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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前尘旧事 ...

  •   晚间按照太医方子灌了汤药,烧才退了些。萧祈有许多事要办,叮嘱如喜看好宋夕元,明日上学也不必再去了,若再发烧就把他扔到河里喂鱼,如喜吓得连连点头,一刻也不离。

      翌日清晨,那雨还下着。府外流水声大的府内都能听见,想来是场倾盆大雨。

      宋夕元已换了一件睡衫,人还是昏沉不醒。他迷迷糊糊中又闻见安神香的香味,不觉皱起眉。脖颈间又开始冒汗,浑身酸痛乏力。正当他奋力想醒来起身的时候,一阵清爽的气息夹着雨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道不清这气味,清新淡雅,那安神香味道一点点淡了去,他又沉沉的睡着了。

      晚间,雨未停。

      窗外有几棵芭蕉树,叶如扇。雨打击在上面响声把宋夕元惊醒了。

      如喜看见他醒来,立即让婢女端来热水和汤药。宋夕元靠在软枕上,喝完汤药。见烛火通明,屋内已没有了安神香味道。

      他问:“几时了?”

      如喜道:“回王爷,亥时过一点。”

      他心道,自己居然睡了一天。又回忆起睡中梦境。如喜见他低头不语,又连忙道:“太子殿下午后看过您。吩咐了您醒了就准备点清粥,您现在喝还是…?”

      “太子哥哥来过?”
      “是的。”
      “午时来的?”
      “正是!”

      宋夕元有些疑惑。

      如喜又道:“哦!对了!今儿天微亮时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来过。来时让我们把屋里的窗户打开了,还把那安神香拿走了。”

      “梁贞?”

      如喜点点头,宋夕元放下手中瓷碗,问他:“他可曾说什么?”

      “嗯…未曾,待到酉时便走了。期间都是小公爷喂您喝药擦汗的,奴才想帮他,小公爷婉拒了。”

      “那这…这衣衫也是他给我换的?”
      “不是,是太子殿下给您换的。”

      宋夕元微微一愣,昨日缠着他一起吃午饭,这人死活不上套,他一昏迷人还主动送上门来。想着下次要套他,得多晕几次才行。

      梁贞此刻在自己府上,手中捣鼓着木头机关,用小刀刻了一会又在纸上画画。

      他盘腿坐在榻上,那图纸散了一地。窗外冷风嗖嗖,吹得那些图纸哗哗作响。他也不在意。只是停下笔,盯着毛笔发怵。

      他问道:“他醒了吗?”

      门外进来一男子,步履轻盈。

      “回小公爷,方才差人去看,已经醒了。”

      梁贞这才继续涂画,今早卯时府外有人敲门,来人是一嗓门喊声特大的男子,对着开门的人说了几句便走了。开门的仆人跑去找管家,管家又跑去找梁贞的随从,御风。

      太子托人给他说从前你俩情谊好,小时候经常在一块儿玩耍。如今他回来寻你,你若无事可常去陪陪他。他病了,昏迷中都是喊着你的名字。八年前那场大火是你背他出来,你同他也算过命的交情。我有要事在身,离不开。你待我照看他一二,让他好好喝药。

      梁贞坐的端正,风吹起一屋子的图纸又掀起他的白袖。

      御风转过身关上了窗户,雨声顿时小了些。

      “小公爷。”御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梁贞道:“柳时夜差人来送信,捎话带给您说曲塘镇的眼线都被人掐了。”

      梁贞抬眼,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信封。

      御风又道:“今早大雨,下三里河提漂起来两具尸体,已确定是曲塘的眼线。柳凄凄验过伤,身体表面上没有任何刀剑划痕。不过眼角发黑,嘴唇乌黑,应是中毒所致。”

      柳时夜是梁贞的另一贴身近卫,相当于他的双眼,所有在朝京发生的大小事都逃不了他的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说起来与太子萧祈的眼线不相上下。

      柳凄凄则不同,柳凄凄最喜跟死人打交道,他不会武功,是个仵作,也算个神棍子,逢人就想给别人摸骨算命。

      这两人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

      梁贞展开信封,看了一会,两指衔着信纸放到烛火上便烧了。

      “尸体呢?”

      御风道:“烧了。”

      “查,差人再看着粮仓。”

      梁贞又道:“渝州如何了?”

      “盯着齐建呢,说是他在外头养了一房娘子。吏部侍郎家的三娘子发觉了,带人拆了那屋,把人也捆回去了,他倒是很敢,回头就把人又放了出来。三娘子整日以泪洗面,要写家书回去。她不明其中事理,吏部侍郎牵着渝州火药,信还没送出去,齐建就拦了下来。”

      “他怎么不敢,他连火药都敢私运。”梁贞继续用笔画图。

      御风又道:“小公爷,吏部侍郎才几品官职?就只他一个人就敢与渝州府尹勾结走私火药?”

      “李岩屠好歹正三品,火药也不一定只是他们俩人搞出来的。城西那批火药与城南的不是同源,你再让柳时夜去看看。”他想了想又道:“让柳凄凄去趟渝州,你也去。”

      御风一顿,心想柳时夜不常回府,再加上自己跟柳凄凄都走了,那他身边无人照顾,不免有些担心。现下大公子也不在府上,国公也不知踪迹。他欲言又止时,梁贞继续道:“府里不用管,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我才好放心。让柳凄凄把那秀才治好,再把人带回来。”

      “那秀才?”御风问道。

      “旁人以为他是因为仕途被改,母亲请命被杖毙,他拼死要讨个公道才被小小地方衙门用私刑打个残废吗?”

      “那…那是为何?”

      “我朝重武轻文,陛下即位后只管军事行仗。虽说近来边境都平和安然,可朝内腐靡。文人不像文人,更像经商狡诈之徒。表面看上去是个骚人墨客,私下收受官职,玩弄权贵。金钱权利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只因为这买卖官职就敢致人残废吗?若不是那秀才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知县如何敢打他,让他拖着个废掉的身体再回去?”

      御风皱眉:“如果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么直接取他性命,让他再也无法张口不就好了吗?为何要把人打成残废才扔回去?”

      梁贞不画了,笔尖墨水滴到了纸上。他慢慢起身捡起地上的图纸,缓缓道:“若是直接让他死在衙门,那么这件事就闹得越大。百姓也会蜂拥而至,地方衙门镇不住,便要去请省府,再闹大便是州府,那时候怕是早就传到陛下耳朵里了。齐建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胡乱塞了个罪名扣在秀才头上,再将人打废。他家中无人,老母亲刚死。身上也并无钱财,拖着那样的身体,已是年尾,天气也愈发寒冷。只等着那天死在家中被人发现,都过去几月了谁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呢?”

      御风听完恍然大悟,频频点头接着也道:“所以我们要趁秀才还活着的时候就把人带回来,从他口中探出那个秘密是什么。”

      “你且让柳凄凄看着点,人已残废,不死就行。带回来丢到曲塘镇去,让太子的人发现。”

      这话从他儒雅的二公子口里说出来,另有一番滋味。不似萧祈的冷漠,也不似他在学上那时君子如风,更多了些未雨绸缪的感觉。

      御风行礼,退出了阁间。

      梁贞把手中图纸一一看了遍,手指停在那处墨水滴落的地方。墨水,有淡淡墨香。他目光投向桌案上的一个木头机关,不是新雕的那块。是块方形的锁,木头做的,锁心没有孔,展开是把小木匕首。这是从前宋夕元送给他的,他随父帝从猎场回来,身上还穿着护甲,风尘仆仆赶来书阁。

      从怀里掏出个木头机关递给他,梁贞接过木头机关,脸上露出点点笑意。他最喜机关那些玩意儿,见到一只锁能变成匕首很是惊奇。

      小夕元一把手搭在他的肩头,拍拍自己的胸膛,向梁贞问道:“何如?小贞?你可喜欢?这可是我在猎场猎得两只黑猪同父帝换来的奖赏。我挑了许久,见到这个机关锁居然能掰成匕首十分有趣,我猜想你也一定觉得有趣,这下带来送与你玩耍。”

      梁贞点头,轻轻咬了咬嘴唇,耳垂微红。依靠在书架旁,他见宋夕元唇红齿白,手上的银镯子衬着他纤细白皙的手腕。想象他这小小手腕居然能拉得起弓箭,还猎到两只黑猪,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他,梁贞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和手指圈起来,量了量他的手腕。

      “你很厉害。”

      宋夕元忽的抽开手,仿佛听见潭中落入一颗星星,砸得水花四溅,哗哗作响。心脏扑腾得不行,他不自然的插腰,仰起头说道:“那…那当然!我这么厉害!你…你喜欢就好!我太子哥哥找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说罢便跑了。

      梁贞拿起木头锁,眼神柔和。受太子之托,今早去照看一二。他去的时候推开门满屋安神香扑面而来,混着他身上一点墨水味,梁贞看向书案上的字帖图画,想必是沾染上了一些。

      照顾宋夕元时他无聊拿起一本翻看了两页便合上了,看着床榻上的人,差点儿没下手把他摇醒,每次见他随身都带着字帖以为他看的是什么名人大家的字帖,不曾想居然是话本子,内容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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