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13、Chapter 7

　　花园里的桔梗，在六月初来不久，已竞相绽放。
　　乳白色的花架下，小风惬意。
　　阳光被揉碎了。
　　筛落那一杯淡雅的花茶。
　　那一幕温馨的画面。

　　“爸爸，抱抱。”一头自然卷发的孩子，伸出白胖胖的手臂，奶声奶气着要求。
　　男人的脸上挂满笑容，宠爱地把孩子抱上大腿。
　　“爸爸看看，有没有变成小花猫。”
　　“童童嘴巴干干净，乖乖。”孩子嘟起粉嫩嫩的双唇。
　　“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这么会撒娇。”坐在旁边的女人，颇为无奈的说。
　　“妈妈，我爱你。”
　　浑厚的笑声，不带有以往的沉稳内敛。
　　“你还笑，都是被你宠的。”
　　“妈妈，我爱你。”
　　小男孩咧着一口小小的牙齿，像鹦鹉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这孩子……
　　傲雅然哭笑不得地摇头。败给他了。
　　“好，妈妈也爱你。”
　　终于得到相同回应的孩子，却没有因此就满意。
　　“妈妈亲亲。”
　　小小红润的嘴唇，嘟得高高的。
　　完全折服的傲雅然，只有乖乖照做的份。
　　“童童最爱妈妈了。”
　　“童童早上不是才说最爱爸爸的吗。”
　　有人不服气了。
　　“嗯？”小男孩伤脑筋地弯着脑袋。“爸爸吃醋了。”
　　“我的天哪，这孩子早熟得也太早了吧。”
　　安亦桀拍拍老婆的肩，脸上宠溺的笑容却没有减少分毫。
　　“一点都不会啊。”
　　“你就继续宠吧，迟早有天被你给宠坏。”
　　“童童会很乖。”小男孩立即出声保证。
　　再次被打败的傲雅然，不再理这对同一鼻孔出气的父子，径自喝起下午茶。
　　午后的风，拂来时带着慵懒。
　　六月的风，有些暖。

　　翠绿盘绕的过道。
　　细碎了金黄。
　　傲雅烈优雅地穿过长长走廊。
　　去闻那些繁茂花架下的芬芳。
　　“舅舅，小烈舅舅。”
　　远远的，便听见小鬼扯开嗓子大喊。
　　他这个小外甥的热情，真是一点也不比天气逊色。
　　傲雅烈灿笑着加快步伐。
　　“舅舅。”
　　他还未走进花架底下，一个小东西已扑向他。
　　“小烈舅舅。”
　　抱起抱着他大腿的小家伙，傲雅烈疼爱地捏捏他的鼻子。
　　“见到我这么开心啊。”
　　“童童最爱舅舅了。”
　　小男孩咧着嘴，眼睛眯成月牙儿，模样甚是天真可爱。
　　“真的啊。”
　　“嗯。”小男孩重重点头。
　　“小鬼。”傲雅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是不是想要这个。”
　　“糖糖！”眼睛瞬间发亮。
　　“小烈，别给他吃，他刚才吃了一块蛋糕。”傲雅然阻止的声音飘起。
　　但她的话太没力度。童童还是叼上那根棒棒糖了。
　　“你们两个真是半斤八两。”她颇为幽怨地瞪着丈夫和弟弟。“只会惯着他。”
　　“姐，你说姐夫就好，别扯上我。”
　　“你们都一样。”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而后笑开。
　　属于他们男人间的某种默契，不言而喻。

　　拖着行李箱的纤细身影，走过你来我往的机场大厅。
　　挑高的偌大空间里，阳光飞旋。
　　落在她发上的亮点。
　　一张美丽的脸。
　　倔强中带着疏远。
　　唇边，隐隐勾勒浅笑。

　　仰望机场外的蓝天。
　　是否不变？
　　……

　　站在阳光下的上官若。
　　强烈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表情。

　　手机音乐从口袋飘出。
　　“Jun,我到了。”
　　“……”
　　“嗯，好啦。我知道啦，我会自已打车过去。”
　　“……”
　　“拜托，我哪有那么笨啊。”
　　“……”
　　“讨厌，不跟你讲了，我拦到车了。”
　　“……”
　　“嗯，等会儿见。”
　　把手机放回口袋，上官若坐上计程车。
　　也许接触了阳光，她脸上的笑意不似方才那般冷。

　　沿途的风景。
　　倒退。前进。
　　她想起了黑白电影。
　　只是用回忆的姿态，触不到真实。
　　一千多个日子。
　　谁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上官若闭上眼。
　　拒绝陷入“曾经”里。
　　她回来，不是为了缅怀。

　　“谢谢。”
　　付了车钱，上官若拖着行李箱走进医院。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觉得亲切。
　　找到Jun所说的办公室，里面却空无一人。
　　上官若把行李箱放置一边，不在意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
　　“你是谁？怎么乱坐桑医生的位子，还乱动桑医生的电脑。”
　　她才刚坐下，门口即传来一阵责问声。并且是很不开心的。
　　几位护士姐姐，不怎么友善地走入办公室。
　　“我是Jun的女朋友，是他特准我坐他的位子，动他的电脑的。”她颇为挑衅地抬头回答她们。“你们应该知道Jun是桑格的英文名吧。”
　　“你是桑医生的女朋友？”
　　“桑医生有女朋友了？”
　　护士姐姐们受打击地白了脸。
　　微妙的，上官若好像听到心碎的声音。
　　Jun的影响力还是一样，不管国内或国外，都迷惑了一大片护士姐姐。
　　“那个……”她良心不安地想要解释。
　　“若。”
　　被打断了。
　　一袭白袍，挂着听诊器的Jun，微笑着走向她。
　　“桑医生。”
　　“嗯。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看见这位小姐擅闯你的办公室，所以进来看一下。不过现在知道是误会了。”护士姐姐们勉强地露着笑容。“桑医生，我们不打扰你和你女朋友了。”
　　她们走后。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女朋友？”
　　上官若龇牙。“嘿嘿，我只是多了一个身份而已。”
　　Jun笑笑，并没有责怪她坏了他的“行情”。
　　“你啊，越来越淘气了。”
　　她搞怪的吐吐舌头。
　　“累不累？”
　　“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有一位预约好的病人没来。”
　　她立即垮下脸。“你不是才回来一个多月，怎么就这么忙。”
　　Jun捧起她的脸，满眼笑意。“后面有个小休息室，要不要去躺会儿？”
　　“那你要快点下班。”
　　“尽量。”
　　不能按原计划进行的上官若，鼓着两腮，没什么生气地从他身边走过。
　　“别装可怜了，晚上我亲自下厨，为你接风洗尘。”
　　“我要糖醋鱼。”元气马上恢复。
　　“好。”Jun宠溺地对她笑道。

　　等到Jun下班，暮色已晚。
　　她啃着薯片，像只乖巧的宠物一样跟在后面。一点都不担心他只挑自已爱吃的。
　　因为在那满满一购物车里，她只看到她喜欢的各类零食和蔬果。
　　她一直都在很幸福。
　　“干嘛傻站着？”
　　上官若对他露出可爱的笑容。然后跑上前，抱住他手臂。“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贪心的丫头。”
　　“我真的很贪心吗？”
　　“特准你对我贪心。”
　　总是如此。总是这样纵容她。
　　“那你要煮好多好吃的给我吃。”
　　“想变成小猪啊。”
　　“我不怕。”
　　“但我怕牵着一头小猪逛超市，可能会被当成疯子。”Jun爽朗的笑起。
　　怔怔看着他的脸，上官若总会想到4年前初见他时，那眉宇间淡淡的忧伤。
　　好像有些遥远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Jun的笑容变得很纯净。没有阴影，没有悲痛。
　　他活在了当下，不再沦陷回忆里苦苦挣扎。
　　他的快乐，不再是回忆里的快乐。他的幸福，也不再的回忆里的幸福。
　　上官若突然跑到他面前一米处。
　　“Jun，我要再贪心一点，我要你永远有这样的笑容。”向着他，清晰告诉他。
　　“轮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