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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王爷满意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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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云诺紧紧拥在怀中,上官栖梧心痛到不能自已。
他问过天,问过地……
只爱她五年可不可以……
天不应,地不语……
他当天地默许……
“诺儿……”上官栖梧声音有些颤抖。
云诺没说话,实在是突然涌上的腥咸让她没办法一下子咽下。
“跟战卿合离。”
“合离……”云诺低声重复着。
“对,回来。”上官栖梧将她抱得更紧了。
云诺突然心底涌起一阵冰寒,冻得她骨头发颤。
“战褚岳他……同意?”
“同意。”
“哈——哈哈哈哈……”云诺突然浑身颤抖凄楚地大笑了起来。
“诺儿……”上官栖梧有些慌,扳过她的身躯想要看清她的脸。
可,偏殿太黑了。
“他同意,我不同意。”
“诺儿你说什么?”上官栖梧抓着她的双臂,震惊得双手发抖。
缓缓咽下再次涌上来的腥咸,云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不、同、意。诺儿快死了对吗?诺儿把事情办砸了对吗?”
“诺儿!”上官栖梧紧紧将她箍进怀里:“别说了,诺儿别说了!回来,回紫宸宫来!朕……求你……”
“可是诺儿快死了啊……”云诺的双手垂在身侧,无论上官栖梧将她抱得多紧也始终没有回应他半分,就像那些年他对待她那样。
“诺儿、诺儿……不是还有来生……”上官栖梧的热泪濡湿了云诺的诰命服。
“可不可以在我活着的时候对我好?”
“诺儿你说,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说……”
“自由。诺儿想在有生之年能随意地吃饭,能睡个踏实的好觉。”
“我再不拘着你,我以后每晚都抱着你睡,我再也不会不理你,每晚……”他承诺在她有生之年再不去平衡六宫,她不知道这承诺对于他来讲有多重。
云诺颓然地闭上眼眸,咬紧牙关,缓缓摇了摇头。
“可栖梧君的怀抱没有战褚岳的暖,你越是这样抱着我,我就越是觉得冷,栖梧你感觉不到吗?我在打颤……”
好半晌好半晌……
上官栖梧缓缓松开了她。
黑暗之中,他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她的鬓首、她的眉、她的眼……
划过她的鼻间想要去抚一抚她的唇,却被云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她不许他碰她的唇……
“可以吗栖梧君?可以放我走吗?”
许久许久,久到云诺以为栖梧他不会放她走。
“……好……”
她听得出他的声音哽咽,也感受得到他的指尖颤抖,可她不能不走。她这一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做那一件事,她得把事情给做完。
步履仓惶得跑出偏殿,云诺想躲起来擦干泪眼,可这到处是禁卫军的紫宸宫哪有能藏身的地方呢?原来,在这深宫想躲起来大哭一场都是奢望。
她想取出帕子,可她的帕子上都是血。
“公主殿下。”
云诺转身,就见到唐宁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托着锦帕恭敬地朝着她递来。
云诺接过帕子轻拭泪眼,随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歪着头看向唐宁,问了句:“看得出吗?”
唐宁和煦地笑笑,恭敬地回了声:“还好。”
云诺点点头,将帕子还回唐宁手中,整了整衣襟又扶了扶云鬓。
唐宁微微欠身:“奴才为公主殿下掌灯。”
将云诺送回隆德殿,唐宁躬身一礼正欲离开,云诺望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多谢。”
唐宁脊背疆了一下,没转身也没回答,步履平稳的原路返回了。
隆德殿里的歌舞还在继续,韩芷端坐在殿上笑得国泰民安,她的这份雍容华贵能把艰难的王朝都给粉饰成太平盛世。她长得原本不媚,栖梧当年就是看中了她的端庄大气以及韩登广的八面玲珑。
韩芷朝着殿上的韩登广看了一眼,韩登广正端着酒盏跟战褚岳相谈甚欢。
“老夫真是羡慕王爷啊。”韩登广一脸感慨,似乎很是真诚。
“本王哪有值得人羡慕的地方,韩相莫不是在揶揄本王?”战褚岳摇头苦笑,随口敷衍。
“诶——哪里的话?王爷年少有为,战功赫赫威名远播,任谁提起王爷不说这个。”韩登广冲着战褚岳竖了竖大拇指。
战褚岳闻言,一脸无奈,伸着手指头虚晃了晃,看着韩登广自嘲道:“韩相还说不是在揶揄本王,刚刚云诺公主怎么骂本王的,韩相没听到?本王在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眼中就是这个。”战褚岳伸着小拇指比了比。
“老夫倒是听说后日王妃娘娘还要在府里办同心宴呢,王爷夫妻恩爱,可惜老夫发妻早逝,想去沾沾王爷的福气也沾不到啊。”韩登广满脸的遗憾。
战褚岳闻言,心中暗骂韩登广老狐狸,想站他的队还不想掉了栖梧的队。脚踏两条船,他也不怕扯到蛋。
当然战褚岳不会揭穿他,事实上,他们也正需要韩登广这么一颗暗子,老狐狸——有用。
“都是诺儿胡闹,韩相若是有空,自来就是,不必一定要夫妻一起。”战褚岳意味深长得看着韩登广,他的态度很清楚,就差明白告诉韩登广——所谓同心宴不过是本王发的英雄贴。而战褚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老夫年纪大了,就这歌舞都让老夫有些头晕了,老夫就不去凑王爷的热闹了,还是改天挑个清净日子再去拜会王爷吧。”
“随时恭候韩相大驾。”战褚岳笑着与韩登广碰了碰杯。算是默许了韩登广站他的暗队。
云诺正巧这时候进来,韩登广笑着坐直了身躯,将空酒盏放回自己面前的案桌上,欣赏起来了殿前歌舞。
战褚岳只看了云诺一眼就转移了视线去看歌舞了。云诺坐回他的身边,微垂着头不言不语。
她哭过了……战褚岳目光落在殿上,心口空空荡荡。可她为什么会哭呢?她该笑才对,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委曲求全的取悦他,更不用明明心里想哭却还要对他笑,她该高兴才对。
淡淡的,不属于她的龙涎香袭得战褚岳头脑发胀,他觉得自己再呆在她身旁片刻都会嫉妒得发疯发狂。
起身离席,战褚岳没看云诺一眼,径自走出了大殿,只身朝着天启门方向行去。亥时一刻,栖梧会携韩芷带着朝臣与家眷在天启门城楼上燃放礼花。
他真的怕跟她一起再走这么长的一段路,他怕极了她跌跌撞撞追着他的样子。
城楼之上,此时已经布置停当。禁卫军首领恭敬得过来跟战褚岳见礼,战褚岳挥挥手,禁卫军退了下去。
战褚岳站在午间栖梧站过的地方向着远处眺望,随即暗暗摇了摇头……看不见关山、看不见雪原、也看不见江河两岸。栖梧他将千里江山负在背上,却没办法亲眼看一看。
脑海中不禁闪现一行行字迹,他烧了那些信,可信上的每个字都早就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绿瓦红墙,站在天启门踮起脚也望不到更远的地方。
更深露重,散步时偶然发现,御花园里的古柏树枯死了一株。
紫宸宫有五十七个燕子窝,去年飞走的燕子今年还没有还巢。真希望南飞的侯鸟都能早日还巢,一只都别少。
……
随着亥时的到来,朝臣们已经陆陆续续登上了天启门。云诺来得有点迟,但她还是冰冷着一张脸站到了战褚岳的旁边。
亥时一刻,栖梧君握着韩芷的手将今年的第一只焰火点燃。烟花开满天,愿神恩赐福这烟火人间,祈求今年会是个风调雨顺的太平年。
回府的马车上,云诺依旧与战褚岳并肩坐着。与来时不同,她此刻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他没看她,可他知道她在哭。
战褚岳的心被她哭得有些乱,因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取出一方雪帕,战褚岳把帕子递到云诺面前却依旧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云诺满眼屈辱地盯着他递过来的雪帕,紧紧咬着牙。接过他手中的雪帕,云诺没有去拭泪,而是狠狠在自己的唇瓣上刮擦,直到艳丽的口脂染红了雪帕。
云诺侧过身,将染了胭脂的帕子递到战褚岳眼前。战褚岳有些不明就里,疑惑地看向云诺,只见她满脸的震怒,咬着牙整个身躯都在颤抖,她因何生这么大的气?
“看到了吗?看清了吗?王爷满意了吗?”云诺捏着帕子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
“什么?”战褚岳没反应过来云诺这是怎么了。
云诺突然将帕子直接甩在了战褚岳的脸上,一瞬不瞬地怒瞪着他。
只见雪帕抚过战褚岳的脸掉在了他的膝上,战褚岳盯着这帕子脑子里嗡鸣作响,他几乎是失控一般将云诺一把推在车厢壁上狠狠吻了上去!说不上是吻还是嗜,战褚岳此刻根本毫无理智可言,只是猛虎般依着本能去扑猎物!
云诺起初也是本能地挣扎抗拒,可她越是抗拒他吻得越狠,他的手不受大脑控制地扯开了她的领口……云诺一惊却突然认命又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抗拒的动作变成了迎合,云诺双手环上战褚岳脖颈,然而在她试图回应他的瞬间,犹如有一盆冰水对着战褚岳兜头泼下……
他被她弄到失去理智,可她还是一心想要他死。
战褚岳嗜吻云诺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的双眸紧闭,下颚紧收。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攥紧了拳头。
云诺依旧温柔缱绻地胡乱吻着他……战褚岳突然就想通了云诺为何会拿帕子甩他。
她以为他给她涂的口脂是用来验她与栖梧清白的守宫砂……可他根本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可云诺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很简单!那是因为她见过了栖梧,也当真想去吻他!
战褚岳突然俯下身沿着云诺耳畔轻嗅,咬着牙沉声说道:“还是沾了一身的狗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