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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   肆.

      Sanji第二次与家里人发生冲突时,阿金目睹了全部过程。

      那是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也恰巧赶上Sanji工作的那间饭店休假,Zoro离开后,阿金就提着一壶集市买的上好茶叶,来找Sanji聊天。

      距上次长谈已经有个把月,时间堆积在一起聊天的内容也就丰富起来。两个人谈着最近顺心的不顺心的事情,很快日头上了三竿。Sanji起身去煲了汤,把菜肉切碎后放在钵里腌着,回过身来继续聊。

      阿金清楚地记得,在他们谈到「未来」的时候,那扇并不结实的铁门被一脚踢开。

      屋子里的两人当场愣住,睁大双眼把视线聚焦在门口的「不速之客」身上。

      一个老头,年过五旬的样子,留着两缕金色胡子并在胡梢打了结,穿一身名牌西装,扎着笔直的领带,此外阿金还注意到,这个老头的一条裤管是空的,只有一短截细长金属裸露在外。

      他一定大有来头。阿金的脑袋里突然就蹦出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觉得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普通人根本模仿不来,再加上Sanji瞪大的蓝眸中闪现着一些解读不明的复杂色彩。

      果真不是池中之物,老头凌厉的目光把这间小屋扫了整整一圈,劈头盖脸来句:「臭小子!你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语气中夹杂难掩的嘲笑意味。

      开始Sanji还怔着,听了这句话神智猛然被拉扯回来。低头不慌不忙地点根烟,也不请客人上座,就站在他的正前方,一只手仍然不羁地抄着裤兜,嘴上叼着刚点着的香烟,用同样轻蔑的语气嘲讽回敬:「噢?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芭拉蒂集团的董事长吗?我怎么好像眼花了?」

      以为能够逼得Sanji无地自容,不想一不留神被他反将一军。老头彻底恼羞成怒,那条接着金属的腿灵活地一横扫,就直直地冲Sanji的脑门奔去。

      金发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撑地敏捷倒立成功躲过,站起身居然还可以气定神闲地吞云吐雾。把一击未成的老头气得半死,用指尖对准Sanji,好半天也没说清一个字。

      阿金见局势朝着一触即发的方向发展,急忙插入两人中间打圆场。一边请老头在席上就坐,一边扯住Sanji的衣袖,背对客人给他使眼色。

      「阿金小姐……」

      Sanji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被阿金摇摇头阻拦。只好坐在老头的对面,与他吹胡子瞪眼对视着。阿金急忙拿出准备好的叶子沏一壶好茶,回到屋里时发现气氛简直降到了冰点,虽然这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却能感觉到他们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无声地交战。

      所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吗?阿金手里端着茶壶,苦笑着想。

      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双方杯内的茶叶冲调了四五遍,Sanji才斜扬起头,用冰蓝的眼睛睨视着对面的老人,半响,开口问:「臭老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说明你的目的吧。」

      其实阿金从刚才起不停地揣测这个男人与Sanji的关系,说是子孙,感觉不像,说是父子,年龄差距又大。而且听他们互相之间揶揄着指桑骂槐明显敌立的对话,似乎一切直系亲戚的可能都就此排除。

      试想,哪有体内流淌相同血液的两个人开口闭口就「臭小子」「臭老头」的?

      难道是商战场上的竞争对手?那态度也过于随便了点吧。

      如果不是有人在场,阿金一定会不顾及形象使劲地抓头发,思考这些问题太伤脑筋了。

      没有给予阿金多少纠结的时间,老头呷了口茶,神色平淡地说:「很简单,为了清理门户。」

      自始自终老头脸上都是一个表情,好像死板生硬的扑克。Sanji盯了他的脸仅仅两秒,突然像听到什么荒谬可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过了约莫两分钟,才渐止笑声,缓慢地敛起神色。

      「呵,那你打算怎么做?」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他。」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休怪我无情。」

      似乎想证明最后一句话不是唬人,老头轻轻拍了拍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挤入几个彪形大汉,穿着正统的制服,将Sanji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四面包围起来。

      阿金惊得用手捂住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体型剽悍的男人逼近相对纤细的Sanji,纷纷亮出状似铁锤的拳头。

      「劝说不行,改用武力的了?」

      Sanji神色依旧平静,烟雾从烟丝中不紧不慢地燃出,没有受到紧张的空气渲染,有意识地绕着金色的发梢攀上天花板。

      「臭小子,你未免也太高抬自己了吧。」老头嘴角挤出一丝冷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手中握有可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有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跟着,就感觉自己拥有整个天下了?自大的是你吧!」Sanji同样露出冰冷的不亚于对方的笑容,嘴里吐出的灰白烟雾也因此变得清寒起来。

      「哼,几月不见,强词夺理的功夫倒有长进。」

      「拜你所赐,与说不通理的人说理,不是要夺理吗?」

      「这些都是他教的?」

      老头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Sanji包括一直站在旁边的阿金都愣了片刻,金发男人突然抽出嘴里燃了一半的香烟,用力捻在烟灰缸里,抬头,冷冷地看着老头。

      「你说什么?」

      老头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以前你虽然顽劣没大没小,好歹还算孺子可教,自从认识那个男人,你真是什么都敢做,当众顶嘴离家出走也就罢了,竟然因为你二叔劝你一句就扬言要断绝关系!真是翅膀硬了就忘了本啊!为了个外人,值得吗?」

      见Sanji不说话,老头不依不饶接着说:「我是没有见过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不过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身份,竟然妄想——」

      「住口!!!」

      突然爆发的怒吼把屋子里的人全都骇了一跳,阿金担心地望过去,这才发现金发男人的脸色涨得通红,让人怀疑皮下组织里的血管都膨胀起来似要爆裂。

      老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收得Sanji一声爆吼居然还可以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说:「怎么?树正不怕影子斜,做了那些事还不让——」

      「我说——住口!!!」

      「哗啦」一声,伴随着一连串坚硬物体坠落地面四分五裂的响声,Sanji收回被碎玻璃渣伤得鲜血淋淋的拳头,大口大口往外吁气。

      就在刚才,他赤手捣向旁边柜门前镶嵌的落地镜子。一大堆被粉碎的残骸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大家都倒抽一口气,就连从进门起一个表情示人的老头也拧住眉毛。当事人却仿佛没有丝毫疼痛感一样,手还在滴答流血,目光却静冷如冰雪。

      有很长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几个保镖相互对视,拳头僵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回哪里。

      半晌,Sanji抬起脚向老头走去,硬梆梆的皮鞋底撞击塌塌米磕出的声音响亮得令人窒息。他来到老头面前,站定,然后缓缓吐字:「不要听那个混蛋胡说八道,臭老头。」

      「死小子……」

      「你不了解我爱的人,就请不要妄加言论。」

      老头不再说话,也没有因为Sanji的言辞而暴跳如雷。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件事。」

      Sanji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严肃而果决地直勾勾盯着老头的脸。

      「今生今世,我只会与RoronoaZoro在一起。」

      那是阿金第一次知道绿发男人的姓氏,从金发男人削薄的唇中溢出,竟如此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Sanji的神情十分镇定,他清楚他说的每个字的分量,所以他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

      「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所做的决定。」他挑起不羁的笑,蓝眸微微眯起:「不管你使出怎样的手段。」

      老头愣了好半天,突然从鼻腔中挤出几声诡异的冷哼。他手臂抱胸,十足一派独霸架势。

      「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站起身,走到玄关回头,阿金发现他深邃老成的眼神藏着数缕凶光。

      「还是那句话:无视权力,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Sanji没有出声,用懒洋洋的眼神看着老头,嘴角挂着嘲笑。

      那几个保镖跟着老头鱼贯而出,眨眼间就消失在外院茂密的绿丛中。

      见他们走远,阿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行动力,奔上前抓住Sanji血液横流的手掌,伤口的皮肉外翻着,黏有一层浅薄的血痂。

      「糟糕,要赶紧处理。」

      一边焦急皱眉一边拎过医药箱替他将手包扎好,由于伤口不能碰水中午阿金亲自下厨烹调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金发男人只是轻轻说「谢谢」,等候开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却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唤他,才抬起头来,出乎意料地说:「阿金小姐,能否替我把今天的事保密。」

      知道他是怕恋人担心才决定隐瞒,阿金想也没想,点头答允。

      Zoro将近一点才回来,他眼尖,并且时刻会注意恋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几乎在金发男人刻意隐藏的一瞬间,就发现手掌上缠着的厚厚绷带。

      「这是怎么搞的?」立即就黑了脸,抓住Sanji的腕骨想要看个仔细。

      「没什么。」努力抽回。

      阿金坐在两人的对面咬着筷子,看见金发男人力气终究不敌绿发男人,被箍进怀里扯过手臂。

      Zoro左右翻看Sanji的手掌,从指缝到指甲一寸不漏地细查一遍,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

      低沉的声音配以阴霾的气压,不可抗拒的穿透力。如果是阿金被这样问,恐怕早就一五一十地将事实经过全数告知。

      Sanji究竟是Sanji,面对Zoro步步逼人的质问没有丝毫动摇,依然一口咬定「没事」,最后Zoro不得不把盘问的目光投向阿金。因为事先答应过Sanji要保守这个秘密,阿金也只能佯装不知情地摇摇头,示意Zoro说「不清楚」。

      桌子上的饭菜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进门起就吵吵「饿」的绿发男人却连瞟都不瞟一眼,就一直盯着Sanji的眼睛。

      「手不是你这厨子最珍爱的地方吗?为什么弄成这样?」

      阿金听到这句话,知道她该回避的时间到了。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粥褒得怎样了。」赶紧逃离那个地方。在厨房里乱转悠一会,取来小碗盛满汤汁,回来时问题好像已经得到解决,Zoro提起筷子开始扒拉饭,Sanji则一脸温柔地将盘子里的好菜在Zoro的饭碗里堆成小山。

      直至今日,阿金都不知道那天的问题是怎么解决。也许根本不用刻意去解决,这两个男人早就把心交付给对方,有很多事,没有必要一字一字斟酌,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明了地清清楚楚。

      因为彼此深谙,所以解释是苍白无力的累赘。

      爱情达到这种高度,自然地成为习惯,自然地形成惯性,进而上升到亲情。对于世间的人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

      不到一个星期,阿金终于知道那天来踢门的老头究竟是谁。

      却是以另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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