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短篇合集）》喵星卧底

72、异人二

　　并不宽敞的实验室里已经有三把枪上了膛，一把是赵莘的，抵在来蒽的脑袋上，两把是来蒽带来的两个人手上的，枪口对准赵莘。
　　来蒽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话可不能乱说，赵教授。”
　　“我刚才就在想，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一定就是恐怖分子。”
　　“怎么说？”
　　“只有那些愚蠢的恐怖分子，才会这么着急地找我，从而找到塞西。”
　　“我只是很关心我们的塞西而已。”
　　“那么，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从你进来之后，这里原本已经瘫痪的自动化武器，全部都对准了我呢？”
　　来蒽的笑容加深，他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我一直以为赵教授只是腿废了，没想到眼神还是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研究院应该没有苛刻过你才对。”
　　来蒽低低笑起来，“赵教授，你觉得异人是什么？”
　　“变异的人类。”
　　“没错没错，变异的人类，但是都变异了，还能说是人类吗？你看着那些丑陋、恶心的家伙，也会觉得他们是你的同类？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哈哈哈啊哈……”来蒽双手合十，“抱歉，我严肃点。所谓的异人啊，是人类的错误进化，错误的基因引发错误的异变，从而进入自然淘汰，赵教授，我们人类正在进行一场自然淘汰，你明白吗？许多年前，我们的人口飞速增长，人力资源过剩，生产方式却又不变，继而引发粮食短缺，资源枯竭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但是这时候，变异发生了。多余的人变成异人，继而杀死另一批多余的人，完成使命后被自然选择的人杀死，你看，多完美的生物链。通过这种生物链，我们的科技飞速发展，人口下降，最终会达到最完美的状态。而你们，却想着把那些异人变回来，变回来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那只是拥有变异基因的类人生物，从他们错误的基因开始变异起，他们就是肮脏的、丑陋的、令人作呕的、该死的东西！”
　　来蒽叹了口气：“我知道塞西的特殊，也知道你一直想通过它制作逆变异的药剂，很巧，我也是，只不过我要用它来制作能杀死所有异人的生化武器，以及，寻找能令正常的普通人发生变异的方法。”
　　赵莘讽刺道：“十三年前我从那场恐怖袭击活下来之后，他们都说我头脑不正常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一个脑子比我还不正常的家伙。”
　　“这说法真让人伤心，我可是诚心诚意地和你分享的。赵莘，你知道你在劫难逃了，不如临死前顺水推舟，把那道门打开，我知道塞西就在里面。”
　　赵莘用枪对准他，狠狠吐出两个字：“做、梦。”
　　“那好吧，我猜你也不会。”来蒽耸肩，转身叹了口气，“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做的，毕竟控制你来牵制塞西是我一开始的计划，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比起异人，还是你这个喜欢上异人的人更让我觉得恶心。”
　　赵莘冷笑：“你什么也不懂。”
　　“是吗？”
　　来蒽回过身，这下，房间里有了第四把上膛的枪。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赵莘的大脑控制食指碰到扳机，只是那一瞬间右手却断开了联系，赵莘的最后一眼只看到自己被子弹炸开的右手，以及来蒽手里那把枪黑漆漆的枪口。
　　“永别了，赵莘。”
　　强大的力量足以对大脑进行毁灭性的破坏，赵莘从椅子上倒下，失重感好似将她带回到十三年前的那场恐怖袭击当中。
　　——
　　“将芯片给我们，不然这几个无辜可怜的人，就会被异人吃掉哦？”
　　“我数十个数，每数一个，我就把一个丢进异人堆里！”
　　“……”
　　“别去，你的任务是把芯片安全带到研究室。”
　　“你们不救他们吗？”
　　“闭嘴，赵睿，现在不是小孩子说话的时候。”
　　“哥！姐！”
　　“十！”
　　惨叫声贯彻耳膜。
　　“九！”
　　赵莘抬眼看去，只看得到那人掉进异人堆中无力地伸向天空的手。
　　“八！”
　　“……！”
　　“冷静点，莘，听我的。”
　　“哥，你要干什么？别去！姐，你要拽我去哪？我们就这样抛弃他们不管了吗？”
　　“闭嘴！”
　　“哥——哥——姐你快开回去！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这样数量的异人，他们会死的！”
　　巴掌带着无能为力的恨意狠狠落在男孩的脸上。
　　“赵睿，你什么都不懂！这芯片里装的是一级机密，一旦被他们夺走，到时候会死成千上万的人！为了成千上万的人的性命，牺牲他们几个……”
　　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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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赵阳的实力？现在他可是被我掐着命脉，我要他死，他活不过一秒。”
　　“住手，不要再折磨我哥了！”
　　“哼，我没工夫跟小屁孩聊天。来吧，赵莘，你哥哥的命，和你手里的芯片，选一个吧。”
　　“……”
　　“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快把芯片给他啊！哥，哥他要死了！”
　　“……”
　　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软着脚步后退了几步，半会，他又想冲向自己的哥哥，却被人一把扯住后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异人尖锐的爪子缓缓从赵阳的太阳穴刺入。
　　“哥——”
　　“闭嘴，别来碍事。”男孩被人用手捂住嘴巴，紧接着，他被扔下了桥。
　　应该说不愧是双胞胎，赵莘和哥哥最后的一眼对视，都明白了双方的意思，她将年幼的弟弟扔下水的同时，也向天空抛出了一个信息素炸弹，炸弹爆炸的那一刻，所有被控制的异人开始失控陷入狂暴当中。
　　“赵莘！”
　　敌人被失控的异人贯穿身体的同时叩响了扳机，一枚子弹射中她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枚，最后，一场轰然的爆炸。
　　她掉下了桥。
　　强烈的失重感在大脑传递的疼痛信号面前不值一提，十三年前她的脑袋直接撞击水面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只是大脑皮层的某些区域永久性损伤。
　　但这一次，赵莘没有那么幸运。
　　她的脑袋直接被子弹贯穿，再无生还可能。
　　失重感在后背落到地上之后消失，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徐睿，也是赵睿，我的弟弟，如果你已经原谅了我十三年前的决定，那么这次，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吧？
　　赵莘流下一滴泪。
　　——我完美的塞西，很遗憾，要换一个新的监察者陪你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一样给你画画。对了，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我画的东西……
　　来蒽没有看赵莘一眼，他径直走到已经被密码锁上的门，正拿出解密工具，却感受到舰船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震感。
　　“怎么回事？”
　　震感越来越强烈，好像身处地震当中，可他们分明在海上。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
　　“来先生，信息显示舰船开启了自毁系统！”
　　“怎么可能！这艘舰船已经完全被我控制了！”
　　“不是自动开启的，是，是人工启动的……”
　　“那我下载的关于塞西的数据……！”
　　“正在被自毁系统强制拦截并销毁……”
　　来蒽瞪大眼睛，他气急败坏地走到赵莘的身体前，用脚踹开她的肩膀，只见一个控制按钮从她的左手手心滚出。
　　“该死的！这女人和十三年前一样完全没有改变！这对该死的双胞胎到死了都这么喜欢玩同归于尽这一套！”
　　气愤不已的来蒽狠狠踹赵莘的身体泄愤。
　　“这里还有多久炸毁？”
　　“还有五十七秒，来先生，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可恶……”来蒽看了一眼紧锁的门，意识到这次他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塞西，他吐出一口浊气，“走罢，自毁式爆炸的威力连塞西也无法抵挡，塞西死了，是我们最差的预想。”
　　几人匆匆离开，还没走多久，实验室就发生了爆炸，各种玻璃、平皿、电子设备开始炸裂，炸碎的碎片掉在赵莘身上，甚至扎进她的身体，紧接着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力，舰船开始解体。
　　这种自毁式的爆炸源自于一个设计师，他在设计的时候再三表明，这是万不得已，实在无力回天的时候才能使用的办法，因为自毁式爆炸会炸毁安装系统的建筑上所有的东西，爆炸点密集，能摧毁所有的仪器、设备、资料，就是为了防止机密泄露，所以宁可毁掉，也不让它们落入敌手。
　　海上的舰船爆炸起来比夜晚的烟花还要响亮，解体的碎片纷纷沉入海底，坐上救生船的研究员们无比痛心地看着海上的大火，塞西研究计划于七年前开启，而如今却戛然而止，不得不画上一个句号。
　　他们纷纷低下头，为牺牲的同伴哀悼。
　　与此同时，海下几百米，异人形态的胡桃感知比人类形态的更为敏锐，她察觉到水流的方向发生细微的改变。
　　“徐睿，你感觉到了吗……”
　　异人形态下，胡桃说出来的话不属于任何语言，晦涩嘶哑，但徐睿却听懂她的意思，他面色平静，说：“嗯，爆炸了。”
　　“……”
　　徐睿继续奋力朝深海之都游去，面罩下他就像十三年前被扔下水后浮起来的神情，耳边是异人的嘶叫、爆炸的轰鸣，他慢慢吐出被塞进嘴里的芯片。
　　为了一枚芯片，他们牺牲了一名优秀的诀异者。
　　为了一个塞西，他们牺牲了一名核心的研究员。
　　说起来，同卵双胞胎生下来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模样也好，基因也好，那既然哥哥的运气差劲，妹妹的运气又会好到哪里去。
　　突然，运输仓由内而外发生了一次撞击。
　　“什么？！”
　　无数的触手挤满整个运输仓，触手上的吸盘吸附在玻璃上，甚至隐隐看到红光，触手扭曲着，撞击着，让人毫不怀疑他即将冲出来。
　　“嘭——”
　　又是强烈的撞击，玻璃上的蜘蛛裂缝越来越大。
　　“他醒了……怎么办，他看起来好狂燥！”
　　徐睿咬牙，游过去加大运输仓麻药的输送剂量和速度，“现在离深海之都的监测范围还有四百米，我们要加快速度，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塞西安全送达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