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在初拥后》花二娘娘

9、灰姑娘的第一个追求者（一）

　　我所在的城市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之一，这座城市经济极其繁荣，浮华且纸醉金迷。大量人才因此而涌入了这座城市，它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这里人多地少，物价虚高。像我们学校这么偏远的地方，房价都飙升到了每平方米两万元。按照这个速度推断，等到我该买房的时候，穷尽我一生的积蓄，可能，我也只能买得起一间茅厕。
　　如果真的能买到一间茅厕也不错，我一定要把这茅厕买在这城市客流最多的地方，再把它改造成公厕，多了咱也不贪心，一年只要收入二三十万。这样我就再也不用给杂志社交稿，从此可以过上蹲在家里数钱玩儿的幸福生活了。
　　这座城市当然也有她的魅力所在，要不，也吸引不了这么多的人涌进来。比如，这里每年都会举办大大小小的数个展会或者博览会。
　　能够成为这场国庆期间举办的动漫展的志愿者全是托了邱甜的福，她父亲的朋友是这次动漫展的主办方之一。
　　很多人——对于动漫展来说尤其是动漫迷们——会很羡慕这种展会的志愿者，觉得每天又有补贴拿，又可以参观展厅，一举两得。其实，作为志愿者，我不但展览的东西一点也看不到，一天站下来，老胳膊老腿都快散架了。去了两天，我就已经后悔，这每天的百元补助可都是我拿我的老命换来的。

　　为了便利游客，这次动漫展在各要道周围都设置了服务台，我的职责就是站在服务台后微笑迎接每一个前来问询的游客。除了人之三急，基本上来说我们不能擅离职守，所以直到我当志愿者的最后一天，我都还不知道这次动漫展展了点什么。
　　唯一长见识的一次是，一大群参加cosplay表演的团队列队从我们这个服务台前经过。不知道他们cos是哪一部漫画，我看到这群队伍里，有打扮纯情的女学生，有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还有很多打扮帅气的吸血鬼。这些吸血鬼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黑色文明帽，他们的脸上画着很浓的装，唇红獠牙白，看起来很帅。不可否认，他们看起来确实惹眼，不过要是让悍悍过来，只要在他面前泼点狗血，不用cos，他已经比他们更有范儿。
　　想到悍悍，我就不由自主有些想笑。那天回去，悍悍正穿着围裙，跪在地板上，用力的用抹布擦拭地面上的污垢。这些可都是陈年老垢，我曾经尝试着擦过无数次，都没有把这灰蒙蒙的地板擦出半点木质的黄色儿来。
　　没想到他坚持不懈了整整一个双休日，居然把这不可能擦干净的地板擦的黄光发亮。他看见我推门进来，直起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得意的指了指地面，“看，我的杰作，不错吧。”
　　不错不错，确实不错，得了这吸血鬼，不但可以拿来聊天取乐，还等于多了一个房间的自动打扫清洁机。

　　我想的高兴，脸上带着笑容，居然乐出了声。和我一个服务台的小文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戳了戳我，她向我的左侧指了指，凑在我耳边小声说，“你看，那个人挺有型。”
　　小文和我一样有个坏毛病，就是爱看帅哥，见到帅哥就容易嘴歪眼斜，口水直流，呈白痴状。我看向那个人，他的头发随着他身体的移动在空中跳跃，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涂鸦T恤，卡其色的卡其裤，浅棕色的翻毛休闲鞋。这当然并不能构成他有型的条件，他最显眼之处是他带了两个相机和一个巨大的相机包。他胸前挂着的，机身是什么我看不懂，但是那黑白相间的镜头，足足有炮筒那么长。他肩上背着的看不出是单反还是胶片的相机通体银白，我被那相机反射出的光芒所震，差点摔倒。

　　没想到那人径直走向我们，我和小文忙理了理头发，站直身体。我站在小文的左边，那人理所当然的先和我说了话，“请问，二十四号展台怎么走？”
　　我踮起脚，看着那片乌泱泱的人群，往右上角指了指，“你沿着前面这条路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往前走，看到那个又像兔子又像狗的充气玩偶再向右，然后第一个路口再左转，走过两个路口再右转，穿过一个装饰彩带的门框再往左，走过大概两个展台就到了。”
　　那人前面还能跟着我所说所指频频点头，到了后来，已经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他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地图，给我一张。”
　　我看了一眼服务台，最后一张地图已经在中午吃饭时被我和小文垫饭盒用掉了。我冲他抱歉的摇摇头，“不好意思，已经全部派发完了。”我想了想，“要不我带你过去？”
　　那人提了下肩，把滑落下来的相机包重新拉回肩膀，微笑着冲我说了句，“好，谢谢。”
　　我走出服务台，我转头冲着小文挤了挤眼，“我带他过去，这里就麻烦你先盯一下了哦。”她偷偷对我呲了下牙，意思是，这么大的便宜都让你占了，晚上一定要请我吃麻辣烫。

　　我带着那个人挤过拥挤的人群，一路往前走。就在穿过那个用气球和彩带装饰的门框之后，明明我穿着平跟的球鞋，明明地面很平坦，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左脚就自己崴了一下。
　　我的左腿一软，右脚绊在了左脚上，然后我就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前面的水泥地板上。
　　那个人见我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上前扶起我，“怎么样，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站起身，左脚一落地便觉得一阵刺痛，我扶着墙，冲他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指了指前面，“那里就是二十四号展厅。”
　　我看着回去的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头皮一阵发麻，我扶着墙，正准备往回挪。那个人扶着我的右臂，说道，“我扶你过去。”
　　我没有理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充坚强而亏待了自己，我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自己所属的服务台。
　　那个人把我交到小文手上，对我说，“真不好意思，害得你把脚崴了。”
　　我露出一个傻笑，“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太介意。”
　　他临走前又连着跟我说了几个对不起，才匆匆离去。
　　我退到墙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下，小文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她忽然转过身问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解开鞋带，把球鞋拔下来，脚已经肿了一大片。我把脚伸在她脸前，晃了晃，“你以为我是你啊，我还不至于为了追个男人把自己脚弄成这样。”

　　临近闭馆时，隔了老远，我就看见那个人急匆匆地往我们这个服务台走，其主要原因是他那个长焦镜头太惹眼，那只银色的相机太晃目。
　　他见了我就急切地问道，“你的脚还好吧。”
　　我翘着脚，说道，“没事，只是有点肿，应该休息两天就好了。”
　　他看了看四周，“已经闭馆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小文见此情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对他说，“我快赶不上班车了，刘燕我可就交给你照顾了啊。”
　　接着小文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背上包一溜烟跑了。
　　那个人把相机包放在服务台上，他熟练地把大炮镜头拆下来和机身一起放进相机包，我看见那个相机包里装了大大小小五个镜头。
　　他把包重新背好，对我说，“你饿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鱼汤馆，味道很不错。”他冲我笑道，“我请你吃，补补你的脚。”
　　他长得一般，但是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牙齿很白，像一道阳光，让人觉得舒服。
　　我的心怦怦乱跳，脸也有些红了。

　　显然，吃饭中联络感情很符合中国国情。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我已经把他了解了个大概。
　　我眼前这个夹着豆皮准备放进滚着热气的鱼汤里涮熟的男人，名叫张凯，他今年二十有三，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摄影工作室。张凯本来在我们这个城市一所还不错的工科大学的学习机械，大一下学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摄影，并一发而不可收拾。不知道是因为他确实有些天赋，还是比别人更加有钻研探索的精神，在经历了我无数的失败和打击之后，他所拍摄的照片终于渐渐在几个最著名的摄影论坛上崭露头角，他也因此认识了些老资格的摄影师。通过这些摄影师，他得到了为网站和杂志拍摄照片的机会。这些网站和杂志社对他拍出来的照片很满意，他的人脉也因此而积累了起来。但是，有得必有失，大三结束时，他的挂掉的科目已经达到六门之多，他顶着父母的压力，毅然决然的向学校申请了退学。
　　虽然甲骨文的创始人当年在耶鲁演讲时牛哄哄的说，他，这个行星上第二富有的人，是个退学生；比尔盖茨，这个行星上最富有的人，也是个退学生。但是比尔盖茨还是在2008年于哈佛拿到了他的学位。由此可见对学历的崇拜不仅仅亚洲人如此，全世界人都是一样。所以，我对张凯的这种勇气还是非常佩服的。
　　退学以后，张凯开始全身心投身于摄影，那些他曾经提供过作品的网站和杂志社又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机会，之后，张凯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他接手的项目越来越多，半年前，他招了两三个人，开了现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
　　张凯的经历很符合一个成功者所具备的要素，即有准备又有运气，还有着那么点天赋。我在雾气朦胧中看着张凯的脸，他看起来又文艺又有涵养，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对我很有吸引力，我不由暗自心动。

　　吃完晚饭，天已经半黑。初秋的夜晚已经没有了暑意，张凯扶着我跨坐上了他的助动摩托车，我光着脚，一只手拿着自己的鞋子，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张凯的衣服。微凉的秋风拂过脸颊，我闻到张凯身上雄性荷尔蒙的香味。今晚的月亮很亮，已是灰蓝的天空上稀稀落落的缀着几颗星星，这样的夜晚真是美好，我几乎想要放声歌唱。
　　到达我家楼下后，张凯又扶着我上了楼。我靠在房门口，笑眯眯，不，应该说是色迷迷的看着张凯，“要不要到我家喝杯水再走。”我现在的表情，要是给我面镜子，我估计自己都得被自己恶心死。
　　没想到张凯却说，“我还有点事情，得先走了。你回去先用冰袋冷敷，千万不要用红花油搓，不然会加重肿胀。对了，”他从相机包里拿出张名片，“要是你的脚伤加重了，就打这上面的电话给我。”接着，他向我挥了挥手，转身下了楼。
　　我看着张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低头看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哼着歌开了门。

　　推开房门时我吓了一跳，悍悍把沙发搬到了客厅正中，正对着大门，他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正翘着二郎腿看着我。我暗自庆幸，幸好刚才张凯没跟我进来。
　　“刚才送你上来的那个小伙看起来不错嘛。”
　　我用一只脚跳到沙发前，坐下后我把悍悍往旁边推了推，“是挺不错的。”我搡了搡他的肩膀，“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迅速爱上我？”
　　悍悍冷着脸说道，“我们没这个能力。”他看着我的脚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我把在动漫展上的经历告诉悍悍，他听完笑的前仰后合，“小鲁鲁，我在你们这个世界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蠢的人，居然能自己把自己绊倒。”
　　接着，他站起身，从卫生间拿出一个小凳子放在我面前，他跪在小凳前，把我的脚放在凳子上。他用双手捂住我的脚腕，“肿的挺厉害，我帮你消消肿，后天你就能恢复。”
　　我正想说好，忽然想起张凯，我的脚要是好了还有什么理由给他打电话呢。我向后缩了缩身体，忙阻止道，“不要了，我想让它自然康复。”
　　悍悍抬起头，看了我半天，问道，“你是不是故意摔倒的？”
　　为什么连他也这么说，虽然我真的很想找个男人来爱我，可是我向老天保证，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