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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今夕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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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檐下交谈,柳凄凄推开门,看见他俩站在门口问道:“你俩闲着没事儿做的话就去帮欢欢煎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柳时夜呢?让他吃好了来帮我把那秀才抬起来,我要灌药了。这一次来点猛的,保证让他醒过来。哦!对了…你俩谁去请小公爷过来,时候差不多了。”
御风看了眼霍千尺,霍千尺连忙道:“好兄弟,叫小公爷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先撤了,欢欢需要我。”
柳凄凄冷笑:“欢欢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只臭狐狸吧。”
御风迎合道:“就是就是!”
霍千尺眼神露出寒光:“我的契刀有多久没拿出来用了?哦…好像昨天才用过,要不今夜再用用?”
俩人瞬间闭口,柳凄凄“啪”的关上门,御风一脚踹开廊道外的长得伸出来的竹叶,走的很匆忙。
霍千尺在小林苑除了是个泊车小弟的身份,还有个身份就是朝京顶尖杀手,契刀是他的武器,擅长潜伏隐蔽,杀人于无声中。
霍千尺得意起来,悠哉悠哉往厨房里走。刚到门口就闻见了一股糊味,又苦又糊。他踢开门,拉起蹲在地上给火炉煽风的宓欢道:“笨蛋!你没闻见这药糊了吗?”
宓欢道:“啊?什么!糊了吗?哎呀…糟了糟了!”他赶紧提开药壶,被烫得乱叫。
霍千尺叹口气,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药壶道:“算了,我来吧。”他把药倒掉,又重新放好药煎起来。“欢欢…照你这样子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学成医术?我看你以后怕只能当个江湖骗子,骗人的郎中,专门把人治坏。”
宓欢噘嘴道:“那我要治第一个就先治你!把你扎成个筛子!”
霍千尺冷笑:“呵,白日做梦。把火煽大点儿,赶快热了给柳凄凄端过去。”
“知道啦知道啦!真的是…催催催…催命一样。”他小声嘀咕:“等我以后学成医术,就悄悄给你下药,毒不死你这个狗东西!”
霍千尺其实都听见了,他暗自莞尔一笑两眼弯弯。
竹林风动,宋夕元打了个喷嚏。梁贞坐到他身旁问道:“冷吗?”
宋夕元摇摇头:“不冷。”
梁贞道:“我再给你拿一件氅衣。”
宋夕元拦住他道:“小贞,你别把我想得这么弱啊。我就是打了个喷嚏,没什么事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些人都是你的?”
梁贞颔首道:“嗯,柳时夜和柳凄凄是大哥给我的人,御风以前一直在府里。宓欢和霍千尺的话…改日给你讲讲,他俩的故事说不清。你安心,都是自己人。”
“嗯,我放心。”宋夕元笑。“小贞,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若是顺利,今晚审完那秀才,就把他丢给你太子哥哥。”梁贞道。
“太子哥哥?”
“嗯,或许这人对他有用。”
“那你突然把人丢给他,他会不会怀疑你?”
“自然会。”
宋夕元瞪大眼睛:“那你还…”
御风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梁贞的声音,手顿了顿。
“二公子,凄凄请您过去一趟。”
梁贞立即回道:“知道了。”
他转头看着宋夕元两眼瞪着他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道:“太子不会砍我头,你放心。”
宋夕元见他朱唇榴齿,波湛横眸,秋眸一脔光。他跪坐起来,俯身看着他嘴角上扬问道:“二公子先才是不是吃醋了?”
梁贞歪头:“并未。”
敲门声再次响起,御风在门外说那秀才已经醒了。
梁贞站起来,带着宋夕元去了厢房。厢房不大,却能站几个人。柳时夜这会儿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柳凄凄和宓欢在。刚踏进屋内,宓欢就急着将椅子搬过来给宋夕元。
宋夕元觉得宓欢很有眼缘,见他伶俐乖巧,问道:“你名叫欢欢?”
宓欢点头:“回奶奶的话,我叫宓欢!”
宋夕元听见他的话脸色变得复杂,没听清似的问他:“你…叫我什么?”
“奶…嗯!”他张口两个字还没说完,霍千尺从门外冲进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看了眼梁贞的脸色对着宋夕元道:“对不起对不起!他糊涂了。公子别在意啊,我先带他出去。”说完不等宋夕元说话,直接溜了出去。
梁贞拉他坐下:“别放在心上,他们喜欢闹着玩儿。”
宋夕元木讷的点头:“哦…”
柳凄凄将最后一根针拔下,秀才已经清醒。他一睁开眼就用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抓着,嘴里吼着乱七八糟的声音。
梁贞抬眼看了眼御风,御风将屏风抬过来挡在宋夕元面前。
“你且不可露面。”他道。
宋夕元道:“好。”
梁贞又让御风去取了个火盆过来,柳凄凄站在床头将秀才的手捆了起来,怕他的手乱抓。那秀才刚醒,仿佛做了场梦,醒来后嘴里呓语让人听不懂。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霍千尺把宓欢拉去廊道,对着他的脑门儿一弹。宓欢吃痛啊得叫了出来。
“你干嘛!痛死我了!”他凶道。
“我能干什么?我救你的命啊,我救了你你还凶我?宓欢,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霍千尺低头问他。
宓欢炸毛,像个小刺猬一样对他喊道:“救个屁啊!你干什么突然把我拉出来!”
霍千尺叹气,看他这般憨气无奈得摇摇头:“自己想!”
宓欢抱起手,倚靠柱子上,气呼呼道:“不知道!”
霍千尺瞧他两个腮帮子鼓起来,瞪着圆眼盯着他。
“我说你笨,你就是笨。你知道那是谁吗你就乱喊?”他问。
宓欢哼声道:“你不是说,那是我爷爷的…的…”
“的什么?”
“你说是我奶奶,我喊他奶奶有什么问题吗?”
霍千尺哀嚎道:“唉哟我的小祖宗,我给你说他是你奶奶你就知道就行了。你还跑去他跟前喊他奶奶。你爷爷听了不得扣我的钱,不把我活活饿死?我要是缺胳膊少腿儿的,你以后怎么办?”
宓欢皱起眉头:“有这么严重?”
霍千尺点头道:“不准对着你奶奶玩笑,使不得!也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知道吗?”
“奶奶他…是不是什么妖精?还是说他的来头不小,神仙下凡?这么神秘…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看的男子,不是什么神仙就是化了人型的妖精!”宓欢还在他自己看过的那些坊间传说里神游。
霍千尺道:“没错!就是天上的星神下凡间了,他掌握星辰运势,还能卜算你将来的生命姻缘和财富。所以,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不许与他玩笑,也不能冒冒失失的。知道吗?不然将来降罪神罚,我都救不了你!”
“啊!”宓欢已经被他说得有些迷糊。“真的吗!我就说嘛,这世间哪来这么个妙人!那…那小公爷不是…不对不对…那奶奶他跟小公爷?”
“这些事儿你别管,你爷爷要做什么都不许打听。”霍千尺对他千叮嘱万嘱咐。
“好!那我再去看看药壶,凄凄一会儿还得用。”宓欢点头,跑去了厨房。
廊道风吹,雨跟着吹了些进来。
霍千尺摸摸鼻头,言语不善道:“柳时夜你就这么喜欢偷听别人的谈话?”
柳时夜从灯笼照不到的暗处走出来,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道:“你诓他。”
“呵”他冷笑一声。“诓他怎么了?”霍千尺道。
柳时夜握紧手中的剑,道:“骗他好玩吗?”
霍千尺后撤半步,将手悄悄放到身后。
“我、觉、得、很、好、玩、儿。”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柳时夜迈开步伐,嘁了一声。只听刀剑相碰,刀光剑影中,俩人已经打了起来。柳时夜跨过廊道,一脚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手速之快已经把剑刺向了霍千尺。
霍千尺反应迅速,翻身跃起,手里的契刀已经挡上柳时夜的剑。两兵相见,擦起刺耳的金属声。他们在雨中打斗,柳时夜跳上房檐,踢起瓦片砸向霍千尺。霍千尺一脚踹飞,跟着上了房檐。两人被大雨淋湿,就听见屋顶上砰砰砰的响。
柳时夜在雨中微笑:“狡诈。”
霍千尺回道:“好剑法。”
剑法灵动,出招不同于旁人,柳时夜以招数变动快而闻名江湖,霍千尺以刀刃快而无声是刺客流最顶尖的。俩人较量,不分高下,各有所长。
宓欢在厨房看见有灰尘从头上落了下来,一抬头就见半块瓦片掉了下来。他把扇子一甩,双手挽袖,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他推开门大吼一声:“扣钱!扣钱!这个月通通扣钱!你们两个狗东西都给我下来!”
屋顶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霍千尺跳了下来,收起契刀。他双手扶墙,两腿弯曲。柔弱不堪。霍千尺对着宓欢一脸委屈道:“欢欢,我好痛,柳时夜把我胳膊打折了。”说罢还像条狗一样甩了甩头发,溅了宓欢一脸水。
柳时夜跟着跳来下,收回剑鞘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完胜。”
宓欢略过霍千尺 ,走到柳时夜面前关切的问他:“时夜哥,你没伤着吧?
柳时夜点点头:“无碍。”
“你没事就好。”宓欢放下心来。
霍千尺在他们身后吼了一句:“欢欢!你就不能先问我吗?我受伤了!我这里,还有这里好痛!”
接着柳凄凄从隔壁厢房出来,看着他们三个气不打一处来道:“柳时夜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弄得浑身湿透了?又去爬墙了?还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以后不许爬墙!特别是二公子府!”他看了眼霍千尺,冷笑道:“臭狐狸,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们欢欢操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怎么身上也湿答答的?你…”
柳凄凄后知后觉起来:“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远点儿打!没见着小公爷和公子有正事儿吗?闹什么呢,罚你们两个人一个月例钱。欢欢!”
他叫宓欢,宓欢吓得一激灵:“在呢!”
“去厨房煎两碗姜汤给他俩,放两味连翘和蒲公英。给我看着他俩喝下去,你们喝完就回去歇着。小公爷要用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叫,别在这玩儿了。赶紧滚,烦死人!”
他说完又回到厢房,“啪”的关上门。柳时夜挠挠鼻子,转身进了厨房。宓欢也跟着进厨房,霍千尺站在门口小声喊道:“那我呢?”
宓欢回头,跨过门槛时与霍千尺撞到了一起。“你大爷的,你要进来吭一声行吗?疼死我了。”
霍千尺低头看他:“你的头是铁打的,怎么会觉得痛?”
宓欢一脚踩到他脚上:“我觉得你的脚也是铁打的,你肯定不觉得痛!”
霍千尺倒吸一口气,闷声不响,只听柳时夜在屋内传来呵呵两声笑。
已是后半夜,夜色融融,流光徘徊。
厢房火盆里的木炭被烧得炸起火星,那秀才终于不再嚎啕。声音嘶哑,依稀能听见他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柳凄凄埋头,贴近他仔细听起来。
梁贞问:“他说什么?”
柳凄凄摇头:“听不太清楚,我再给他施针试试。”
只见他找准穴位,扎了进去再拔了出来。秀才觉得喉间一暖,咳了半口血。
柳凄凄对着他说道:“你可将在渝州的所听所闻都说出来,自有你的好处。”
那秀才听见后,表情十分狰狞可怖。他想起自己的遭遇,又想起老母亲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
他咳嗽喊道:“死人啊!死人啊!”
梁贞蹙眉,问他:“什么死人?说清楚。”
秀才忽然哈哈大笑开始呜咽:“假的!都是假的!他早就死了!齐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