是这么好用的利刃，随意处理掉就太可惜了。
所以要把她扣下来留在身边，这样神威也没办法妄动，只能先乖乖在春雨那边帮他牵制住其他兵团的力量。
太冷血了吧，明明自己是被他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也就是凤仙能这么无情了。
于是她努力赢过了神威，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嫌疑，然后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留下来。
这样的她，凤仙还能运筹帷幄的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臭老头，她就是要做那个卡在喉咙的软刺，不致命也不让他好受。
至于神威？去他的吧。
“你能在击败那小子后决心留下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着走向自己的少女，凤仙沉声说道。看来飞鸟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勇敢一些，“以后吉原的大小事项我会一点点分给你的，既然已经要留下来，就不要想着离开了。别忘了日轮的下场，只要没有使用过关的许可，找到你不费吹灰之力。”
她当然不会走。
这种忽悠小孩的谎话未免也太苍白了些，若是他真的想关自己，就不应该让她管事情。不过她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留下来用自己的力量挣脱所有人的控制，最后再让凤仙好看，这才是她现在的目标。飞鸟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
“我知道了。”
只是，明明本来唾手可得的自由，就这样被意气用事的浪费掉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凤仙也没有为难她，没有工作，飞鸟就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休息，她太累了，每天睡完觉醒来也只能感觉到一种身体陷入淤泥中般的疲劳。
“飞鸟大人，请您用饭吧。”
放在门口的食物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天了，门外的侍女鼓起勇气，将门滑开说道。房间里的烛火都已经燃尽，熏香的味道刺得人头昏脑胀。见床铺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侍女有些害怕，还是慢慢踱步上前将灯火重新换好。
被光线刺激到，飞鸟这才皱眉挣开眼睛，她看向那个正在点灯的少女，眯眼仔细瞅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那天凤仙找给神威的小游女。
“是你？”
侍女被这一声问句吓得肩膀一哆嗦，差点没碰到烛台。她转过身，飞鸟就这么在床铺上一眼不眨地瞅着她。
“……您好，我……妾身是夜王大人安排过来照顾您起居的，名叫金穗。”
又是那个老家伙的手笔。
飞鸟神色恹恹地掀开被子，将门外装着饭食的小木桌端到自己面前“我现在要吃饭，你可以出去了。”
见她这么着急赶自己走，金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飞鸟跟前坐下“其实有件事妾身还没和您说，
那天管事叫我去服侍的人，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光吃饭了。”
飞鸟虽然不熟悉那种事的细节，可是那天两人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她后来细想也估计神威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气她的，此时听见了她的话并不十分惊讶。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飞鸟舒展下眉眼，向忐忑的少女露出一个微笑。“看上去咱们年龄差不多，你多大了？”
在这里除了日轮自己也不认识别人了，金穗看上去很无害，多交流一下也无妨。
“快十五了。”
“咱俩差不多大，好巧啊。”
见她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金穗也渐渐放松下来：“嗯。”
飞鸟这几天一直都没吃饭，桌上的东西有很多对她来说都太难消化了，金穗就坐在一旁等着她，这让飞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将自己没动过的盘子挪到金穗身边：“我这几天没吃饭，这些肉吃不下，你吃饭没？不如咱们一起吃吧。”
“啊，可是……”
“没事的，反正管你的人肯定管不着我，凤仙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金穗年纪不大，听她这么说就大方的接受了，还跑去房间自己拿了一份餐具坐下。“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个呢，
因为要学跳舞，妈妈不给我们吃油盐重的东西。”
吉原的女子只要是需要见客人的都必须保持较好的身材，所以日常吃的东西都被严格的控制着，不少还被要求定期服用助兴的药物，总之是连饮食选择这点权力都没有。
金穗口中的妈妈自然也不会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这里年长的女子有一部分会被提拔为妈妈来管理技艺尚未学成的少女们。
想到这里，看着吃的正欢的金穗，飞鸟忍不住问道：
“金穗……你有想过离开吉原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金穗正在扒饭的筷子一停，“……嗯，当然了，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为自己赎身的恩客，见见外面的世界。我5岁时就被阿娘卖到这里来了，对江户还没什么印象呢。”
说到这里，金穗想到了什么一样，食指弯曲抵在唇边，开心一笑：“落花枝に かへると見れば胡蝶かな”
“啊嘞？你在说什么？”
“是俳句，”少女低头将一旁的碎发挽至耳后“听说现在江户正是春天呢，”
“现在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金穗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红着脸对她咧嘴笑了笑，飞鸟听后有一丝恍神，熟悉的声音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我们去看樱花吧，听说今年的已经开了。”
诶？
自己有说过这句话吗？对谁说过……
总感觉，心脏好像还是很堵，好像是在遗憾些什么。她皱着眉揉了揉胸口“我吃完了。”
陌生的记忆让飞鸟感觉很疑惑，她打算下去散散心，既然凤仙现在还没叫自己干什么事情，那就先去街上逛吧，反正已经吃饱了。
太久没来这里，她很不习惯有人在身旁打理一切的感觉。看着金穗麻利的收好碗碟离开她还想着帮忙来着，结果被按回原地了。尴尬的坐了一会儿，飞鸟转身打开为她准备好的衣柜，打算挑一件衣服洗完澡后换上。
衣柜里的衣服花纹样式都十分华丽，和自己原本那些清一色的白衣服形成鲜明对比；她拿出一件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见大小正好才相信这的确是给自己穿的衣服。
小时候自己还期待过能天天穿这个样式的衣服来着。
飞鸟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些，虽然她是很喜欢素净的白色，但她不会拒绝多彩漂亮的衣服，洗完澡她就连忙挑了一件蓝底绣着桔梗的和服换上，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起来。
衣服很漂亮，就是她留着短发，头上空荡荡的，与压在身上的华丽的衣装有些不太搭。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齐至下巴的发梢，将其拢到脑后左右看了看。
自己是不是该留个长发……
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多久，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心情会更加愉快吧。
至少凤仙还有良心不让她少吃少穿。
整理好腰带，飞鸟推开屋门下楼走到了街上，花街一如既往地热闹，没有目的地，她便放慢脚步散起步来。
……
之前刚来就着急跑去日轮那里了，因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回她走在街上散步，才发现有人开始将恶心的目光大大方方的放在她身上。
上一次来吉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她那时太小了，穿的也很朴素，时常跟在其余夜兔身边，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接近她。十五岁的年纪，飞鸟渐渐长开，也已经转变成少女的身姿，在吉原这个特殊的场所里出现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客人的注意力。
“没见过的新面孔啊，说吧，你多少钱一晚，大爷我都出得起。”
一个明显刚刚喝过花酒的人抬手止住她的脚步，侧身上前直接问道。飞鸟愣愣地看向他，随后又看向四周。在街上游走的人群并没有因为这个男人的问题而感到惊讶，毕竟这是吉原，这种事情十分平常。甚至还有那么几个人正竖着耳朵大方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想要知道飞鸟的价钱。
“我不是游女。”
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飞鸟伸手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没想到周围看见这个情况的守卫很快就围上来作势要将她架起来“你是哪个游廊的？没学过规矩吗，在这里不允许拒绝客人！”
什么情况？？？
飞鸟轻松地挣脱了他们的控制，“我说了，我不是游女。”
“那你是谁？”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是凤仙的徒弟？是第七师团的团员？凤仙压根没把她当徒弟看，更别提自称是船员了。被凤仙扣在吉原，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游女的和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根本说不清楚。
也不可能有人会相信她吧。
真是麻烦。
周围的人看见有守卫拦在附近，这才提起了兴趣，很快飞鸟就被围成了一圈。守卫刚刚感觉到她的力气很大，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般来说面容毫无瑕疵女子也不可能会被收编进百华，而且她的穿着也不像。那个刚刚被拦下的男人想不到这些，恼羞成怒的他毫不客气地对着飞鸟高高在上地指责起来：
“你这个出来卖的有什么好拒绝啊，扯谎说自己不是？是觉得本大爷配不上你吗？放屁！就你这种玩意，还好嫌弃客人？”
“让开！”从来没这么被人说过，她现在又不好在吉原撒野，只好推开守卫想往回去，男人正要拽住飞鸟，动作就被飞来的苦无打断了。
“放开她，这是夜王大人的手下。”
一道清冷的声音透过人群传到飞鸟和那群守卫的耳中，众人抬头，房檐上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金发女子，面容姣好的脸颊被几道伤疤覆盖着，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那个醉酒的男人。被这么一看，那个男的也有些后怕，狠狠啐了一声就推开众人溜到别处去了。
“……散了散了。”守卫见来人是谁后散开了人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飞鸟弯腰致歉。那个出言相助的女子从屋檐跃下，不偏不倚地落在飞鸟身旁。
“和我走吧，凤仙正在找你，”见到飞鸟还有些没回过神，她嘴角稍微上扬了一小下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毕竟我们没见过几面。
我是月咏，很高兴见到你，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