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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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凌不疑要等梁无忌一起进宫，程姣拉着少商出了梁府的大门，往马车上去。
“姣姣，你拉我干什么去？”
“看看你的伤。”程姣说着便把少商塞进马车。等车门一关，她便不客气的上下其手——额头貌似磕到了，上面有些尘土，脖子上有血痕，两只手上有擦伤，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程姣直接撩起少商的裙子，拉起她的裤管露出两条白盈盈的小腿。她的动作惹得少商大叫。
“行了别看了，等回了宫翟媪会帮我上药的。”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凌不疑。不过阿姊不打算回家？”
“这天底下，大约只有娘娘是不会骂我的。我这幅样子回家，阿父阿母同兄长们能念叨我一个月！我还是先去长秋宫躲一躲吧，而且因为此事，娘娘咳疾又犯了，我要进宫照顾她。”
听说皇后又病了，程姣没来由的对长秋宫的那位开始厌烦，子女闯祸她病，子女出事她还病。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可这位皇后呢？如今连她都能看出有人对东宫虎视眈眈，皇后此时必须立得住，端得稳才行啊。想想袁夫人的那句‘慈母多败儿’程姣觉得此刻她深有体会，但是对孩子冷落是一回事，太过慈爱又是另一回事。皇后明知太子的短板是什么，却不想法子帮其弥补，反而顺着太子只想让他过得自在，她就很不理解。那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可不是普通人啊，是让孩子过得快乐重要，还是让孩子有活下去的实力重要？
知道少商对皇后十分敬爱，程姣把话憋在心里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原来你也知道怕啊。”
“你说话的语气跟子晟好像，再说我也没有去犯险呀，梁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谁知道那梁尚会狗急跳墙。”
“圣上是叫凌将军查案，不是让你查案。你若不跟着来，根本不会遭这罪。”
“我怎能束手不管，我若不管谁来洗清皇后和太子的冤屈！他们都是心地仁厚之人，却因为梁家那两竖子蒙冤，我心里忍不了。再说了还有曲泠君，她若不洗清冤屈，她的两个孩子如何面对世人的冷眼，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
程姣头疼的直揉额角：“你觉得太子蒙冤是因为梁家人？”
“难道不是吗，证据确凿了啊！”看着少商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睛，程姣发现，她比进宫之前，更加天真了。恰巧梁州牧已经换好了面圣的官袍，凌不疑敲了敲车窗，道了句该进宫了。少商听了马上下了车，不等车夫摆好踏凳就跳了下车，而凌不疑十分默契的一把将她接住。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程姣默默放下车窗：算了，凌不疑让少商万事不愁，自然是有能护住她的依仗。
回到家之后，程姣想起了刘辩的母亲，她知道袁慎会处置妥当，当刘媪一个寡母，还需要些银钱傍身。想起那个被自己拆得乱七八糟的神像，程姣觉得还不如把它送给有需要的人。将已经看不出原本样子的神像装在盒子里，程姣打算找个日子，去程家的货栈，那里有炉子，能将金子熔炼，更方便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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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袁慎对着牌位，上了三柱香，牌位上的人是他的大伯父，也是他母亲的先夫。小时候他怨恨这个人带走了他母亲的心，如今长大了他也明白，是他的母亲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善见。”袁夫人跪坐在一旁，难得的主动与他说话。“你已经二十有一，你该挑选合适新妇人选了。”
“从前阿母从不管孩儿婚事，为何今日提及起来？”
“今日，我见你待那程娘子有情意，是否中意于她？”袁夫人未说明是哪个程娘子，可二人都心知肚明。
“她...从不在儿的谋划中。”
“你...不想娶妻？”袁夫人略略吃惊，但未表现出不赞同。
“我从小见你与阿父二人，不同吃不同住，甚至各自怀念心上人后，那时我便不想成亲了。若世间姻缘都是如此，为何还要成亲生育子女，祸害下一辈。”
“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对不住你。”袁夫人平静如水的脸庞带上了苦涩。“你阿父本有心上人，我也曾嫁与你大伯，奈何世家联姻，多是错综复杂心含无奈。所以，我们婚后并不和睦，不曾想却因此害了你。”
袁慎无所谓的一笑：“那时起，我便觉得不婚很好，可袁家还需要一个可以守望相助的妻族。既然最后都会相敬如宾，那不如选个家世上能予我助力的。可自从遇见她，我才发现家世，才学，名声这些都不重要。”
“那你为何，仍然不想成婚？”
“不是儿不想，是她不想。儿自认是这都城中家世才华容貌皆佳之人，可这些她都不在乎，她想要什么儿都愿意给她，可她自己似乎还没弄明白，她想要什么。”
“我心中有她，她心中却没有我袁善见。即使我与她成婚，待她寻到她的意中人，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离我而去。”袁慎露出苦笑，头一次在他的母亲面前流露出脆弱，仿佛是寻求庇护的孩子。
“可无论我与她是否能结为夫妻，我袁善见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袁夫人目露欣慰，她自己心如枯槁，但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步她后尘。她倾身拍了拍袁慎的手，说道。
“可你又怎么确定，将来有一日，她心中不会有你？”还未等袁慎回答，袁夫人已经转过身继续抄经。“我挑了些礼物，你帮我送去程家吧，告诉厉阳君，那些带着梅花的纸我很喜欢。”
梁家的案子告落第二天，曲泠君的父兄终于带着人马赶来了，当初甫闻噩耗忧心忡忡，结果马不停蹄的感到都城，街头巷尾传扬的都是‘曲夫人真可怜，梁氏兄弟争夺家主之位，她却无辜受牵连’或是‘梁家忝为百年氏族，子孙却如此不肖’。
当日梁暇身死，府内除了梁氏族人也有不少的姻亲故交，这些老油条贼得很。他们原本是梁媪叫了来要给曲泠君定罪的，如今他们任由自己的家丁奴婢把当日之事传出去，洗脱曲泠君的冤屈，更无人议论太子，保住了梁家其他子弟的仕途也不用和曲家这个姻亲交恶。虽然是则损些名声，可百年大族，谁家还不出几个不肖子孙？
本以为梁家曲家的缘分到此为止，结果在宫中吃果吃到撑的少商带回来两个重磅消息：第一，太子妃因妒乱家邦违言离亲，以致宫闱失序被皇帝一旨黜为庶人，孙家的爵位被撸了精光，孙胜也被流放永不得回都城。第二，曲泠君即将嫁给梁州牧，而且是先成婚日后再行婚仪，同何昭君一样热孝成婚。
这两个消息极有分量，将程家众人砸得不清，最看重家族的萧夫人首先发言。
“为了抚养子嗣，这倒是个法子。梁家人口凋零，主支这一脉这就剩曲泠君的孩儿了。梁家不想让曲泠君把孩子带回曲家，也就只能让梁州牧娶了她了。”
程始双目微瞪：“梁州牧都快半百了，曲泠君才二十六吧？”
程姣看向少商：“太子知道吗？”
“太子当然知晓。”少商说道此处，面色古怪。“不过太子今日纵马不慎跌落，只好卧榻养腿。”
少商话一出口，其余三人都明白了言下之意：太子肯定是不愿意曲泠君嫁给梁州牧的，以曲泠君的身份，当不了太子正妃，当个良娣绰绰有余。太子想让曲泠君入东宫，梁家不愿意，皇帝也不愿意，所以太子的腿才‘摔断了’。
两日后，少商得知曲泠君要跟随梁无忌去驻地，便要给她送行。程姣打算同少商一起，因为刘媪如今是梁家的仆人，跟着曲泠君的婢女一同照顾两个孩子。程姣早早去了货栈，交由掌柜的。掌柜的在神像上面敲敲打打，后对程姣说道。
“女公子，您这个神像，它不是纯金的，熔在一起不合适。”
“不是纯金？我不至于是金是铜还分不清。”
“女公子，小人的意思是，上面的神像是金的可下面的神台却不是。”掌柜的说着，对着神象的底部就是一锤子。“您看，上面可是一点都没凹陷，明显不是纯金的。”
“那就把是纯金的部分切下去，熔成金锭。”
“好的，小人这就办。”
掌柜的叫来一个伙子，用锯子一点点将纯金锯下来。随后双手捧着铜制的神台道：“女公子，您看这神台？”
“找个盒子装起来，我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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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五里开外，梁曲两家的车队庞大漫长,来送行之人也不少。众人中，有一位面目与曲泠君有几分相似的老者站在送行亭旁与韩大将军说话,一位同样相似的中年则随侍一旁，三人不时发出笑声。
曲泠君看看他们，转头对少商道:“家父家兄和我们一起去州牧大人的任上，顺便为我筹办婚仪。”
知道少商与她有话要说，程姣转头去逗曲泠君的两个孩子玩。曲泠君看着孩子，微微一笑，虽是身着重孝，却依旧颜若朝霞，明艳不可方物。这厢，曲泠君的一双孩儿穿着小小的孝衣，由程姣和傅母婢女，带着跑来跑去的玩老鹰抓小鸡，那样子倒像比亲爹活着时更高兴。
他们嬉笑不知忧愁，连摔倒了也不哭，很是乖巧。刘媪见孩子摔了，马上就要去扶，结果梁无忌走到小童身边，轻声哄着让他自己站起来。见男儿自己站了起来，不哭不闹，梁无忌便抱起孩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臂膀上。另一个孩子见了，也央他抱。梁无忌年纪虽不小，但臂力甚强,他一边一个抱起两个孩儿，让稚儿拱着小手给韩大将军作揖，逗得大将军哈哈大笑。
曲泠君和少商看了一会儿，她道:“州牧大人可怜一世英雄，可叹年近半百却膝下犹空。我的孩儿也可怜，有父不如无父。以后我会好好服侍大人，他会照看我的孩儿，这样大家都好。”
少商还想说什么，但她望了一眼，看见梁无忌单膝跪在地上，摘些枯草编起了蝈儿鸟儿给两个稚童，孩子们亲昵的挨在他身旁，得了玩具后的兴奋劲，便不再说了。
临走之时，少商最后又看了曲家的马车一眼，程姣知道她这是为太子可惜，便道：“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有些人为了自己而活，有些人为了家族孩子而活，其实从这方面来说，曲泠君与梁无忌倒是取向一致。而且不论对梁曲两家,还是对太子，对曲泠君的孩子们，她嫁给州牧大人都是最妥当的。”
“确实，这样其实也不坏。”少商轻轻道，不坏却不是最好，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最好。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47
